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白淑兰还没有开口,徐桂芬已经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句,等话喊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喊出来的话跟自己的人设不相符,徐桂芬心里咯噔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把话给圆了回来。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长安好起来了,能吃别的东西了,上来就大油大荤的不好,我听大夫说过,人家久病刚愈的人最好吃点清淡的,长安刚好就吃这么多的肉汤,这要是万一……”
话说到这里,她就没有在说下去了,至于万一什么,徐桂芬没说,但是她觉得大家应该都明白。
万一吃完又吐了,那不是在瞎浪费粮食吗?
戚妄没搭理徐桂芬,而是看着仍旧是满脸担心之色的白淑兰,笑着说道:“娘,长安中午就是在李大夫那里吃的,满满一大碗的面条,他都吃干净了,李大夫说现在长安身体已经好了,他就是比普通人弱了一些,旁的没大碍了。”
戚长安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奶奶,我真的好了,我又不是傻子,要是不舒服了,我还能继续吃不成?我有数的。”
看到戚长安确实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白淑兰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她抬起手来擦了擦眼中沁出的泪水,笑着说道。
“好好好,我们长安好了,真的,奶奶高兴,等明儿奶奶给你做红烧肉,你过去不是最喜欢奶奶给你做的红烧肉吗?”
戚长安笑着点了点头,跑过去依偎在白淑兰的怀中撒娇。
看着怀中的大孙子,白淑兰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
自己过去做梦都盼着戚长安能好起来,现在他终于好了,过了这大灾,以后他会越来越好的。
一家人都很高兴,就连戚泽这个其实对大侄子没太多感情的,都为自己的侄子好起来高兴。
在桌子上的这群人之中,就只有徐桂芬一个人是不高兴的,她甚至都快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将自己的真面目给露出来了。
怎么就好了呢?这不是个短命的狗杂种吗?他不是就等着死的短命鬼吗?他凭什么能好起来?
看公公婆婆对他那看中的样子,徐桂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戚长安彻底好起来的话,公婆一定会将家里的资源全都倾向于戚长安的。
而戚妄是个打猎好手,只要不买那贵的离谱的药,不要照顾病秧子似的孩子,他能赚会大笔的银钱来,而这银钱是他自己的,不缴纳入公中的,等过段时间,戚长安好起来的事儿传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给戚妄说亲,到时候他再娶个老婆……
想到未来会发生的那些事情,徐桂芬心中堵得更加厉害了,在看自己的男人,就跟个傻子似的为人家高兴,丝毫不知道他们这一房以后会遭遇些什么。
徐桂芬心中恨得要命,便在桌子下面狠狠地掐了戚泽一把,而戚泽没有防备,疼得嗷咾叫了一声。
坐在戚泽旁边的戚妄满脸关切地问道:“二弟,你怎么了?好好地怎么突然叫起来了?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戚泽刚想说是徐桂芬掐的,但是看到徐桂芬的表情,他聪明地改了口,说是自己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二弟,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以后多注意一点儿。”
戚泽点了点头,回头却狠狠地瞪了徐桂芬一眼。
徐桂芬心里堵得难受,好好的一顿饭,吃得她是如鲠在喉,难受得恨不能大吐特吐一场。
凭什么这个狗杂种短命鬼就能好了呢?他的命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心中怨气澎湃,徐桂芬觉得如果自己继续待下去看着一家人的笑脸,会撑不住露出本来面目的,匆匆吃了两口后,就说要照顾自己的两个孩子,没等大家伙开口,转身匆匆离开了这里。
等到徐桂芬走了之后,戚妄方才开口说道:“二弟,我怎么感觉弟妹好像很不高兴呢?她是觉得长安好了让她觉得不舒服吗?”
戚泽没有想到戚妄竟然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急忙开口说道:“大哥,你误会了,桂芬不是有意的,她也是担心两个孩子,所以才这个样子的,平日里她最疼的就是长安了,怎么会不为他高兴呢?”
戚妄嗯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太相信戚泽的话。
白淑兰对自己这个矫情的儿媳妇也看不顺眼,见戚妄不高兴了,便说道:“老大啊,她就是那么个人,你甭放在心上,长安病好了,这是件大好事儿,娘给你些钱,你带着长安去县城看看,听听那里大夫怎么说。”
戚妄点头,谢过了白淑兰,而戚百顺也跟着吩咐了戚妄一会儿,又说了不少好听话,总归都是说戚长安渡过这一劫,以后肯定是平安顺遂,不会在遇到什么苦难了。
至于戚泽,老两口都敲打了他一番,让他好好说说自己媳妇儿,戚泽应了下来,等回到房间后,对着徐桂芬就是好一通发火。
第770章 悲催对照组
“徐桂芬,你是不是以为整个家里面就你一个聪明人?当着我爹娘的面儿你摆什么脸子?长安好起来不是好事儿么?偏偏你还摆出那么一副老驴脸来,怎么,我侄子碍着你的眼了吗?”
徐桂芬本来就不痛快,结果戚泽不安慰她不说,还用这种态度对她,徐桂芬心中的委屈之意不断地翻涌了出来。
可是她也知道,在这个家里面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戚泽,在自己的两个福星儿子长大之前,她就只能依靠戚泽,现在戚泽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是绝对不能跟戚泽硬碰硬的。
自己男人自己知道,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她去硬碰硬,说不得戚泽就会更炸了。
这么想着,徐桂芬便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接着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相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污蔑我?”
“我知道公婆素来都不喜欢我,觉得我娇气,是个拿不出手的,可是我自打嫁入你家门之后,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哪一样我没做或者是少做了?用得着这样对待我吗?”
戚泽原本正火冒三丈,想要将满腔的怒气发泄到自己媳妇儿的身上,但是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戚泽又愣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徐桂芬还在哭,一开始她是装出来的,但是哭着哭着,她倒是真的哭出了真情实感来,心中的委屈之意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从自己嫁进戚家门开始,这些年积聚下来的委屈之意,全都宣泄了出来。
“你只当我容不下长安,可是你也不想想,我为何会如此。 ”
“长安是这家里头一个孙子,地位非同一般,当年他身体还好的时候,你爹娘眼里只能看得到一个长安,哪里能看到我们的长礼长乐?”
徐桂芬是真觉得委屈,戚长安不过是早出生了几个月罢了,可是在这家里面却极其受宠,自己明明生了一对儿福星儿子,可是公婆的眼中却还是看不见她的两个孩子。
然而徐桂芬只会埋怨公婆对他们不好,不看重她的两个孩子,她却不好好反省一下,明明是她自己太过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觉得他们是福星,能给家里带来极大的福气,当初坐月子的时候,是她自己害怕婆婆沾了福气,硬是叫了自己娘来伺候月子,后来出了月子,她自己又忙里忙外地照顾着两个孩子,丁点儿不让白淑兰插手。
反观戚长安,他出生的时候大儿媳妇伤了身体,带孩子便有些力不从心,是白淑兰帮着带孩子的,一直带到了两岁大,才重新回到了自己母亲身边。
一个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另外两个是边儿都不让沾的双生子,谁亲谁近可想而知。
本是人之常情,可是徐桂芬就偏偏觉得是公婆不喜欢长礼长乐,是故意针对她。
她从来都不会去想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反正只要有问题,那全都是旁人的错,而她则是清清白白的小可怜。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为了护住自己应得的东西,保护自己以及两个孩子的利益,她会鼓起勇气作战,把那些挡了她路的障碍全部扫清。
徐桂芬的长相说不得多漂亮,最多只能算是清丽罢了,但是她身上有一种柔弱温婉的气质,尤其是她低头垂泪的时候,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
她擦了擦眼泪,故作坚强地说道:“先前那些年,爹和娘是看不见咱们家长礼长乐的,明明他们两个为家里带来这么多的福气,可是爹娘的注意力全都在大房和长安的身上,我知道两个孩子委屈,在他们问为爷奶是不是不喜欢他们的时候,我还得想办法圆过去,你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心有多痛吗?”
戚泽看着情绪激动的妻子,讷讷地开口说道:“倒也不至于这么委屈吧,我娘她……”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徐桂芬给打断了,她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戚泽,轻声说道:“娘不喜欢我,连带着不喜欢我的两个孩儿,这我都能忍,可是我不能忍的是娘对你跟大伯两个都是区别对待,明明我们一家为这个家里付出更多,明明我们赚的钱大部分都交到了公中,明明是我们养着把钱都给长安看病的大房一家,可是爹娘却看不见我们的付出,心里面就只有大房他们一家子。”
“相公,我是替你委屈啊。”
先前徐桂芬说了那么多的话,其实戚泽有一大半儿都没有听进去,他觉得自己的父母其实没有徐桂芬说的那么不好,对她不好,对两个孩子不亲近什么的,都是她自己在那里瞎揣测,就算有亲有近的,也不至于像是她所说的那个样子。
可是徐桂芬说到爹娘偏心大方,他吃了亏受了委屈的时候,戚泽便受不住了,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明明自己跟戚妄相差不过两岁,可是从小到大他吃过多少亏?就连娶媳妇儿的时候给的聘礼他都要少上许多,若是能像是戚妄那样子拿一头野猪做聘礼,自己定然也能娶一个像是大嫂那样子的女人。
徐桂芬很聪明,她清楚地知道自家男人的软肋在什么地方,事实上,这个男人看起来在乎血缘亲情,其实本质上,他跟自己也是同一类人。
“长安病了三年,爹娘终于看得见咱们的长礼长乐了,愿意疼爱他们几分,可是今天你也看见了,长安一好起来,爹娘的眼里面就只剩下了长安一个人,长礼长乐还病着,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爹娘说了一句来看他们的话了么?刚刚吃肉喝汤的时候,他们给长安那么一大碗肉汤,提过要给咱们长礼长乐盛一碗吗?”
那两只兔子是戚妄打来的,但是徐桂芬却绝口不提那两只兔子的来历,反而将其当做是自己的东西,埋怨白淑兰不肯将最好的东西盛好端来给自己的两个孩子。
戚泽也被她给说服了,心慢慢大家留偏了,觉得爹娘真的不是东西,这戚长安才刚好,他们所有的心都到了戚长安的身上去,却不想想,戚长安都病了那么长时间,就连过路的道士都给他批命,说他是短命早死之相,他现在就算是好了,过不多久也同样是要死掉的。
“是爹娘太过分了,只是现在长安刚刚好起来,爹娘正是心疼他的时候,如此也是正常,过两天也就没有那么稀罕了,你放心吧。”
今儿已经说了不少坏话,并且成功地让戚泽也对公婆生出了不满之意来,徐桂芬见好就收,倒是也没有说出旁的话来。
夫妻两个在屋子里面说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不会让外面的人听了去,可是睡在他们隔壁房间的两个孩子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两个孩子就如同徐桂芬说的,倒是有几分运道,他们生来聪慧,别人家的孩子婴儿时期是什么样子的,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但是他们似乎还在娘胎里面的时候,就有些不一样的。
两个孩子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母亲的思想,她所有的喜欢,憎恨,他们两个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母亲不喜欢大房的嫂子和孩子,他们便也不喜欢。
母亲希望大房的孩子病恹恹的,他们便也如此希望。
母亲希望大房的孩子什么都不能吃,最好生生饿死了,他们也如此希望。
在年幼的时候,两个孩子的力量还弱小,能做的事情其实也有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力量在不断增强,所造成的后果也越来越严重。
小时候两个孩子或许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是随着年岁增长,他们知道了自己具有的力量,可是两个孩子仍旧没有收敛。
母子连心,他们的力量来源于自己的母亲,他们的思想三观,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来源于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两个孩子并没有自己的思想,他们的所思所想全都是从自己母亲思想上衍生出来的。
“哥哥,你听见娘说的话了?”
“我听见了。”
“娘真的太可怜了,爷爷奶奶太坏了。”
“是啊,戚长安也坏,他都病了那么久,直接死了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就是,娘说他是个短命鬼,活不长的,我觉得,他肯定是活不长的。”
两个孩子的身体还十分虚弱,但是他们却没有管自己虚弱的身体,而是将源源不断的恶意朝着他们厌恶的人输送过去。
短命鬼就该早早死了,留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祸害。
此时的戚妄已经带着戚长安回到了房间,正准备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戚妄感觉到了空气之中奇异的波动。
那恶意是冲着戚长安来的。
戚妄眉头微微一皱,护在了戚长安的身前。
“爹,你怎么了?”
戚长安不太明白自己父亲怎么突然站在他的跟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今儿他吃了这么多东西,身体却没有什么不舒服,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此时的他正懒洋洋地坐在床上,准备跟戚妄好好聊一聊,谁能想到戚妄竟然会突然站起来挡在自己的面前。
将所有恶意都反弹回去之后,戚妄低头看向了满脸茫然的戚长安,他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温声开口说道:“没什么,就是吃多了,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戚长安:“……是这样吗?”
戚妄反问道:“那你以为呢?”
戚长安:“……”
行吧。
今儿晚上戚长安吃的东西又些多,戚妄怕他撑到了,拉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消食,等到他鼓囊囊的小肚子消减下去一些之后,戚妄才打了水让他上床去睡觉。
戚长安一开始还嚷嚷着不想睡觉,结果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他病了三年多,就算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时不时地就会惊醒过来,这还是三年多来头一次睡得这么香甜。
等确认戚长安睡着了之后,戚妄悄悄地解下了挂在戚长安脖子上的长命锁,在里面雕刻了一个防护阵法,然后重新将长命锁挂在了戚长安的脖子上。
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戚长安的身边,有这长命锁护着,就算他不在戚长安的身边,这孩子也不会遇到什么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