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监牢,常年不现天日,一股腐臭和发酵的味道,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比分零比五。这句话就可以形容现在的高任武。
高任武头上插着杂乱的稻草,鼻青脸肿衣服破烂的缩在牢房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哪里还有一点一国之尊的模样?牢房里不见天日,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对面还坐着几个不怀好意边用稻草剔牙边冲他坏笑的大汉,高任武的屁股到现在还疼啊……这个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唐人民风彪悍,居然还喜好男风?想想他一届帝王,居然被那几个大汉那个了!……苍天啊!大地啊!高任武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生怕那几个大汉又起了兴致,对他施暴怎么办?
高任武现在懊恼后悔绝望一阵阵的涌上心头,他悔不该当初,就不应该派人去刺杀方炎,子侄高辰就不会落在唐人手里,变成把柄;他也不应该派人去杀在天牢里的亲子侄高辰,让方炎有机会给他下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折磨他;或许他就不应该来大唐,不应该来长安!就不会沦落成现在这般模样,方炎简直就是魔鬼!高任武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很想哭,这特么简直就不是人来的地方啊,他现在满怀希望还在等着驿站里剩下的高句丽使者能在外面活动早点想办法把他救出去,就连一盏茶的时间他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与此同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方炎才从一张温暖柔软的大床上起来,几女还在酣睡,一副俏脸微红娇羞的模样,满室生香,方炎看的忍不住食指大动,都摸了几下在几女娇声不依声中把方炎赶了出来,方炎出来才伸了个懒腰,宣方炎进宫面圣的太监就来了,看了看太阳,这也就才早朝刚过的光景,没想到李二就派人来宣他进宫了,方炎心里有点嘀咕,但还是不敢耽误,梅兰竹菊慌忙伺候给方炎梳洗头发穿戴朝服,方炎这才跟着小太监离开了家,往门口的马车走去。
小太监路上看着方炎的眼睛闪闪发光,谄媚的说方候爷今早您的威名都传遍了长安了!是如何给那高任武下计的,又是如何英姿飒爽痛打那高句丽落水狗的,方候爷原来不光是在战场上威名远播,现在就连单打独斗那高丽狗也不是对手,实在是勇冠三军是我大唐第一猛将!没想到传的这么快,方炎实在受不了小太监那灼热的目光,摆了摆手纳闷道:“这事连你都知道了?”
小太监捂着嘴笑道:“今个早上我也是听出宫办差的伙伴说的,据说现在都编成书了,在各个乐棚和茶馆传讲呢!”
卧槽!这么高调的吗?他从头到尾都只想做个低调如风的人呐。方炎有点后悔,这事昨晚谁给他说出的啊!他还特意交代了金吾卫的金瓜将士和武侯铺的人,这件事不能外传,怎么这一夜之间已经变成威名远播了?!方炎捂着脑袋感觉脑子仁有点疼,怪不得李二一下朝就要见他,还不知道有什么责罚等着他呢!
“我好像吃坏肚子了,突然有点肚子疼,我要回家想要如厕,您跟陛下禀告一声说我身体不适不宜面圣,实在是有辱帝王之尊。”
方炎停止了脚步故意装作很急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心说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忍不住都想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那些大臣不想上朝面圣的时候不都是这些借口托病吗?然后再等这件事风头过去,李二日理万机把这件事彻底忘记以后,再去见他也不迟。小太监听了微微一笑:“我来之前长孙大人已经交代过我了,方候爷估计会感冒、发烧头疼又或是腹疼,所以马车里药材便桶一应俱全,奴家现在可以伺候方候爷如厕吃药。”
……装备准备的这么齐全的吗?方炎本来还想找别的借口,这下好了,谁知道长孙无忌这个老头子早把他的退路都想好了,而且全部封死了,摆明就是要坑他啊喂!
“方候爷,你脸色不太好,真的很难受吗?”小太监一脸担心的模样,方炎讪讪的扣了扣红了的老练:“咦,突然又不疼了,走吧。”然后黑着脸生无可恋的钻进了车里,小太监跟在马车外面捂着嘴嘿嘿直笑,能让方候爷吃瘪的长孙大人可以说是第一人了吧。
站在太极殿外面,看着金色的阳光洒满龙形飞檐雕梁画栋,方炎就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他很喜欢大唐这个国度,也极其喜欢美丽富饶的长安,但唯独最不想来的地方就是太极殿,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李二,另外一部分是因为他不喜欢权利的争斗,李二也曾想给他安排一个每日上朝的虚职,但是被他婉言拒绝了,就是不想卷入这个漩涡之中,毕竟方候爷的梦想是,只想当条每天吃饱喝足能够晒晒太阳顺便赚点小钱的方咸鱼。
他这次收拾高任武说实话私心比较重,完全是想要报一箭之仇,但高句丽虽然只是个附属国,但高句丽的皇帝高任武也是一国之君,要怎么处理高任武也是李二的事情,他这样做会不会逾制?冲动是魔鬼啊冲动是魔鬼,方炎硬着头皮进了大殿,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朝着殿上拱了拱手,站在原地看着地板就不动了。
李二咳嗽了两声:“怎么?不舒服啊?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哪不舒服了?”
帝王之术最不好的就是这一点,那种威压会压着你浑身难受,方炎心里琢磨伸头也是一刀低头也是一刀,不如自己认了吧,但愿还能好受点,抬起头说道:“臣昨晚逾制,不尊宵禁法度,愿受责罚!请陛下严惩。”
殿上就李二一个人,李二看到方炎抬起头微微一笑:“朕从未想过一个附庸国的皇帝凭什么能和朕相提并论,所以逾制一说不在理。”
咦?方炎心里一动,李二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责罚他了?虽然话没有说明白,但是意思不言而喻,李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高任武这样一个亡国的皇帝也算他娘的皇帝,凭什么跟老子平起平坐享受一样的名号?他算哪根毛?
我亲爱的李二陛下还真是霸气啊,想到这里方炎心里一松,嘿嘿一笑:“陛下明鉴,陛下果然英明神武,我对陛下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
“得了。”李二哼了一声站起来看着方炎:“你现在已经掌握了长安大半的经济命脉,这事可是真的?”方炎心里一惊,这就是李二,上一秒钟还能笑眯眯的和你说话,下一秒就能至你于死地,连忙跪下:“陛下臣冤枉啊,臣自领兵以来,从未克扣将士粮饷,战胜缴获也如数上交从未贪墨一分一毫,军中有账册记录,随行监军一一核实签押,笔笔都有迹可循,陛下不信可传监军账册与臣对证!”
“朕说的不是这个,贪墨军饷,战胜缴获?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李二坐下端起茶碗淡淡的喝了一口:“朕说的是其他的,比如这杯中茶叶,宫中的铁炉铁壶,世面上的滇南水果,西域的牛羊皮毛,你方家的醇香酿酒,妇人间用的名贵香水,文人笔下的柔软宣纸,崇仁坊坊的连绵街铺,还有你在千阳县用来存放金叶子和铜钱的那几个大仓!”
方炎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这些都是他的产业也是他万一哪一天得罪了李二辞官隐退的保障,没想到李二都清清楚楚,这下要是想跑路都跑不了了,这些年他确实积攒了不少财富,但都是他自己靠本事赚来的啊,如果真的哪一天得罪了李二,这些恐怕都没有了。
李二突然说这个,肯定是还有深意,这些年俩打仗国库空虚,之前给太上皇李渊建造宫殿也花销不少,加上李二已经开始修建帝陵,偶尔会有个别地区泛洪灾,现在国家虽然富庶了,但疆土也扩大了,仅仅军队粮饷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也难怪李二盯着方炎这个大户不撒手,明白了李二的深意,方炎有点不高兴拱手说:“这些确实是臣的产业,但也是臣绞尽心思费劲脑汁一点点的积攒的,也是缴纳过盐铁赋税的。”
唐朝初年的税收在历史上并不算重税,相对来说算是比较轻的,李二对待赋税一直采用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使民衣食有余”的治国方略,提倡重农务本,劝课农桑,就是农忙的时候,各地空闲的府兵和军队也要抽出时间来收获耕种,所以才有了一个太平稳定的盛世。
李二见方炎这话的意思想要一毛不拔?脸开始有点板起来了,但是没等他板完脸,方炎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太对,又说:“但是臣自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愿意方家产业以后多缴纳四十分之一的税务,以强国力!”
四十分之一啊,方炎说出这句话来,心肝肝疼的都打颤,按照现在方家每年的收入来算,这应该是一座和程咬金体型还大一点的小金山了,这些金叶子换成粮食,足够所有戍边的将士们吃小半年的!人做事总要付出点代价的,这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