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与姚雪玉勾搭的吴老爷可是和知县大人有亲,很可能根本就告不动。万一被清算,他怎么办?
他倒不是怕事,只是觉得为了一个赵冬青搭上自己一家人不值得。夏青觉得,自己渐渐变得冷血起来。反正,让他为了赵冬青打乱自己的生活,他不愿意!
赵冬青说不了太多的话,听到夏青这么说,心里很是失望。他想了想:“她肯定知道,你问一问!”
夏青颔首:“我可以帮你问,但你一直把人这么扣着说不过去,或者,你可以拿银子请人帮你报官!”
赵冬青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送走了夏青之后,他找来了村里去过城里的年轻人,付了他银子后,请他去了城里。
问话的事,夏青问了半晌,杨娘子都不承认,只说是自己被欺辱了才想着下毒报复。
回到镇上,已经是深夜。柳纭娘等在院子里,见夏青垂头丧气,忍不住问:“怎么了?”
夏青把兄弟俩见面的事原原本本说完,末了道:“那个杨娘子,死活都不松口。我觉得,哪怕送到县城里,大概也不会扯到姚雪玉身上。”
柳纭娘若有所思:“我去问问。”
翌日早上,柳纭娘开了铺子之后,抽空回了村里。去报官的年轻人比较谨慎,这边杨娘子不松口,赵冬青口中姚雪玉害她的事就只是他的猜测。衙门不一定会接这个案子,他打算先去一趟,如果衙门要管,再让他们来接人。
柳纭娘到赵家的时候,赵冬青又请了一个人来照顾自己,这一回请的是个男人。现如今孙二翠母子三人也算名人,村里人看到后都客客气气的。包括赵冬青请来的那个人,见到柳纭娘,还笑着寒暄了几句。
推开柴房的门,杨娘子看了过来。
“到底有没有人指使你?”
杨娘子摇头:“没有!”她叹口气:“我有点后悔,不该对人下毒手,事到如今,我是真的希望有人指使我。那样,我就只是从犯,真到了公堂上,罪名也不重。”
柳纭娘眯起眼:“你觉得衙门不会接这个案子?”
杨娘子垂下眼眸:“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猜得到大人的想法?”
“姚雪玉和赵冬青之间有恩怨,闹到公堂上,大人肯定会怀疑她。至于你……如果你说实话,还能从轻发落。若是死咬着不松口,大概只能给赵冬清偿命。”柳纭娘想了想:“你一开始没打算搭上自己吧?”
这语气笃定得很,杨娘子莫名觉得,孙二翠似乎笃定她和姚雪玉有往来。
杨娘子闭上了眼。
柳纭娘悠闲道:“说起来那天我去镇上,刚好看到你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你们俩之间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杨娘子霍然睁眼,又很快闭上。
“那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柳纭娘颔首:“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既然你铁了心给赵冬青偿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杨娘子强调:“镇上那户人家真的是我的亲戚!”
“我也没说不是啊!”柳纭娘淡淡道:“只是,我是个很坦诚的人,如果大人找我问话,我会实话实说。至于你和那家人有什么关系,大人自会查明。”
杨娘子面色惨白如纸。
就凭她这模样,不能猜出,她根本就没有说实话。
衙门查案没那么快,两日后,杨娘子被人带走。她对于自己下毒的事并不推脱,只否认自己被人指使,还是一口咬定是为自己报仇。至于镇上的那户人家,也自称是杨娘子的远房亲戚。
于是,杨娘子入了大狱。
赵冬青哪怕喝了药,身子也还是一日日虚弱下去。得知没有牵扯上姚雪玉,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不过,事到如今,他已折腾不动了。
赵母对于孙子的品性很是失望,在得知曾经自己真心疼爱过的身子命不久矣时,对她也是一个打击,病得就更重了。
祖孙俩同住一个院子,却见不到对方。都不想折腾自己,就怕去见对方的途中一命呜呼。赵家院子里整日弥漫着一股药味,气氛低迷,村里人都习惯绕道走,就怕自己也沾染上了赵家的霉运。
*
一转眼,距离发现赵冬青中毒过去了大半个月,那边赵冬青已经是强弩之末,赵母稍微好点,可昨晚吐了血。大概病情会加重。
夏青宁愿泡在库房里清点货物,也不愿意去见赵家人。于是,柳纭娘回村里时,顺便去探望一二。
孙父与大何氏最近越吵越凶,甚至还撕破了脸,孙父直接说孙小宝不是自己血脉,夫妻俩闹着要分开。
大何氏不太愿意,可孙父被她烦得够够的,执意要把人撵走。事情闹得挺大,白天的时候,孙大树就过来说了,让柳纭娘关门后回去一趟。
孙家那边吵吵闹闹,柳纭娘也不急,说到底,这两人合在一起过日子的时候没有征求兄妹俩同意,现在要分,那也是他们俩人的事。
再有,孙父没了妻儿,以后是跟着孙大树过日子。孙大树已经快要做祖父的人,哪怕是孙二翠本人在这里,也做不了他的主。
因此,柳纭娘一路并不着急。天越来越冷,傍晚天黑得很快,到村口的小树林时,外面天色已朦胧,小树林里只隐约看得到路,周围虫鸣声此起彼伏。柳纭娘一路悠闲,突然,她脚下微顿,眼神看向路旁的荆棘丛。
却见荆棘丛里扑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伸手就要来抱柳纭娘。
柳纭娘抬脚一踹,抱起边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来人没想到她有这样利落的身手,被石头砸个正着,闷哼一声的同时摔倒在地。紧接着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天太黑,柳纭娘都不太看得清路,她也不急着追,再次抱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过去。
砸得那人踉跄两步,摔倒在地。
柳纭娘追上去,踩住他的背,冷笑道:“想欺负我?”她狠狠踩了一脚:“谁让你来的?”
底下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被她踩得惨叫一声,急忙道:“二翠,是我!”
于柳纭娘来说,这声音有些陌生,是和孙二翠同村住着的男人。
柳纭娘眯起眼,脚下用力:“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辰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痛呼出声,急忙道:“你娘说的。”
柳纭娘皱眉:“我跟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再有,孙二翠记忆中,大何氏为人刻薄,但这人胆子并没有大到敢找人欺辱女子。
她自觉这里面有事。
男人痛得哭了出来:“真的真的!我不敢骗你!”
柳纭娘揪住他的衣领:“走,咱们去找她当面对质!”
男人:“……”
他面色发苦:“她肯定不会承认啊!”
柳纭娘冷笑:“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多此一举,直接揍你一顿泄愤?”
男人:“……”受不起!
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283. 第十个婆婆 四十 如果是真正……
如果是真正的孙二翠碰到身强力壮的男人, 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女子名声何其要紧,许多人被人欺辱后直接寻了死。这这是男人的罪魁祸首其心可诛。
柳纭娘越想越气,回村的路上, 将这个男人又踹了几脚。
彼时男人的手已经反绑在身后,想躲躲不了,只能低声求饶。眼看到了村口, 他更是放软了语气:“二翠, 我一时想岔了……但我也是想靠近你……我心悦你……”
悦个屁!
柳纭娘根本就不爱听, 又将人踹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很大, 男人摔了个狗啃泥。好半晌才挣扎着起身。
大何氏正在院子里叉腰大骂,骂孙父没良心。用她的话说, 哪怕孙小宝不是孙家血脉, 但她进门照顾了他那么多年。孙父也不该这般无情。
孙父也有话说。
“早在两年前, 我就发现了小宝真正的身世。当时我又急又气,回头又想拆穿了他的身世之后,对我没有丝毫好处,那孩子可是我养大的。所以, 我没打算计较,想等他孝顺我。结果, 她越来越过分,小宝也不是个有良心的, 既然靠不住, 那我肯定不能再养着了啊!”
孙大树听着这些, 心中一片平静。父亲宠那个女人也好, 和自己过日子也罢。他已经不再是需要父亲疼爱的孩子了,怎么着都行。
正说着呢,就听到外面有议论声传来。孙大树探头一瞧, 就看到自家妹子揪着个男人过来。
那男人挺眼熟,好像是村里的混混,三四十岁了还没成家,经常偷鸡摸狗,惹人厌烦。
孙大树想到什么,急忙奔了出去:“二翠,这是怎么了?”
柳纭娘将那个男人踹进孙父的院子,扬声喊:“何花,你给我滚出来。”
大何氏本来就在院子里,看到柳纭娘这样凶狠,她先是一愣,待看清楚滚进来的男人之后,有些心虚:“二翠,我是你娘,你这是什么态度?”
当年大何氏进门,孙二翠还在襁褓之中。虽说是被哥哥养大,可她那时不懂事,早已喊了这个女人做母亲。
“娘?”柳纭娘冷笑一声:“你找男人等在林子里欺辱于我,这是一个母亲该干的事?”
众人早在看到柳纭娘进门时的模样就猜到了一点,真正听到内情,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再恨一个女子,可以打可以骂。但使这种计策,实在太恶毒了。
大何氏当然是不认的:“我又不是故意。我跟你爹吵得那么凶,好多人都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她叉着腰:“我自己也是女人,就算跟你没有母女情分,也不会让一个男人去欺辱女子!”
她说着,上前去踹那个男人:“你他娘的算计我。”一边骂,一边又抓又挠:“什么脏的臭的罪名都往我身上安,老娘能认才怪!”
男人想要躲闪,却根本躲不了。
柳纭娘冷眼看着:“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送到衙门去。”
男人有些被吓着了,他正躲着大何氏的抓挠,听到这句,急忙道:“我说!”
他可不想去大牢。
男人眼神躲闪:“是有人让我去欺负你的,还给了我二两银子。”
柳纭娘早知道不是大何氏,冷笑着道:“是谁?”
男人摇头:“我不知道。”
柳纭娘侧头:“小寒,带着他去城里。这种祸害留在村里,万一他再犯,别人可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躲过去。”
本来村里人还觉得送官有些不合适,听到最后一句,顿时想起,谁家都有媳妇女儿,万一被人祸害……当即纷纷赞同。
男人急忙求饶,却只得柳纭娘狠踹了几脚。小寒看得眼皮直跳,飞快上前将人拉走。不快不行,再晚一点,说不准就被姑姑给踹死了。
孙小寒离开后,大何氏拉着柳纭娘帮着评理。总之一句话,她不肯分开!
至于孙小宝的生身父亲,孙父已经查出来了的,人家有妻有子,上个月还抱了孙子。压根就不会搭理大何氏。
“你跟我爹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哥哥说不上话,现在你们要分开也是同理。”柳纭娘挥了挥手:“你们自己看着办。”
孙父是一定不接受这个女人了的。
大何氏恨得咬牙切齿,在孙父威胁要说出孙小宝的身世时。她只能答应下来。不过,这些年她攒下的银子全部带走,一个子儿都不留。
对于如今的孙父来说,夫妻俩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还不如儿子做生意一个月赚的多。只要能甩了这个女人,破财也认了。
因此,事情很快落幕,大何氏搬离了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