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她看的雪确实多了些,在京城总会下雪,可光州下雪就很少,有时候几年才下一场,还都是小雪,铺不开地。
李明韫想,自己的父亲母亲究竟在做什么呢?这时候时辰尚早,父亲说不定还没用早膳,正陪着母亲梳洗。而她以前这个时候,估计还躺在床上睡着觉呢。
这个时候想东西最是清醒,李明韫想东想西,最后还是想到了这些日子让她困扰的事情上来。
如今太子未露锋芒,在大家眼中,他或许失了些本事,但毕竟他当太子那么多年,朝臣对于他来说还是很信服的。
而平王虽得陛下宠爱,但他太年轻,根基不稳,若是太子全力对付他,他不一定能成事。
但李明韫觉得,如今还真的得向平王借力。在所有与太子有嫌隙的人当中,平王最有权,最有能力与太子抗衡,最有希望上位。若是平王也对太子有疑,那查起来说不定会简单一些。
她如今还有几点不太清楚。一是太子究竟是如何得知成王殿下的计划的。二就是她姨母可能是平王害死的,但平王为什么害了她就要离间他们。三就是太子对什么突然对情如一母同胞兄长的成王殿下下毒手。
她先前猜测过许多种,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怎样都想不出来。
李明韫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件事离她太过遥远了,她真的想不到。她没经历过那样的事,
唯有借助外力才能得知。
李明韫眼神动了动。
平王殿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她不清楚平王殿下究竟为人如何,也不敢贸然告诉他。
“你醒了?”
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突然想起,带着男子淡淡的沙哑声,李明韫抬起眼眸,见周云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坐在草堆上看着她皱眉。
“你在想什么?又哭又笑的。”周云贞撇嘴问道。
李明韫一愣,急忙说道:“我没有哭啊。”
生怕周云贞觉得她在哭,还扯着嘴角笑了笑,露出白牙齿。
“切”周云贞翻了个白眼。“我那样不过是随意说说,你还当真了。”
周云贞一醒来就看到李明韫笑得憨憨的躺在那里,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摇头,那不是又哭又笑的是什么?
他对于这样奇怪的人向来是很宽容。
周云贞拍了拍自己的手,上面有干草拍下,拿在手里无聊地拨弄着。
“周世子。”李明韫试探地看着他说道,“如今雪停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在外面待一夜,还和一个见面不多次的男子待在一起。要是她父亲知道,估计气都要气死了。
“不急这一时。”周云贞说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个番薯,把它们全部扔进了火里,“许久未进食,饿了吧?这是本世子昨日去找的,昨夜忘了烤,今日把它们烤了吃完再走。”
番薯并不大,扔进火里只“扑哧”了几声,李明韫好奇地看着火堆里被火烧得火热的番薯,“你这些是在哪儿找到的?”
这大冬天的,四处都是白色的,周云贞眼睛虽好,但在那种情况下是很难看到番薯的。
“就外面啊。”周云贞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番薯是他在昨日拾柴火的时候找到的,还显些把自己给绊倒了,他提都不想提这件丢脸的事。
李明韫见他说得如此简单,说话的兴致也就没有了。她垂下眸子,叹一声。
“我小时候也吃过番薯。”她说道。
周云贞“哦”了声,抓起一根木柴对着火堆扫了扫。
这火堆上的火一夜未灭,是多亏了周云贞,他夜里总是会醒来给火堆添火。
当然,这并不是他伟大,舍己为人,而且火若是灭了他会很冷,这样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因着火大,番薯特一会儿就烤熟了,周云贞抓了一个重重的烤得番薯给李明韫。
“吃吧。”
这马场为昌平侯许文中所建,场地大,平日里多是用来练习骑射,偶尔也办个骑射大赛,邀请一些人来马场参加。
上回周云贞和定国公去马场,是受昌平侯所邀,带一部分士兵来马场玩一玩轻松的骑射,放松他们的身心。
而这次,许值邀请周云贞,是为了骑射大赛一事。
月底,昌平侯府准备在马场举行一个宴会,请京城的世家权贵前来参加。一边搭一个高台,另一边留下宽阔的场地,让各个世家子弟来马场比试骑射。
冬日若是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尚书
皇宫内,高墙威严,楼阁满地。
昭文帝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首臣子的禀报。
“陛下,徐大人任侍郎以来,一直是矜矜业业,安分守己,依臣之见,徐大人是接任吏部尚书一职的最佳人选。”
一个年近四十的大臣拱手说道,垂下了头。
另一个人立刻站出来反驳道:“徐大人一直安分守己,可毫无建树,而李大人是真正为吏部做事,上次官员选拔一事,他的建议陛下听了都甚为满意。”
他说罢对着上首的昭文帝拱拱手,然后转过头一脸鄙夷地看着刚才说话的大臣,“难道在宗大人看来,只要一直待在吏部,做什么事都原模原样地搬过来,就是好的吗?宗大人这样认为,难道是觉得,陛下会任用那等拘泥不化之人?”
“季照!你!”宗大人气得脸都黑了。
这季照向来嘴毒,而且最喜欢逮着他,回回他说些什么,季照就要想办法反驳他。
他心里一阵火大。
季照继续说道:“陛下,李大人如今在吏部甚得人心,处理事情也是得心应手,且有魏大人珠玉在前,他任尚书定能为陛下分忧。”
他垂首低眉,看上去很是恭敬。
昭文帝听了季照的一番话,点了点头。
他心里其实也属意李志渊,只不过作为皇帝,他不能太过独断,必须要先听一听大臣的意见,即使最后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他想了想,眼睛一动瞧见了站在队伍前面的崔御史,想起了如今崔御史和李大人是亲家,便存了打趣的心思,决定听听他的意见。
“崔大人,你觉得,这吏部尚书一职,该如何安排啊?”昭文帝手指动了动,敲着龙椅的扶手。
崔御史猛地被陛下叫到,但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的脸上自然板住,眉头自然而然地皱起,双眼犀利,胡须微微遮住抿紧的嘴巴。
他从队伍行列中走出来,拱手说道:“陛下,依臣之见,李大人”
“陛下!”一位老臣立马上前,“崔御史与李大人是亲家,自然会帮他说话,他的话怎可算数?”
那老臣年岁和崔御史相差无几胡须浓密,一双眼紧盯着崔御史,他们是多年的同僚,也是相看甚厌的对手。
自己的话被人打断,本就不悦,而且对方是他十分厌恶的人,崔御史立马就怒了。
他竖眉瞪眼呵道:“陛下询问我,与你何干!莫要失了分寸!”
他说完对着昭文帝施一礼,“陛下,岳建身为人臣,却不顾尊卑,行为欠缺,实在是毫无礼法可言,依照大盛律法,应杖责,以儆效尤。”
岳建目瞪口呆,指着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你你!”
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跪下来看着昭文帝,他哭诉道,“陛下,老臣绝无此意啊!是崔御史恶意攀咬”
其他大臣屏息静气,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果然啊,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崔大人,不然随便说一句话都是错的。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
昭文帝哼了一声:“朕问崔大人,你插什么嘴!”
陛下的态度已经明了,他对于岳建打断崔大人的话很不满。
众大臣在心中为岳建摇头叹气。
岳建也知道自己触到陛下的眉头了,慌忙求饶。
“陛下,老臣知罪,望陛下恕罪。”他叩首说道。
这时候宗大人站了出来,为岳建说情。
“陛下,崔大人年近六十,体老年迈,恐禁不起杖责啊。”他说道。
宗大人心里就一个想法,岳建在朝中多年,也帮过他家太子,若这次他为此求情,那岳建定然会感激,没准对于李大人任尚书一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事实证明,宗大人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崔御史听了他的话,表情越来越难看,语气也冲了起来。
“宗大人如此说,难不成年岁是罔顾法纪的挡箭牌?是不是只要年老,就可以免罚?”
他说道,对着昭文帝拱手,“陛下,臣与岳大人年岁相当,可也知道何时该开口,何时该住嘴,而岳大人并不知道。陛下,若是这样说,那依臣之见,还是让岳大人告老还乡的好!免得人老糊涂了,做了错事,还不能罚!”
他说得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在大臣们的心头晃荡。
大臣们面面相觑。
岳大人只这样一说,就被逼得要告老还乡
崔大人果然不是惹得起的人啊。
岳大人当即就被吓到了,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饶。
“陛下,臣有罪臣该罚”
宗大人也又气又怕,不敢再反驳崔御史一句,生怕自己也跟着遭殃。
他垂了目,安静地立在一旁。
队伍里骤然安静下来,大臣们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只留下岳大人跪在地上孤独地求饶。
昭文帝见此,哼了一声,撇过头。
“这次朕便饶你一回,岳大人,朕不希望还有下次!”他说道。
岳建慌忙叩头:“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他回了队伍中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一说话要么被挨打要么掉官,任谁都不敢再说话。
崔御史这才收敛怒容,对着昭文帝施礼道:“陛下,吏部尚书一职臣本无权过问,但陛下既然问了,臣也该谈谈臣的看法。”
“李大人任不任尚书一职,臣不在意,可徐大人若是任了尚书一职,臣恐怕就得劝谏陛下要知能善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