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推测，他之所以会那么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应该是知道自己若是不死，下场绝对比死还要难过。
刘天正有些无法理解：“可是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他做的，他会被抓起来，在公安局里他难不成还会……”
然而话还未说完，刘天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猛地变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戚妄。
然而戚妄看着刘天正，缓缓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肯定了刘天正的猜测。
“刚刚我注意观察过了，李明看到的那个方向，正好是林局长和李墨成他们过来方向……”
戚妄的话音未落，刘天正立马说道：“林局长不会有问题的。”
戚妄看着刘天正，目光幽深：“刘叔，如果林局长没有问题的话，那，有问题的会是谁？”
林局长不可能有问题的，他之前因为成分问题，被下放到了牛棚，一直到去年的时候才平反进了县公安局做局长，而那个贩毒团伙存在的时间远不止两年，林局长没有那个时间和能力作案。
“难道是……”
戚妄点了点头，刘天正看到他如此，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难看。
不是林局长，那就只会是省城来的那些专案组的人了，而其中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就是李墨成。
但是李墨成今年最多不过二十七岁，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来布置这一切，他的背后可能还有人的存在。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县公安局基本上已经被李墨成抓在了手里面，谁也不知道他隐藏起来的暗手还有多少，就算是他们现在可以让人把李墨成给抓起来，但是如果不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李墨成背后的人若是出手的话，他们只能放虎归山。
“刘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省城，我……”
没等戚妄说完，刘天正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行，你不能去，你到省城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那个地方完全就是李墨成的主场，若是他发现你去了省城，怕是知道你要做什么，到时候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戚妄所说的一切都很有道理，事关重大，刘天正准备豁出去了，他要用自己的老脸来找个关系。
“你最好祈祷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否则的话我这张老脸怕是要被丢干净了。”
话虽如此，可刘天正也没有因此而放弃寻求外援帮助。
藏在暗处的毒瘤若是不拔除的话，他们就算抓住了这个贩毒团伙，他们怕是还会死灰复燃的。
第1269章 八零倒霉鬼
“刘叔,你等会儿，你怎么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李墨成的身上去了？”
刘天正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事关重大,决定了要找自己的人脉关系之后，便立马准备拉着戚妄去打电话,结果还没起身,就被戚妄给拦了下来。
这乌龙闹得可是有点大了,戚妄怀疑李明背后的人是省城过来的那些专案组的成员之一,结果到了刘天正这里，他却好像认定了那个人是李墨成一般。
听到戚妄话的刘天正：“……”
难道他刚刚说的人不是李墨成吗？
戚妄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来：“刘叔,你误会了，那个人确实不是李墨成。”
算上这一次，戚妄和李墨成接触过两次,二人每次见面都有过交锋,虽然他不太喜欢李墨成这个人，但是戚妄认为李墨成是李明背后之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李墨成行事太过张扬，他显然发现了戚妄的不妥之处，然后第一时间便对他进行了试探,他丝毫不掩饰对戚妄的怀疑,并且不断用各种法子来试探戚妄。
但是这人的手段全都是光明正大的，就算是对戚妄的试探,他也是摆在明面上来,十分直白地告诉戚妄，他就是在怀疑他，就是想要试探一下他的深浅。
以戚妄的看人眼光，他认为李墨成是李明背后之人的可能性并不大,他虽然行事张扬，充满了攻击性，但是却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没有用任何肮脏的手段。
现在这个年月，因为司法体系刚刚恢复运转没有多长时间，公安人员对于犯人的审讯其实存在着很大的可操作空间，如果对一个人有所怀疑的，并且主观认定他可能有罪的前提下，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并不算违法，只要最后能将案子审出来就行。
李墨成对自己的怀疑很深，从他的连番试探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了，然而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想要用一些特殊手段。
要知道之前李墨成将自己单独带进审讯室的时候，戚妄甚至还怀疑过他要做些什么，思考着要如何保护自己，结果没成想到，人家居然坦坦荡荡，一点都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
倒是他小瞧了李墨成的操守。
见微知著，这样一个有原则的人应该不是那种能干得出来背后下黑手事情的人。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儿就是，他在面对着李明尸体的时候模样太过淡定了，即便是见到他开枪自尽，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抓着他不放……
若李明真的是他的人，李墨成伪装不了那么好的，人的无意识动作是骗不了人的，李墨成对李明的态度并不是伪装出来的。
戚妄将自己的分析尽数告诉了刘天正，听完了戚妄分析的刘天正：“……”
之前倒是自己先入为主了，认定了一直针对戚妄的李墨成就是李明背后的那个人，结果现在听到戚妄这么一说，他的嫌疑倒是无限度降低了。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
“这次从省城过来的专案组成员有几个人？”
戚妄开口问了一句，刘天正想了想，将那几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顺便说了一下他感觉到的那几个人的性格。
“专案组这次过来的总共有六个人，李墨成是队长，副队长是钱多晨……”
从省城过来的专案组成员刘天正都见过，副队长钱多晨是个长着娃娃脸的男人，看着年轻，结果却比李墨成还要大上四岁，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不过因为那张娃娃脸，倒是看着比李墨成还要年轻一些。
还有一个叫丁大可的，脾气有点儿臭，对他们这些县公安局的人挺瞧不上的，如非必要，话都懒得跟他们说。
肖四河倒是生了一张笑脸，对着谁都是笑呵呵的模样，但是刘天正跟他接触了一番后，却发现这人面甜心苦，甭看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从他不经意露出来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他也很瞧不上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善于伪装，倒是让人觉得他比丁大可要好相处一些。
另外两个人分别是陈青云和赵峰广，这两人比较沉默寡言，都是内敛的性格，但工作却总是能完成得漂漂亮亮，对待他们这些县公安局的同志们，也能以平常心对待，十分的客气。
刘天正将自己的了解都说了出来，排除了李墨成这个最大的嫌疑人，剩下的还有五个人，他想了想，说道：“如果不是李墨成的话，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丁大可，其次是肖四河，至于陈青云和赵峰广，他们两人应该不会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对于刘天正的推测，戚妄保持怀疑态度，毕竟他与剩下的那五个人并没有接触过，他们也未曾与戚妄有过深入交往，戚妄并不太能确定嫌疑人是谁。
但不管是谁，总归是那五个人其中之一，他们能作为专案组的成员被派遣到他们这里来，便足以证明几人家世不凡。
不能锁定具体哪个人，刘天正就有些不好找自己的人脉关系了，毕竟这五个人谁都不是好惹的，若是能有具体的怀疑对象，他们还能顺着往下查下去，但如果是五个怀疑对象，对于他们来说，想要查下去就有些困难了。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自己的人脉关系基本都是军部的，与政治部这边儿隔着一个系统，因为这两年改革的缘故，军部和政治部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若是一下子招惹五个势力，那他岂不是把自己的老友往火坑里推么？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就成了个死局的，单靠他们两人的力量，想要找出那个隐藏的人有些困难，可如果借助外部力量，又会牵扯进更多的人来，一时间刘天正有些进退两难。
戚妄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要不然的话，我还是去省城一趟。”
戚妄记得林训宇是省政府的人，他还欠着戚妄一个人情，或许可以从这边儿下手查一查。
但是刘天正仍旧选择了拒绝，他觉得这样做并不安全，不管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省城就是对方大本营所在，戚妄过去的话，林训宇未必能护得住他。
“你还是不要对林训宇抱太大期望，林淮安的媳妇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岳母家又被牵扯进贩毒案子里面去，哪怕林淮安当机立断地与对方断绝了关系，可是林家还是会受到影响的，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肯定会重点关注林家，怕是会伺机出手对付对方，你这么过去，岂不是往枪口上撞？”
知晓戚妄是要从林训宇那边儿下手，刘天正出言打消了他的念头。
这孩子完全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到底还年轻，对官场上的这些弯弯绕绕不清楚，现在的林家有了这么大的把柄，估计有不少人想要将他们给拉下马来，而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混在其中，却成了最不显眼的那一个，想要靠着这个找出对方，无异于大海捞针。
事情到了这里便卡住了，二人身份都不高，已知信息太少了，这件事情甚至都不能泄露给其他人知道，两人便越发束手束脚了起来。
就在刘天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戚妄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人可以用。”
刘天正闻言，转头看向了戚妄：“你说的人是谁？”
“李墨成。”
刘天正：“……”
先前还怀疑人家是那个幕后黑手，现在要去找人帮忙？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李墨成对戚妄可是有很大的敌意，戚妄去找他能成吗？
戚妄笃定地开口说道：“李墨成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而且他喜欢钻牛角尖，只是怀疑我身份来历不对，他便一直咬着我不放，势必要将我的身份来历给查个底朝天，如果他知道自己手下人之中可能会藏着一个大毒枭的话，你觉得他会容忍对方吗？”
答案显而易见，对于李墨成来说，这是无法容忍的事情，他势必会追查到底的。
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如何让李墨成相信他们的话，毕竟他对戚妄有成见，对与戚妄混在一起的刘天正也未必是完全信任，想要说服他，怕是需要费一番功夫。
见戚妄操心起了如何说服李墨成，刘天正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这件事情你包在我身上吧，如果你可以确定李墨成没有任何问题，那我去帮你说服他。”
明明戚妄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而且还是从村里面出来的，学历不高，没什么见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做事儿很容易让人信服，时常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不由自主地信了他的话。
刘天正的办事能力戚妄还是很信任的，现在天已经大亮了，到了正式上班的时候，戚妄还没有正式来上班，倒是不好继续待在这里，与刘天正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公安局回家去了。
话分两头，送走戚妄之后，刘天正便趁着李墨成落单的时候找上了他。
“李队长，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刘天正开门见山，直接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李墨成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刘天正一番后，突然开口说道：“刘叔，我记得你好像挺不喜欢我的，怎么现在又突然找上我了？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让我产生误会的。”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扎心，刘天正心中一哂，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在。
不过既然决定过来找李墨成了，会面对什么他早就有所预料，所以哪怕对方的态度并不友好，刘天正权当是没有看见似的，依旧笑着跟李墨成说着话。
“李队长，之前是我对你多有误会，所以态度才差了一些，现在我知道错了，为了表达歉意，我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能不能赏光，给我这个面子。”
听到他说的这番话之后，李墨成原本准备离开的动作突然顿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了刘天正一番，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句：“你只有你一个人向我赔罪吗？会不会有其他的人存在？两个人吃饭又有什么劲儿呢？”
对方所说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刘天正不太确定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李墨成真的是话中有话，他试探着说道：“二人不成席，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不止我们两个人。”
剩下的话刘天正并未说出来，但是李墨成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眉目舒展，一派旧时贵公子的样子，半点不像是从省城过来的专案组组成。
“那成吧，约在什么时候？我喜欢吃鸡鸭鱼肉，不喜欢吃菜，多备点肉，酒的话我喜欢喝白酒，度数高点儿的，不过我这人酒品不好，喝多了的话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还希望你们多担待一下，如果这些都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去。”
刘天正：“……”
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喜欢起这个省城来的人，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再说别的也没有了意义，刘天正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
“李队长，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这也算是我的请罪宴，请你务必给我留点面子，别带其他的人来。”
李墨成在这种小事情上倒是没有为难刘天正，点头答应了下来。
“成，我这人说话算话，到时候一定会一个人赴宴的，不过你到时候也别给我整成鸿门宴，否则的话，伤了彼此和气可就不好了。”
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好说话极了，热俺儿刘天正却莫名有些手痒，到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简单地聊了两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刘天正匆匆远去的背影，李墨成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李队长，你在做什么？”
就在李墨成脸上的笑容淡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李墨成脸上重新挂上了招牌式笑容，回头看了过去。
钱多晨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刘天正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来。
“李队长，刚刚那人是看门的刘天正吗？”
李墨成点了点头说道：“是他，怎么了？”
听到李墨成竟然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方的身份，钱多晨面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