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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胤江才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早有人筹谋着要在寿宴当天弑君,勾结了他的臣子,毒害了他最信任的属下,若不是有萧覃在,只怕他就要血溅当场!
  萧覃
  虞胤江眯着眼,看着阿泽将周可明带走。
  还有那萧正则,定是向他隐瞒了什么!萧覃这萧王府大公子的身份,只怕也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李福全捧着披风给虞胤江披上,后者沉思片刻,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想害朕的人不少,萧正则可与此事有关?
  李福全低眉顺眼的站在他身后:陛下,只等萧公子醒来询问一番,便可知道答案了。
  虞胤江微微点头,喃喃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只是萧覃此番为了救朕而重伤,只怕虞意这孩子又要心疼好一阵子
  殿下和王妃感情和睦,陛下该高兴才是。
  虞胤江不再说话,过了半晌才道:吩咐人去盯着萧正则,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
  凉风裹着水汽吹进廊下。
  虞胤江望着天边逼近的阴云,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
  外面的山雨欲来,端王府众人一概不知。
  昨日段方竹见虞意扶着肖覃回来,外衣袍子上都是血,肖覃又一脸苍白满头冷汗的样子,简直把他吓了个半死,大呼小叫的派人去喊江寒过来。
  虞意只来得及吩咐岳扬去盯着宫里和大理寺的动向,便一头扎进房内再也没出来。
  江寒鞋都没来得及穿好,胡乱裹了件衣服就往主院跑,一路上祈祷萧公子千万不能有事,否则外一救不回来,殿下就该把他皮给扒了。
  肖覃流血太多,但好在宫里太医已经给缝合过,只是在回来的路上稍微有些崩裂,江寒顶着虞意慑人的威压重新处理好,忙不迭的出去带人煎药,一刻也不敢在屋内多呆。
  虞意摒退下人,亲自给肖覃换了干净的里衣,又把暖炉移近些,坐在床边守着,任谁叫他也不出去。幸好现在局势虽然不明朗,但也不是危急的不行,否则岳扬简直都想把自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屋内很静,肖覃睡着了,呼吸微不可闻,虞意盯了半晌,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眼。
  殿下,药煎好了。江寒探头进来。
  嗯,放着吧,虞意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江寒犹豫着走到床边。
  殿下有什么吩咐?
  昨日你跟本王说,肖覃这是皮外伤,没有大碍。虞意语气危险。
  是?江寒有些不确定,确实只是皮外伤,而且幸运的没伤到脏器。
  嗯,他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没醒,你跟本王说没有大碍?虞意努力克制着。
  江太医也不容易。
  江太医尽力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肖覃还不醒?
  这江寒战战兢兢,萧公子流了太多血,气血不足的人,确实确实该多睡睡。
  虞意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看着床上的人,气质内敛,面容温和,即便是睡着也没什么多余的小动作和小表情。
  虞意自言自语,既然萧正则的事已经解决了,以后便乖乖留在本王身边
  没人回应。
  窗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虞意起身把火炉移近些,半晌叹了口气。
  肖覃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还是很快就陷了进去,梦里的端王府和现在一样,大红的喜绸还没摘下,他和虞意刚成亲不久。
  公子,出门去?
  嗯,上街逛逛。虽然不知为何,但这王府的人似乎规矩没有萧正则那边严,见到他不称王妃,而是唤公子。
  让青远跟着您?
  也好。肖覃倒是无所谓,他现在是王妃,王妃不能随随便便自己上街,虞意不拘着他,只是派个小厮跟着,不管是不是为了监视他都已经很好了。
  来京城小半个月,肖覃强迫自己适应,试着按照朝堂之人的思维来做事。
  师父说过,适者生存。
  纵然有些意难平,可既然来了,他就该学着接受。
  公子,咱们去哪?青远小跑着跟上他。
  随便走走。肖覃没带剑,腰间挂着一枚青玉佩,是成婚当天虞意给的。
  刚来京城的时候他还像以前一样,一直把剑带在身上,离了片刻便觉得浑身难受,后来发现实在没有什么需要用剑的地方,真有什么危险,赤手空拳都足够了。
  有什么好玩的?肖覃带着青远漫无目的走,经过一条看起来有些繁华的街,随口问了一声。
  前面有家摊子,他们家卖的桂花糖不错,殿下也爱吃。青远连忙道。
  嗯,肖覃点点头,犹豫片刻道,去买些带回去。
  带给殿下?青远有些愣,公子和殿下平日总拌嘴,他还以为
  不然?肖覃抿了抿嘴,似乎想到什么,掏出钱袋子扔给青远,拿我的钱去。
  哦。青远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捧着钱袋子跑开,没一会又跑回来,递给肖覃一包热乎的桂花糖。
  公子,给!
  你拿着吧,一会回去,别说是我买的。
  ?青远不懂,可是也不敢问,乖乖提着袋子跟在肖覃身后。
  两人一直在外面逛到天色渐晚,才慢悠悠的回了府。
  殿下,一进门,青远立刻跑到虞意面前,把桂花糖递给他,还热着!
  虞意接过来,愣了片刻才道,你买的?
  青远卡了壳,偷偷看肖覃的脸色。
  后者面不改色的走进屋内,道:在街上遇到的,他说你喜欢吃,便嚷着要买。
  肖覃略微有些懊恼,他竟忘记桂花糖趁热更好吃,早知就不该在外面转那么久。罢了罢了,有的吃就行,这人应当也没那么多讲究?
  虞意点点头,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随手将桂花糖放在桌子上,打发青远去叫人准备晚膳。
  肖覃在桌边坐下,盯着烛火出神。
  虞意轻咳两声:明日随本王入宫参加寿宴,你可准备好了?
  这人总发呆,说着说着话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难不成嫁给他竟这般委屈,整日连精神都提不起来?
  好了,肖覃回过神,下意识皱了下眉,又道,没什么好准备的,听殿下安排便是。
  虞意见他皱眉,便知他又在想些什么,当下忍不住出言讽刺:怎么,萧公子又觉得我们这些人惯常只会打些言语机锋,无聊的很?
  他真是搞不懂,萧正则是怎么养的儿子,能把肖覃养出这种清正的性子。若是世家公子都像他一样,只怕朝堂上那些人就该整日无事可做了。
  殿下言重了。肖覃摇摇头,思考片刻,又把桂花糖往虞意那边推了推。
  虞意装作看不见,埋头吃饭。
  肖覃叹了口气,若有机会,他倒真想和虞意解释清楚,可京城中人如此重视出身和家世,要是虞意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不知还愿不愿意与他结亲。
  这顿饭吃的难受的很,他们两人什么感觉不知道,可周围侍立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虽然已经习惯了公子和殿下这样,但两人总冷着脸,冻不到对方,倒是能把旁人冻个半死
  殿下,我先回房了。
  吃完饭,肖覃起身对虞意告辞,后者掀了掀眼皮算是回应。
  下人们长出一口气,手脚麻利的上前收拾残羹,准备服侍虞意就寝。
  肖覃出门左转,走了五步就到他的房间,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桌子上那张窄窄的纸条。
  萧正则又送信来了。
  前些日子宫里突然传下旨意让他到兵部就职,他以为是虞意安排的,没多想就去了。谁知到那里两人聊了几句,才知此事和虞意无关。当天晚上肖覃就收到了第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萧正则的肺腑之言,大体意思就是让他帮忙监视虞意,日后保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肖覃是谁?连虞胤江身边最得宠的宦官都不愿奉承,又怎么肯帮萧正则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他看完纸条片刻都没犹豫,当即就放在火上烧了。谁知隔些日子又有新的送进来,一开始还好声好气的劝他,最近的一封已经开始拿师父师娘威胁,今天不知道萧正则又想说什么,大概是觉得搬出师父他便不可能再拒绝,所以已经准备交代事情给他情做了。
  肖覃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师父师娘很重要,可他也不可能做出背叛之事,那样岂不是辜负了师门二十多年的教诲。况且虞意又有什么错,他为何要受这无妄之灾,被最亲近的人背叛?
  他的确不懂朝堂上那些人的弯弯绕绕,不知道该怎么用权谋手段来阻止萧正则。可若是实在无法,他还有一把剑,可以杀人。
  总归他已经沦落至此,杀人偿命,自己死后虞意可以重新找个身世简单的人娶回家,他也不用被迫在虞意和师门之间做选择。
  肖覃觉得自己这想法没错。
  但等他抽出剑,看着那久未染血的剑刃,看着剑身上自己的影子,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过。
  也许是舍不得师父师娘,他收剑回鞘,暗暗心想。
  第40章 时机 肖覃气恼的扔了剑,仰倒在床榻上
  肖覃走上前, 拿起了那封信。
  三日后寿宴:
  当天务必找借口不与二殿下一起行动,事后有人问起,便说殿下接见某位朝中大臣时, 刻意着你回避。
  肖覃皱了皱眉。
  不与虞意一起行动?这是为何?
  难道萧正则想在寿宴当天对虞意下手?可宴席上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若手下真有得力的人能来刺杀,何不直接寻个虞意落单的机会。
  肖覃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纠结, 总之他不会听萧正则的吩咐做事。
  他走进烛台,想把信烧了,又犹豫要不要告知虞意
  虽然不知道萧正则想做什么可看起来很凶险, 外一那人应付不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想了又想,肖覃还是把信纸凑到了火苗上。
  虞意一个月前还怀疑自己是萧正则放在他身边的探子,现在这人好不容易相信了他, 他若是现在拿出一封和萧正则暗通曲款的信,只怕又会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况且信里萧正则的语气如此理所当然,虞意必然会有疑虑, 他若是要解释, 就必然要拿出之前那几封来给他看, 可这样的话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就瞒不住了。
  罢了。
  明早吃饭时暗中提醒一番,以虞意的聪慧, 想必能理解他的意思。
  肖覃转身想把剑藏回去,想了想又抽出来,忍不住挽了个剑花。屋子很宽敞,可他还是觉得施展不开手脚,再加上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兴致缺缺的舞了两下便没再继续。
  肖覃气恼的扔了剑,仰倒在床榻上。
  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门外青远犹犹豫豫的敲了敲门。
  无事。
  肖覃抬手盖在眼上,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日子,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翌日清晨,肖覃去和虞意一起吃早饭。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夫妻该有夫妻的样子,晚上可以不睡在一起,但一日三餐要尽量在一块儿吃,免得生分了,出门在外又让人看出端倪。
  殿下,肖覃喝完粥,试探着开口。
  何事?虞意正在镜前试衣。
  今日入宫,人员嘈杂,殿下要小心些。
  虞意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心什么?
  肖覃卡了下壳,顿了顿才道:小心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
  虞意不懂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从哪来的,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肖覃见状没再说多,总归他宴会时会一直陪在虞意身边,若真有什么事,自己应当也能提前察觉。
  本王先走了,虞意穿戴好,准备先行进宫给虞胤江祝寿,你按正常时辰去便可,不需太着急。
  肖覃点点头,起身送虞意出门,殿下慢走。
  嗯,别送了。虞意摆摆手,坐上马车。
  肖覃站了片刻就回去,心想该做些什么打发打发时间。
  侍女进来给他倒茶,肖覃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吩咐她去书房找本书来。
  是。那侍女愣了愣,转身快步出去,却半天不见踪影。
  肖覃疑惑,起身想让青远去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刚站起来,边感觉一阵眩晕。
  公子!青远吓了一跳,连忙冲进屋内扶住他,奈何肖覃身量太高,他惊慌之下竟没撑住,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快,快去叫江太医来!青远眼见着肖覃脸色越来越苍白,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肖覃不知怎么回事,只感觉五脏六腑疼得都搅到一起,突然想到些什么,死死拽着青远,让他把茶杯递过来。
  青远边哭,边跑去拿茶杯。
  肖覃接过来闻了闻,果然
  是半香散,半柱香内毒发,先是四肢无力,再过半柱香会
  公子!
  肖覃猛地呕出口血,喉咙一片血气翻涌,压都压不住。
  青远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给他擦,肖覃控制不住的咳嗽,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不该如此。
  万不该如此。
  半香散虽然少见,可他怎么会认不出来?之前也不是没人想要下毒害他,可他往往还未入口便已经察觉,回想刚刚自己毫无戒心的将那杯茶都喝了,肖覃忍不住闭了闭眼,难道在京城混浸了不过一月,他就防备松懈,大意到这种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