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谁在背后偷袭他?是崇利?不,不可能,崇利根本不会射箭。
那是谁?山匪?可山匪怎么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下山的?他们几乎把整座山给包围了
“郑大人。”后面有男子的声音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郑尚言甚至能感觉到这人在笑。他头皮一阵发麻,表情已经失控,脸上肌肉在剧烈地颤抖。
“好久不见。”赵随安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一只蝼蚁一般。
“你,你是?”郑尚言抖着声音问道。
“忘了你这只胳膊了吗?”赵随安笑得桀骜不驯,“我刺的。”
是他?郑尚言脸色发白苍白,方才他明明在对面,为何突然到了这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让他们停下。”赵随安说道,把他提了起来,像提小鸡一样。
郑尚言身体发抖,忙让还在射箭的人停下。
“让他们放下武器。”
郑尚言照做,不敢多说一句。
赵随安眼里闪现出一抹嘲讽,他看了眼对面的涂庆等人,笑了笑,说道:“你投降吗?你投降我就饶你一命。”
他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冒出来,郑尚言明明没有被利刀抵住脖子,但就是觉得身上刺疼,好像千万条密密麻麻的针扎过来,让他痛不欲生。
“我投降。”他颤抖着说道,“饶我一命,求你饶我一命。”
周围的官兵一脸震惊,看着知府大人不住地求饶,像个孩子似的,他们面露错愕,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心中断裂,再也连不起来。
“知府大人”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您要投降?”
郑尚言身体一僵,不想回答,但赵随安捏着他的脖子,好像他多说一句就会被掐死。
“是啊,投降!”郑尚言说道,“大家都放下武器,!”
这是他被抓以来唯一一次声音很大地说话,说得理所当然,在场的人极度震撼,心里狂风呼啸,难以平静。
“呵,知府大人,不过如此。”赵随安嗤声,把瘫软的郑尚言摔在地上,转身往回走。
闻风已经冲到颜冲的尸体跟前找解毒之药,但他找遍了全身都没找到,见赵随安过来,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老大,怎么办,涂庆中了巨毒。”
赵随安淡淡瞥了眼涂庆,见他脸色已经发黑,晕了过去,小骆抱着他的肩膀给他吸血,吸得自己嘴巴也黑了一块。
“你也想死?”他说完,让人把小骆带走。
闻风眼睛通红,梗着喉咙说道:“老大,他是为了救我要救他”
他们山匪最懂报恩,谁对他们好,他们能记一辈子,因为很少有人对他们好。
赵随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让人带他回山寨,给炭炭看看。闻风,你去后山,那里还有一队人马,你去帮丧胆。我去找欧阳大夫,他能救。”
这话给了闻风莫大的希望,他立马点头,颠颠撞撞地让同伴带涂庆回去,然后手握大刀绕去后山。
赵随安没有耽误时间,飞身下了山,经过郑尚言跟前,郑尚言以为他要来杀他,立马抱头求他饶命。
很久没有动静,郑尚言试探地松手,看了眼周围,发现山匪已经不见了,自己的手下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像看猴一样,
郑尚言有些恼怒,想站起来却因为双腿发软怎么都站不住,无奈他只好骂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兵:“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本官扶起来!”
小兵诺诺应是。
赵随安轻功很好,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郑府,只不过找欧阳大夫费了些功夫,他一推门,欧阳大夫正坐在屋里翻看医书。
“你怎么来了?”欧阳大夫有几分意外。
“跟我去趟山寨,有人中了毒。”赵随安话不多说,抓着欧阳大夫就要走,欧阳大夫忙制止他,“我不能离开,郑尚言马上就回来了,要是被他发现”
“要是被他发现又如何?我杀了他,不是什么事都解决了吗?”赵随安皱眉,“我不清楚你为何执意要找出证据,他那样的人,需要你费尽心思找证据吗?”
“需要。”欧阳大夫坚定点头:“若没有证据,一切都是虚妄。我想让他的罪名公之于众。”
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瓶子:“我大概猜到是什么毒,你把这个药丸给伤者服下,炭炭那还有绛姝草做的药粉,一并服下,可解百毒。”
赵随安拿了药扭头就走,欧阳大夫看着他离开摇头一叹。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中毒
自从上回剿匪失败而归,府衙已经沉闷了几日,当日去剿匪的官兵大部分都郁郁寡欢,好像受了什么很大的刺激。
知府大人向山匪投降了。
他们心中一直在想这件事。
知府大人居然向山匪求饶,还让他们放下武器那样做,与涂庆他们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涂庆没回来,知府大人回来了。
“知府大人还好吗?”有人问,但半天都没人回应他,他不免有些尴尬,说道,“听说知府大人受了刺激,回家静养了”
“呵,是被吓破胆了吧。”另外有人不屑地说道,“我可忘不了他那怂样!他哪里有陈大人半点影子,当年陈大人可是宁死不降!”
这人是一个老兵,在府衙已任职多年,跟随过几任知府,对他们还算了解。
“陈大人当年,遇上山匪都不怕,还独身前去交涉,那是真正的英雄。”
“可如今的郑大人,成日剿匪剿匪,怎么一遇上山匪就怕成那样?我都替他脸红!”
“可郑大人说是为了不让我们受到伤害这是策略。”
“你信我可不信,哄小孩子都不带这么哄的。我管他是什么策略,我现在只要想起当时他跪地求饶的样子,我就窝火!”
正说着,崇利木着脸从门口走进来。当日他先行一步离开了,同样也遭人诟病,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是第一次剿匪,害怕实属正常。他们当时去的时候就觉得,崇大人去山上剿匪,是个累赘。
什么人该做什么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该乖乖待在府衙别出门,免得被抓了还要他们去救。
他们看崇利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郑知府让崇大人去剿匪,该不会是瞧他不顺眼想杀了他吧?若照这样看来,崇大人还挺机灵?只要有事发生就跑,免得像郑知府一样,丢人!
崇利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不在乎,反正他也不是靠剿匪上位的。
“你们几个,跟我去大牢。”他指着几个听闲话的衙役说道。
衙役们慌忙应声是,掩住表面的心虚。
大牢阴冷潮湿,没有光线,像是暗无天日的地狱,在牢里的人多是些小偷小摸之辈,因为穷凶极恶之徒早已被处决。
越往里走越是漆黑一片,两旁的犯人一听到有人过来,都凑到门口来看,还有人大声喊冤,悲戚哭诉。
崇利面无表情从他们之间经过,径直走到一扇门前。
牢房里有一张木床,紧挨着墙壁,木床上躺了一个人,那人面朝墙壁,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是与董家少爷合谋的山匪之一,当日,就是他说出实情,令董家少爷获罪。
崇利看了眼跟着的管营,示意他把门打开。
这门的门锁很重,与钥匙一碰撞,沉闷无比,开门时发出吱呀的响声,把周围的人都惊动了。
只是木床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
崇利皱了皱眉:“你还不打算招吗?”
他一边走近一边说道:“除了董少爷,还有谁?你们应该不止和他合作吧?”
说话间,崇利已经走到了山匪身边,跟着的管营很有眼力见地踢了山匪一脚,结果这山匪还是没有动静。
“不好!”崇利想到什么,赶紧用力推了一下木床上的山匪,山匪翻了个面,露出平静的表情。
管营见此,立马伸手到山匪鼻子处探鼻息,默了默,他说道:“大人,他死了。”
崇利的眼里闪过几分恼怒。
“不是说让你好好看着吗,怎么人还是死了!”他肃然说道,有些气愤,“是怎么死的,赶紧给本官查!”
管营忙叫了仵作过来,仵作查看一番,笃定说道:“是中毒身亡。”
他把山匪翻了个面,打着灯笼观察尸体的表面特征,边看边说:“应是六个时辰内死的,身体虽已冰冷,但并未完全僵硬,胳膊处的皮肉呈黑色,胸口处同样如此,毒已经倾入五脏六腑”
崇利眼神冰冷,听了仵作的话对衙役们说道:“给本官查查六个时辰以内来大牢的人都有谁,一个一个带过来,本官亲自问话!”
衙役们应是,匆忙去查。
崇利猛地呼一口气,看着已经被抬到地上的尸体,气愤又无奈。
“这几日忙于剿匪的事,审问这犯人就耽搁了几日,没想到人就死了”他自语道,眼里凝重万分,“究竟是谁干的?”
半个时辰后,衙役们把有嫌疑的人都带到了崇利面前。
大牢里关了犯人,与外界差不多断了联系,这两日又没有来探监的,只有府衙的人进过大牢,所以他们很快就查到了几个人头上:送饭的小卒、审讯的刑房典史和陪同而来的两个衙役,除此之外,就只有值守大牢的管营和两个差拨。
崇利眼神犀利地打量他们,发现几个人要么畏畏缩缩的,要么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也不知是装的还是认真的。
“崇大人,您找下官前来,所为何事?”刑房典史彭令是这些人中身份稍高的人,平日里也多和崇利讨论案情,所以他才敢问这个问题。
崇利让手下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并没有告诉他们原因,也没有把山匪被毒杀这件事告诉大家,他想先瞒住这个消息,等问完话再说。
“彭大人,今日你审讯的可是万玉?”崇利木着脸问道,即使这些事已经有人跟他说了。
“是,崇大人。”彭令拱手回答,“有人状告万玉谋害发妻,但万玉怎样都不招,今日下官便是来审讯他的。”
崇利点头,问:“提审犯人时,周围有何动静?”
万玉就在那死去山匪的牢房隔壁。
彭令想了想,摇头道:“下官并未发现有何动静。”
崇利又挨个问了其他两个衙役,都得到这个结果,他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几个寻常问题,便摆手让三人退下了。
不是他们。
他之所以问周围,而不是问隔壁,就是打算让做手脚之人不打自招,只要有人提到了隔壁,就有嫌疑。但这几个人,眼神迷茫,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况。凭他断案多年的经验,此事与他们无关。
崇利只把送饭小卒留下了。因为山匪是中毒身亡,所中之毒,很有可能是藏在饭菜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伙房
送饭的小卒见崇利只留下他一个人,有些着急了,忙哆哆嗦嗦地问:“崇崇大人,您您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