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很好,小与也很好,要不要听他说说?应荀正要把电话递到容妈妈面前,容妈妈笑道:都好,都好,你跟遥遥是不是等了一个下午?
容爸嘻嘻一笑:没呢,没呢,没等多久,小与呢?
容与一直站在应荀旁边,连声回道:爸,我也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这,北京打电话是不是很贵,先这样,后面几天我都会在这里等你们电话。容爸爸惦记着话费的事,虽想多说几句,可是知道人平安也就想挂了。
容荀连忙道:爸爸,你后天再等我们电话吧,明天我们可能出去,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
容爸连连点点头,猛然记起对面看不见,开声道:好好,是不是刚到?都七点了,快去吃饭吧!
爸,爸,我还没说呢,容遥着急凑近,对着电话喊道:小荀、小与,北京是不是很大,很漂亮啊?
容与冲着电话喊道:下次我们带你来。
那说好了啊!容遥连镇都没出去过,对北京带着向往的,如果可以,她大学想考去北京。
好了,好,电话费贵,先这样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回来,爸爸不在,就给老板留话,知道吗?容爸交代道。
两边又说了几句话,看快到一分钟,赶紧挂了。
容爸电话一挂,小店的老板走过来,按一下健,看到是五十七秒,说道:谢谢,一块钱。
容爸从身上掏了掏钱,找出一角两角地数了数,递过去。
容遥看得心疼,一块钱一分钟,可真贵。
应荀这边把电话挂上,顺着服务员的指路上了二楼,这个宾馆一共五层,他们的两间房是相连的,在最靠边。
妈,你住里面那间,我跟容容住外面这间,应荀把沿边门打开,是一间约十平宽的小房间,挺大的,还有风扇、临窗,打扫得还算干净。
小与,你陪着妈妈,我下去买吃的,想吃什么?应荀把行李提进房里,一边说,一边四处查看房间的情况。
九零年针孔摄像头之类的还没有,但是怕会出现墙被挖等这类的事。容妈妈的房间左边是应荀他们的房间,右边是临街道,应荀重点检查了窗帘和浴室,容与也跟在他身边,这里看看,那里瞄瞄,床底、柜子都没放过。
容妈坐一天一夜的车,累得慌,看到两个孩子这么谨慎的样子,笑了。
炸酱面吧!容妈眼里有着怀念,她很久很久没吃过。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她不会厨艺,后来到了临水村才开始学,可是也没人教她,学会的都是南方菜色。自己也试着做过,可就是没那种味道。
应荀从浴室走出,问容与:你呢?
要不我去买吧,你认识路吗?容与担心问道,怕应荀走丢了。
要不你们一起去吧,我在房间里锁门就是。容妈也是怕应荀走丢了。
应荀更不放心让容与出门:放心吧,走不丢,小与陪着妈妈,吃什么?
容与点点头:跟妈妈吃一样的。
应荀回一声,交代两人别轻易开门,这才离开。
小与,到床上躺躺吧!容妈妈看他缩在椅子里,肯定特别累了。
不了,妈妈你要不要躺躺,我回隔壁去。容与毕竟十四岁了,觉得自己在这里,妈妈还是不方便,说道:我把房门打开,谁从我房间过都可以看到,妈妈你可以先洗个澡。
容与站起来,把他跟应荀的行李拿起来。
容妈妈确实累了,也不留他了:没事,你别太担心,北京的治安还是很好的,而且这个宾馆也安全。
容与点点头,跟容妈妈告别,但回到房间还是把房门打开了。对面还有两间房,房门紧闭,门缝没有光,想来是没租出去。
容与坐累得慌,回房就爬上躺着,面朝门外看着,可是昨晚因为坐着睡的,一直没睡好,所以躺在床上,眼睛就有点睁不开了。
应荀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妈妈房门闭关,而这个小混蛋的门竟然是打开的,一时不知道该把人拉起来打一顿,还是让他继续睡。
应荀拎炸酱面到容妈妈房间,敲开门后,容妈妈也睡得有点迷糊了,接过晚餐,问起容与,才知道他都睡着了。
你也快回去吃饭,吃完休息。容妈妈交代道。
她对小与不放心,对应荀还是放心的,这小孩从小就有主意。这一次上北京,他能说服他爸,就是他说自己刚来北京时,就注意北京的工厂,还去跑了两天,当时容妈妈是不信的,可是这孩子把公司名,地址都说出来了,这不得不让她相信。
应荀应两声,又让她晚上记得反锁门,这才回到房间。
这间房子比容妈妈的那间还要窄小,只容下一张一米五的床,一台风扇,靠墙的一个桌子、水壶,剩下一些零零碎碎东西。
应荀把容与叫醒,两人吃完晚餐没多久,应妈妈就过来了,让他们到浴室洗澡,容与先去了,应荀干脆去公共澡堂,现在已经九点多,人少。
三人也没商量明天要做什么,洗完澡,强撑着洗了衣服挂在楼层外的阳台,回到房间睡得深沉。
容与自踏上北京后,其实心里有一些不安的,哪怕应荀去买晚饭时他睡得有点迷糊,但是心底总觉得有点慌,可当他洗完澡与应荀躺在一张床上时,却意外地安心。
这一觉,容与睡到第二天十点,应荀去买了早餐回来他才醒,慌慌张张跑到容妈妈房间洗漱,坐到小圆桌前,拿到包子吃。目光不由偷看正喝着豆汁的妈妈,一时有点疑惑,难道他记错了,这东西其实很好喝?
小与想喝吗?容妈把碗递过去。这是用袋子装回来的,放在他们带来的碗里面。
不喝,容与连忙摇头,这东西他真的不喜欢。转头看向应荀:我们要怎么去推销?
之前虽听应荀说过一遍,可是三天真的能把蚕丝推出去吗?如果推不出去,他们是不是白跑一趟了?这一趟三个人加起来,加上车费,来回都要花好几百了。
嗯,我已经打听好。你跟妈妈在宾馆等我,我先坐车去顺义工厂,那边服装厂、布厂多,等跟对方谈好,妈妈再出面,做最终确认。应荀说道。
北京现在的天气一年四季除了夏季,温度还是比较低的,温棚还没开始普遍,一年四季出蚕丝量非常少,大多是从南方进货。突然开放口岸、经济快速发展,出口加大,无数订单进来,而国内因为刚刚起步,缺原料是所有工厂的共同点。
服装厂、布料厂,他们找蚕丝也是找得焦头烂额。
要不说九零年下海好赚钱呢!
我也去吧!容与还不太放心应荀在北京跑的。
对啊,小与跟着去吧!我留在这里没关系,我还想到处走走呢!容妈妈见两小的想要劝阻,说道:我怎么说在北京也生活了十五年,这里变化也不算大,丢不了我。
容与觉得也是,目光看向应荀。
应荀想了想,点头答应。
两人迅速吃完早餐,重新换一套衣服。
应荀还是那套劣质西装,容与穿得是妈妈给他找的那套奶黄色卡其色的麻裤和白T恤绿衬衣,穿着球鞋,非常阳光、时尚,不伸手摸衣服料子,看起来就是身着一身名牌的小少爷。
两人跟容妈妈告别,由应荀背着背包,容与跟在身边,他们要到汽车站坐车,到顺义工业园得四十分钟车程。
这边临近车站旁边,不少人外地人来北京工作,大多不是去朝阳就是顺义,朝阳区主要做的是电子方面的,顺义就是服装居多。
外来人多,坐车的人也多,与其他人大包小包提着不同,他们两人一上车,就非常惹眼。
应荀是少有现在穿衬衣西裤加上外套的,看起来跟看香港电影里出现的高级人才似的。容与更不用说,白白嫩嫩的小脸,一身时尚衣裳,与他们太格格不入了。
人多没位置,应荀就把容与拉到车门对面的车窗旁,把人环在中间,不让其他人碰到他。容与被应荀这样围着,有点压迫感,却也没说什么。
车一路晃,晃得容与快睡着了,脑子灵光一闪,想起很重要的事:我们的公司名字呢?
容与也是跟着应荀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人,做生意没底气就得扯虎皮这招还是学会了。
就叫与容氏有限公司。应荀早想起了。
你呢?容与瞪大眼,明明这生意是他在做,为什么叫容氏?
你不把我当容家人?应荀脸上露出伤心的样子,容与当即摇头:没有,你,你就是容家的。
应荀笑了:那不就得了?
容与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
没有可是,倒是我们没有名片,档次被拉低了一些。应荀有点遗憾,来得太急,加上现在印名片,也是非常贵。
我们可以买那种硬卡纸手写啊!容与觉得这个可以,眼珠子溜溜转:你字很好看,我们还可以说是技艺字呢!
容与抬抬下巴,有点小得意。
应荀一想,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临时这么急,哪找什么硬卡纸。
我们又不用很多,两三张就可以,我们去买明信片来写。容与放暑假前,班上就非常流行明信片了,毕业那天,还买了堆,一人送一张。
你可真是小机灵。应荀拍拍容与的脑袋,觉得果然有容与在身边,做什么都顺利。
两人聊着聊着,怕到工业园会找不到地方买明信片,毕竟还不算很普遍的东西,在这里,明信片还是带点小资色彩的。于是两人在经过一个商场时下车,进一家店买了三张,借剪刀根据明信片的大小剪成六张,两种样式。
三张背面景色是一样的,正面空白。另三张背面景色也一样,正面是有横线的。
两人还借了笔,先跟对方要一支笔,把想要的内容写上去。
容氏蚕丝有限公司,地址就滔婆镇民安街道临水村103号。应荀一边说,一边写,容与在旁边听得有点傻眼,什么时候他们的公司地址都有了?
写家里的地址,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的公司假啊!容与担心道,一般写公司不都是看起来非常厉害的地址吗?他们写出来的却是村,不会觉得怪怪的吗?
应荀早想好了:我们这是就近开办公司,以便把控蚕丝质量。
容与点点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电话呢?
应荀回道:先写小店铺的,晚上回去打个电话,看爸爸在不在,让他跟小店铺的老板说一声,等我们拿到订金,就可以装电话了。
对方真的会先付给我们订金吗?容与有点担心,他们突然出现,对方怎么相信他们?
当然,应荀边写着名片,边道:这年代做生意,有担保人就没问题了。
可我们哪里找担保人?
我有办法。
应荀不介意现在就把他大学几位哥们的家境虎皮拉出来扯扯的,更何况他去的那家公司,他早就了解,连他们老板都熟,还能忽悠不了一个厂长、经理嘛!
有什么办法?
容与没把这话问出来,心底却是不太相信的,应荀只到北京不过几天,能认识什么人?除非把应家拉出来。
容与蹙眉,盯着应荀看,许久说道:我找谢安来。
应荀手一顿,回头看着容与。
我跟谢安是好哥们,他会来的。容与上辈子,只跟谢安说过他不是应家人,那三年,也是谢安陪着他坚持过来的,所以他跟谢安的感情不一样,他也相信谢安。
这事我有办法。应荀挺想容与跟北京这边联系的,他与世界的联系越多,他越安心。
他总觉得,上辈子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让容与活成自己一个人,所以在走的时候才会那么决裂,不留一点信息。
不,我找谢安来,容与摇头,虽说应荀一直说他是容家人,容与也是认同的,可这是做生意,他作为容家男人,不能只让应荀付出,我也想帮忙。
不勉强?
不勉强,谢安,他是我好朋友。
他想过跟应家断,却从没想到跟谢安断,谢安是他好朋友,他一直都这样认为。他死后跟在应荀身边,不仅一次看到谢安来找应荀,谢安那么伤心,一边揍应荀一边哭,他觉得上辈子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谢安了。
应荀看到容与谈到谢安时,那不自觉带上的笑意,心里酸酸的,不过还是笑道:好,那咱们谈完生意,再约谢安吃饭,或者先打个电话跟他说?
谈完生意再吃饭,就可以在谈生意时扯谢安的虎皮,而后约厂负责人或者经理与谢安一起吃饭,挺顺理成章的。不过应荀扯他未来合伙人的虎皮可以不打招呼,扯容容朋友的虎皮,却必须得事先说一声。
容与觉得无所谓:我们谈完生意再打也可以的。
还是先打吧!应荀说道,他不想让容容在朋友面前留下不好印象,你别有负担,我们可以给他股份。
应荀私心里虽希望容与与越来越多的人交好,但对于谢安,却始终有警惕。容容失踪后,除了他,谢安也一直在找容容。而谢安唯一让他放心的地方,也就是在上辈子三十岁的时候,还是结婚了。
容与想说不用,不过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两人快速把名片写好,走到外面找了一家铺子。
容与拿起电话,开始有点紧张,按下电话时,手都微微抖了。
这一世,谢安与他只有一个多月不见,他与谢安,却隔了一世。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我家是九七、九八年装的电话,那时还小小的,听我妈在念唠,当时好像花了一千二百多块。因为认识的人帮忙装的,还没收我家的人工费。
第30章 容与的朋友谢安
嘀嘀嘀!
三声响, 那边很快接起来,是谢家帮佣接的。容与还在北京时,经常在谢家玩, 阿姨听一听容与的声音就认出来了。
小与啊,你,你这都去哪了?这几天小安都在找你呢!阿姨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只知道自家小少爷放假没多久,就跟家里人说应与不见了, 甚至有一次吃饭, 还说出应家人把应与卖掉的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