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正在梳妆,那男人的手下过来禀了一件事,便是,那工部尚书贺云楼昨夜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小姑娘本正自己带着耳饰,听了后,吓得玉手一哆嗦,便差点扎到自己。
裴绍尽收眼里,倚在矮榻上,敛眉,慵懒不耐地冷声对那珠帘之外的手下道:“以后禀事情的时候注意点!”
那手下躬身,连连道歉。
裴绍给了他一个“滚”字。
手下应声之后,赶紧退了。
裴绍回眸起身,再对上那小姑娘的眸时,脸色便渐渐变了模样,说话的态度也不同了。
俩人相对立着。
他揽着她的腰肢,“我出去下,你今天可以去看你娘了。”
妧妧听得这句,还是颇为高兴,心口起伏,仰着小脸儿。
“谢谢大人。”
“谢什么?”
裴绍似笑非笑,那张俊脸上又浮现了一抹玩味之感。
她与他对视几秒,他便低身下来要吻她。
小姑娘推了下他,躲了。
屋中嬷嬷和丫鬟都在,他疯了?
那厢唇角扯了一下。
常嬷嬷和两个丫鬟的脸都红了,接着便要退下去,但见大人松开了姑娘,转身走了,她们也就没退。
眼见着裴绍出门,妧妧终于松了口气。
直觉告诉她,那工部尚书不是畏罪自尽,而是,死于他手。
但他官场上的事儿,他的所作所为,妧妧真是不想再想,甚至不想再知道了。
收拾完,她回了池榆巷。
这次与以前不同,她是带着常嬷嬷和两个丫鬟大大方方地回的……
妧妧本战战兢兢地回家。
且不知,母亲知道了她给人当了外室的事后,第一次见她,会是何种反应。
虽然裴绍说的很好,但妧妧始终提心吊胆。
但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也是她欢喜看到的,这边确实很好。
母亲的气色有了改善,脸色好似红润了许多,与她说话平平静静的,亦如以前一样温和,眼中也是充满着爱意。
起先,她,嬷嬷,乃至秀儿,都没跟她提那日她与裴绍在寺庙中和她们撞上的事。
但到了晚上,常嬷嬷和两个丫鬟回去休息后,姜氏拉着女儿,独她二人时,提起了那话题。
姜氏道:“嗯,便按妧妧想的来,待你爹爹出狱后,咱们一家人便离开京城。”
小姑娘攥住母亲的手,笑着回着:“嗯,带着好多好多的钱,离开京城!”
她心中很是激动。
母亲接受了这事,虽然有些悲哀,毕竟她不接受也不行,但她能想开了,妧妧还是很欢喜的。
扪心自问,妧妧根本就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以后,在意的是这外室要让他当多久。
姜氏笑着点头,摸摸女儿的发心,也拍拍她的小手。
她是想开了。
一来,确实如那高官所言,她想不开是没有用的,除了急火攻心,加重病情和给女儿带来心里负担以外,一无是处,到还不如往好了想。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
那男人虽然没说。
他虽一句不娶她女儿的话都没说,但他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无一不是在告诉她。
他什么都能给她女儿,也什么都能给她家。
唯独,不会娶她……
第五十三章---目睹
母亲提起了这事, 妧妧也便就着此事与母亲说了起来。
此次回来,她把梅苑床下的一千多两银子带回了一大半,给了自己的娘亲, 剩下的她陆续也都会送回来。
小姑娘道:“裴绍那日提出可送娘与少煊先行离开京城,女儿倒是觉得开春之后,娘、嬷嬷和少煊先走也是可以的。眼下已出了正月, 裴绍说最长四个月, 想来到今年六月左右, 爹爹也便能出来了。女儿能和爹爹一起走最好, 如若不能,便晚一些也无妨。”
姜氏问道:“他会放妧妧走么?”
妧妧莞尔一笑, 拍拍母亲的手。
“娘, 你放心, 他会的。”
姜氏道:“可是他承诺过?”
妧妧暗道:他承诺与否不重要,反正他也不是个守信之人,即便承诺了,也是说反悔就会反悔。
但直觉告诉妧妧, 裴绍是会放她走的。
这个期限未必是她父亲出狱那日,怕是会拖到他订婚或是要大婚的时候。
所以, 她方才想让母亲和弟弟等人先走。
因为那般一拖,可能要一年半载也说不定。
“没承诺过, 但女儿对他有些许了解, 娘放心便是。”
妧妧又是微微一笑, 与母亲言着。
实则, 她倒是不了解裴绍。
但她当初刚给他做外室时,他点破她那日说过,他和她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妧妧理解为, 简言之,他二人就是一段风流事,不问将来,只看今朝,是早晚要散的。
当晚母女俩聊了很久,但终也没把这先走与否的事定下来。
姜氏自是执意要等她与她爹,一家人一起走。
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
妧妧返回自己卧房的时候已经过了二更。
秀儿一直陪着她。
待洗漱好了,上了床榻,准备睡时,小丫鬟与她道:“小姐,苏大人前阵子找到我们家了。”
妧妧转过头去,视线定在了丫鬟的脸上。
“苏少琅?!”
秀儿点头,“是啊!”
妧妧略略有些紧张,起了身子,声音压得很低。
“他找到了我们家?那,裴绍的那几个小厮和丫鬟看到他了?”
秀儿急忙摇头,解释道:
“小姐稍安。苏大人是找到了我们家,但并未到家中。那日我正好出去,在池榆巷巷子口附近见到了他,彼时,他正在打听苏家府宅是哪一个。秀儿既是碰上了,便与他在外头说起了话。他说联络不上小姐,秀儿后续也没再去礼部找他,他很是惦念,不知小姐与家人这段时日是否安好,礼部早没了老爷的底案,且换掉了一大批人,以前的旧人也都没人认得,家住池榆巷一事,他打听了很久,方才知道。”
妧妧一听,了然。
此时,距他求苏少琅救她爹爹已经隔了一个年,怕是有两个半月之久了。
因为是裴绍的外室,她也没办法把梅苑的住处告诉给他,便让秀儿与他五六日联络一次。
后来发生了她与裴绍决裂那事。
一度,妧妧绝望到什么都放弃了。
她害怕裴绍不做人,对付她爹,自是不敢顶风再联络苏少琅。
唯想等风浪平息一阵子再从长计议。
原,她势必还是要找上苏少琅的。
但事情的变化出乎她的意料,裴绍竟然又找上了她,甚至后续,给她办了事,她也亲眼看了那翻案文系。
她爹爹之事,旁人都是间接,唯裴绍最是直接。
只要他能给她爹爹翻案便什么都是次要的。
昔日那会,裴绍暴怒,无非就是因为她私见了别的男人,甚至求了别的男人。
现在为了她爹爹的案子后续顺利进展,她当然不会再找苏少琅。
否则一旦给裴绍知道了,怕是没她好果子吃。
但话虽如此。
若是别的人,她一辈子不见了也无所谓,可苏少琅于她,乃至于她家而言都是极其特殊的。
思及此,妧妧问着,“那他可说了汴京那边有无消息,关于他身世之事,可有查明?”
秀儿摇头,“苏大人亦提及了此事,说那边儿尚未有什么消息,一旦有消息,他会马上来告诉小姐。”
妧妧应了一声,吩咐着,“那,你明日便去一趟礼部,见他一面,与他约定时间,依旧每隔几日,去一趟礼部和他相见,问他成不成。”
秀儿答应,但说道:“小姐,苏大人问,自己何时能再见到你?”
“我?”
妧妧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略一思忖,而后坚定地摇头,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