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父亲也没少花钱, 派人找哥哥,但音信全无,什么消息都没了。
这事儿, 持续了五六年,父母才渐渐从阴霾中走出来。
眼下,虽单从一枚锁倒也不能就肯定了什么,但此事妧妧显然是在意的。
她让秀儿回去问赵嬷嬷哥哥的大体相貌。
不过十六年了,怕是也早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但六岁的孩子按理说应该是有记忆的,何况是这么大的事,记忆应该是很深刻的。
所以话说回来。
倘使那新上任的礼部侍郎真是她的兄长,他人在京城,还参加了今年科举,怎么未回家?
且今年科举题卷泄露,礼部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爹爹官职低微,但礼部最终被定罪的人也就五六个。
这五六个人的职务都会有人接替。
他作为新上任的礼部侍郎,原礼部司务一职,爹爹的名字,他能没看到么?
本妧妧抱了很大的希望,但这般细细一想之后,又觉得是巧合的可能性更大。
当晚裴绍又来了,比平日来的晚许多,进来就自后抱住了她。
他身上有着很浓的酒气。
“大人……”
妧妧微惊,手中端着汤,差点洒了。
她本亲自下厨,想着取悦他,跟着嬷嬷学,给他煮了汤,味道还不错。
等到黄昏人没来,她以为人不来了,本都要脱衣睡了,不想又来了。
她第一反应,便是让人去端来了那汤。
眼下是温的,也算正好。
但人进来就这般,自是有些反常,丫鬟嬷嬷也都惊慌地退了下。
待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妧妧也便明白了。
妧妧赶紧唤人去给他煮了醒酒汤。
“大人,怎么喝了这么多……”
他身上的酒味极重极重。
小姑娘微抬着手臂,双手端着汤碗,一动不敢动。
裴绍在她耳旁,声音低沉,剑眉微蹙,语速不慢,呼吸亦是很重,哑声道:“本官今日整整一下午,什么都没干,主薄在下汇报事宜,“哇哇”地说了大半个时辰,本官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小姑娘顿时被他说的“嘤”的一声,烧红了脸,心口狂跳。
眼下被他这般抱着的若是旁的姑娘,怕是多半都抵不住,瞬时就得被他搞的蒙头转向的!
妧妧虽然也脸红心跳的,但她拎得清,当然也控制得住。
而后,她自是便被他转过了身来。
“大人……”
妧妧端着汤呢,差点没洒,此时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地给他递汤,娇娇嗲嗲的声线,缓缓地开着口,“大人要不要先喝些汤,天儿越来越冷了,妾特意学了煮汤,想着大人每天来,都能喝上一碗,暖一暖,大人尝……”
她的那“尝尝吧”还没说出来,手中的碗便被那厢接了过。
但人没喝,放到了一旁的几案上,而后直接便亲上了她,妧妧被他弄得连连后退。他来势很汹涌,一贯如此,直接便把她推倒在床榻之上,覆身压了下来……
丫鬟做好了醒酒汤再送过来之时,听得房中的动静,还哪敢进来。
小姑娘被连着折腾了三次方才被放开。
过后,她仿若是闭上眼睛就入了睡,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睡到了下半夜,她正迷迷糊糊,睡得香甜,那厢却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幅度不小!
所以妧妧也被吓醒了。
“大人……?”
而后隐隐的月光之下,夹杂着屋中微弱的烛光,她看得清楚,裴绍棱角分明的脸被映的很白,满头是汗。
妧妧第一反应:他做噩梦了。
第二反应:他梦到了什么?
第三-反应:他,还有怕的?
小姑娘自是殷勤地去用帕子给他擦了汗。
半晌,那男人方才转过了头来,与她对上了视线,而后一个示意,沉声开口。
“拿水。”
妧妧应声,披了衣服,赶紧下去了,为他取来了水。
裴绍接过,喉结连续滑动,满满一杯,都尽了,而后起身去了净室。
小姑娘听着净室的水声,心中很是好奇他做了什么梦,但没问。
自然,问了,裴绍也不会说。
后续再次入睡,倒是轮到了妧妧做了噩梦。
她的噩梦无它,又是爹爹之事,还是梦到裴绍不会给她爹爹翻案,只是在哄骗她,拖着她……
而后醒来,便成了她睡不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那闭着眼睛的男人。
他睡没睡着,妧妧不清楚。
烛光下,他的侧颜下颌线硬朗,一副俊美又十分凌厉的皮相,双眸闭着。
有时妧妧也会想:生的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偏生就那么坏呢?
这梦她已经做过三次了……
且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越怕什么便越梦什么,还是这是什么暗示?
第二日下了雪。
一早,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包括那男人看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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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六,遍地琼瑶。
皇宫之中,一眼望去白雪与大红灯笼相知相交,飘飘荡荡,好似过年了一般,极其喜庆。
往来的宫女们,也是都穿着偏喜的宫服。
每年的冬月十六,皇宫之中都是这样的一副景象,因为今日,是大夏皇后的生辰。
沐二郡主提着食盒,身边除了儿子裴绍以外,只有一个引路公公。
他们踏着碎琼乱玉,一路被引到坤宁宫——沐皇后的寝宫。
那寝宫雕栏玉砌,金银为饰,要多奢华,有多奢华,无一处不显现着盛宠之势。
六宫佳丽三千怕是加在一起也难及皇后娘娘的万一了。
到了坤宁宫后,引路太监躬身候在了门外,前来相接的姑姑朝着沐二郡主与裴绍微微一礼。
“国公夫人,世子请……”
“有劳了。”
沐二郡主客气地微微点头,回头看了儿子一眼。
“走吧。”
裴绍一身暗色常服,面无表情,且一言没有。
俩人被引进了正宫,尚未进门之际,只见里头走出一人。
那人是个女子,约摸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周身上下的气质也好,穿戴也罢,无一不能显现出其尊贵的身份。
人,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长公主咏阳。
沐二郡主协儿子朝着长公主微微一礼。
咏阳公主点了下头,“国公夫人与世子免礼,进去吧。”
沐二郡主应了声。
三人没有过多言语。
只是错过之际,咏阳公主的视线不知不觉间便落到了裴绍的身上。
但对方面无表情,且谁也没看。
拨开层层珠帘,终于来到了卧房……
六足香炉中燃着好闻的香,地上铺着华贵的毯子,屋中四名宫女……
然,那大夏第一美人,这世间最尊贵,本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此时正一身素衣,坐在地上,只留给他人一个纤细的背影,怀中抱着一个布娃娃,纤细白嫩的玉手,一下一下,轻拍着那布娃娃,娇滴滴的声音,口中喃喃叨念着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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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二郡主与儿子出了坤宁宫后,暗处立着一位衣着鲜美,容貌昳丽的女子与贴身宫女。
那女子雍容华贵,皎若秋月,左眼下方有着一颗小小的泪痣,给一张清丽端庄的脸上增添了不少的媚色,从妆容打扮上便不难看出,是位娘娘。
宫女声音很小,朝着人说着。
“外甥肖姨,何况沐二郡主和皇后娘娘是一个模子刻的,像,再正常不过,贵妃娘娘莫要自己吓自己……”
那被称为贵妃的女子也没说话,只一双眼睛一直望着那伟岸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