镇上家境最好人家孩子都被他比到尘埃里,现在却跟他们一样了。
嗯!容与一笑,不太自在踢踢地面,是应荀买的。
目光不错。容遥赞赏道。
一切准备就绪,晚上大家早早就睡,因为要太多冰,三间房间都用了桶装硝制冰,加上晚上天气不如白天热,大家干脆回房睡。
容与有点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做生意,想到明天还会赚到钱,肾上腺素上涌,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动。
你不困吗?应荀无奈道,以往这人上床就往里缩,跟他有细菌似的,自己窝在里面睡,今天翻来翻去,快翻到他这边了。
嗯!容与应一声,语气带着克制的愉快。拉起被子,盖在眼睛下面望着黑乎乎的上空,我还没自己赚过钱呢!
话一出,应荀心如钻崩般痛,想到上辈子从那人口中听到容与的情况,身体不由轻抖两下,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冲动去碰这个人。
这辈子他什么不求了,只要容容好好长大,快快乐乐的,他什么也不求了。
你说,能赚到钱吗?容与小声道,带着不确实与担忧。
能赚到的,快睡吧!应荀让自己声音尽量平静。
嗯!容与对着黑暗无声一笑,闭上眼。
次日鸡一叫,应荀就起来了,容与还在睡,轻微的呼吸声让人听着安心。
农村的鸡一般在四点五十几分,过五点过后,叫得更厉害,而且一家鸡叫,其他家的鸡也会跟着叫,此起彼伏。不过幸好容家与其他家距离稍远,倒没这个困扰。
应荀摸黑起来,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关上,又打开小堂屋的门,容遥正蹲在井边洗漱,听到声音回头,含糊道声早。
早。应荀回一声。
打开小堂屋的门,借着微弱的光拿着洗漱用品出来,又把小堂屋门带上,到井边加入洗漱队伍。
小与还没醒?容遥吐口水,问道。
让他多睡会儿吧,我们煮好绿豆糖水再叫他。
嘻嘻,你回来倒是件好事。
当然。
自恋,容遥闷笑,其实容与回来后,我挺担心他的。当初他逃的时候,我也想着他最好逃走。
并不是说家里不好,而是,怎么说呢,心疼他吧。
我知道。应荀低声道。
你不知道吧,他逃跑回来后,每天起得特别早,鸡一叫就起来,揉着眼睛跑出来,一副想睡又不敢睡的样子,特别委屈,但自己又强撑着,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容遥眨眨,把酸涩眨回去,不过你回来后,他好像放松不少,懒觉也睡得多了。
容遥洗了脸,抱着东西站起来。
真的?应荀双目一亮。
哪怕他再克制,容遥与他一起长大,也看出来,点点头。
在容遥看来,小与还是挺依赖应荀的,哪怕他自己不知道,但有很多事,他会本能去找应荀。
果然,很快听到应荀一声低低的笑道,特别愉快,是她再次见到应荀后第一次听到。
换子事件把容与与应荀都改变了,两人都不快乐,特别是应荀这次回来的那几天,她明显能看到应荀心里压着沉沉的东西,偶尔在容与不注意的时候,望着他的目光非常深,有快乐、有担忧,还有深不见底的悲伤。
容遥去煮绿豆糖,应荀去喂猪喂鸡,刚回来的时候,他有点生手,不过幸好大家没太留意,没看出来。刚开始回来时,他也是不太适应的,毕竟在商场上叱咤几十年,早已经离这些事非常远,不过喂多几天,也找回感觉了。
以前他自己看着这些鸡、猪都是钱,现在看着这些鸡、猪都是肉,想着赶紧把猪喂大宰了,让容容大吃一顿,不用再忍着。至于鸡,容与现在偶尔吃的蛋,就靠她们生了。
所以比起上辈子,他对这些猪、鸡更亲切,快长、快生。
应荀把这些事做好,开始去收集冰。硝冰是不能直接吃的,只能把水装在瓶子里,加入凉水隔着制成冰。一天一夜过去,家里所有壶罐用上,敲出来也不到十斤,家里能装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冰在夏天容易化,泡沫箱再在外面加一层棉被,能保证一天不化。
两个人在忙,还在梦中容与睡着睡着、猛然惊醒,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亮,应荀也在床上了,眼眸闪过惊慌,连滚带爬下床,赤着脚往外跑。
一扇扇门打开,跑到院子里,静悄悄地。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装修的事,弄得时间有点紧,更得断断续续,不过现在好,时间调整过来,会开始日更。
第16章 容与做生意
一股莫名的心慌涌上来,容与的面色有点发白,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唇瓣紧抿
小与,你站那做什么?快洗漱来吃早餐,要出发了。容遥迈出大堂屋门就看到容与赤着脚傻眼傻傻站着,一副被抛弃的样子,连忙出声,大早上的,露水还没干,
大堂屋内的应荀听到容遥的话,连忙走出来,捕捉到容与抬起头时眼眸瞬间的脆弱,连忙走上前:怎么了?睡醒找不着人了?
应荀抬手,微迟疑一下,还是按在他头顶上,揉了揉。
没,没什么。白皙的脚丫动了动,容与脸颊微红:我回去穿鞋了。
话落,快速跑回去。
容与穿了鞋抱着屋里的盆出来,提水桶里有水,直接倒在盆里,冰凉的水覆在脸上时,人瞬间清醒不少。
容与洗漱也不慢,几分钟搞定,跑到大堂屋时,粥已经凉好了,坐下来吃两口,容与奇怪问道:爸妈呢?
他记得他们平时这时也起来了。
去育苗了。容遥随口答道,等稻苗长起来,就要插秧了,插完秧就开学了,我去做准备了。
容遥拍拍容与的肩膀,起身离开。
应荀也站起来,:你慢点吃没关系,我去帮忙。
容与点点头,想到是自己起得最晚的,吃饭速度更快了。
三人赶在八点出发。到达镇上的时候已经十点,正是人流开始增多的时候。现在这个时代,对于摆摊管得并不严,只要没占别人的地方,基本不会有事。
两人挑的地方就是车站的入口不远处。周围包子、面条摊子已经少了许多,做早餐的基本都收摊了,只有做一整天生意的小贩还在。
无论哪个年代,特别是做饮食的,喜欢划地盘的习惯绝对有的,外人想融进去也不容易,有的性子恶劣的甚至会欺负。
应荀他们这次过来,也引起一些小贩的注意,有人蠢蠢欲动,然而看到应荀那一米八的身材,却步了。
更何况他们人也有三个,大家还是忍了忍,看他们想做什么生意。
一开始这种情况,应荀和容遥都想过,所以才没加包子一起卖,要知道冰饮加包子,赚得肯定更多,但会得罪人。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他们就只卖卖冰饮了。
自行车后面绑了两根大木棍,一边一个框,框里一锅绿豆糖水,一锅红豆糖水。绿豆糖水是解暑的,红豆糖加了一些薏米之类的,当小吃卖。
挑起地方,三人开始摆东西,一张半米长宽的桌子,用来放碗、装冰泡沫箱子,没有椅子。
容与有点忧心忡忡,这样简陋,真的会有人来吗?
小与,把牌子靠在桌子上。容遥把一条木板递给容与,上面写着:解渴解暑冰饮绿豆糖,一毛一碗,可打包。
简单地把摊子摆开,太阳已经老高,火热的夏天瞬间让人衣服湿透,特别是容与,他皮肤白,两颊挂上了红晕。虽穿着不好,可言行举止非常赏心悦目,不少女孩、大人走过去,都会看两眼。
要喝冰饮吗?一毛一碗哦。容遥看到几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往这边望,把容与往前一推,加冰的绿豆糖,好喝又解暑。
姐。容与不自在地后退,被容遥压住。
这是你弟弟吗?其中一位肚子大的问道。
是啊!要不要来一碗,可以打包带走,带有吸管。容遥努力推销。
冰饮是放在井里冰的?对方有点迟疑。
一毛虽说不多,但也能买两个包子的。
不,我们,是真的加了冰的,好喝。容与觉得不能让容遥一个人把事都做了,于是也开声道。
那,先来一碗,不行,我们还得去市里,时间来不及。
可以打包带走。
容与这次话说利爽了,拿了一个白色小袋子,应荀忙打开泡沫箱,用勺子舀些碎冰上来,倒在袋子里,几位女孩伸头一看,惊呼是真冰。
容遥适时把绿豆糖打到小袋子,插上一根吸管,袋子打个结,容与递过去,三人都没商量过,动作却是一气呵成。
几名女孩看到冰就心动了,而且觉得把袋子挂在手指上,一边走,一边吸,特别有趣,还有范,意外的是口感非常好。几名女孩准备去市里玩的,经过这里去搭火车,一段路后,口没渴,但热得大家受不了,一口冰饮下来,人都活了。
五名女孩,五袋冰饮,很快赚了五毛钱。虽说不算多,可是他们一锅的成本也是三块钱左右,去了五袋,锅里的量感觉都没少。
你们明天还在吗?有女孩忍不住问。
新奇的东西谁都喜欢,更何况现在全镇有冰箱的人家也找不出几个,能吃冰,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
会的,我们最近都会在。容遥连连点头。
对方听到,言明明天还会来。
等人走后,三人击一下掌,开市了。
可是这刚开市,后面又安静下来了,他们的位置不太好,好的地方早有小贩占了,车站人流也不是这个方向,真的守在这里,这两锅糖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完,而且因为下糖不算很重,到下午三点左右,可能就会变质了。
我去车站推销。应荀说道。
怎么推?拉人?容与好奇问道。
不,就装一小袋子,一小袋子的,我提着去买。应荀觉得这个办法更快。
我也去。容与连忙道。
应荀摇头:你留在这里帮遥遥,她一个女孩子
容遥不乐意了:我女孩子怎么了,教员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我能行。
应荀话塞,却不得不说道:我不是这意思,你看我们刚来,还没坐稳,这不是担心你吗?
其实应荀不想容与跟着去,车站什么人都有,推销东西也说不上不好,却总是要低声下气的,他无所谓,容与不行。
容与看向容遥,容遥摇头,看向应荀,插腰:我能行。
容与也看向应荀,坚决道:我要去。
应荀一时间郁闷了。这两张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的面孔齐齐看着他,一个从小一起长大,他会一辈子当姐姐的人。一个是他藏在心头最重要的人,这样望着,实在是说不下拒绝的话。
就这样决定了。容与不理他,去拿袋子。
容遥跑去帮忙,顺便还教着容与:你去卖货的时候,就找那些狂流汗的人,睁着你那无辜的眼睛问,叔叔,阿姨,口渴吗?一毛一袋冰饮,有冰的,很好喝,不信可以摸摸袋子边。如果他们还是不理的,就不用推,换下一人。
为什么不能再问问?容与上辈子跟在应荀身边时,看过一些电影,推销不都是死缠烂打的吗?
因为能拒绝你这张脸、这漂亮眼睛的人,不是拿不出一毛钱,就是心狠的人,前者再推也没用,后者会打人的。
容遥恶狠狠道。
容与被容遥的手势吓得缩缩脖子,连连点头。
应荀听着,哭笑不得。
三人很快行动,因为是用袋子装,不能放下来,拿的方式只能用手提着,可提着提不了多少,最后想出来的办法是挂在手指上。
应荀一只手指挂三四袋,一只手就能挂了十几袋,另一只手也挂了一些。
容与手指经过一个大半个月的劳作也粗糙不少,但是手指力量不足,应荀只给他挂了七八袋。另一只手只提了两袋,总不能挂满的,得留点地方收钱。
二十几袋的冰饮插上吸管,两人往车站走去,其他人看得有点眼红,真全卖出去,就得有二块多了,而且他们那锅绿豆糖和红豆糖,感觉都没怎么动,真卖完一锅,一天至少赚几十块吧!
收入差点的,都赶上别人的一天工资了。
不过一袋子水,谁会买。
一毛钱,还不如吃两个包子,还饱肚。
嘟囔声仿佛怕人听不到似的,五六米远的容遥忍住想翻白眼的动作,当没听到。现在容与跟应荀都不在,她可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们。但真敢乱来,她也不怕,她跟着爸爸可是练过功夫的。
应荀带着容与去车站,看他被晒得满天大汗,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一时有点懊悔,刚才应该让他戴着帽子过来的。
两人很快走进车站的广场,两旁种了很多树,还有石椅,不少家里远的人但路上有意外,都会提前两三个小时到车站,但是由于人多,里面不给推车进站的。
九十年代的小镇上候车室也小,更不可能让这么多人进去,于是不少人在树荫下坐着耗时间。
这些人就是应荀和容与的目标。
容与听从容遥的话,四处察看,想找狂流汗的人,最后发现,谁都在流汗,毕竟今天的温度就达到三十四五度。
发现不了狂流汗的人,就找面善的人,这还真让容与发现一个,正要走过去,身旁的应荀突然开声了:卖冰饮,一毛钱一袋的绿豆糖,有冰,解渴消暑。
应荀突然的开声,把容与吓一跳,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里密密麻麻坐了不少人,听到应荀的话,扬声问道:是不是真冰的,别拿井水来骗人。
这时候虽不是人人家里有冰箱,可是镇上还是有冰场的,专做雪糕卖,时不时也能看到有人拉着卖,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冰饮。
真的,你可以摸摸袋子边,很冰。容与小跑过去,伸出一袋子。
说话的人伸手摸了摸袋子底部,冰果然很足,料也不少,主要是那吸管插在袋子里还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