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挨打并不是付绵绵的性格,若是实力够了谁又愿意被人强压一头?说她防患于未然也好,说她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也罢,这回她才不要站在原地等着别人先出手,必定要让伸出爪子的人感到深深的后悔才行。
另一边红梅在听了她的话后,一瞬间便想起了自己之前和莺歌是如何被收服的,再加上跟在小姐身边的年余也亲眼见证了不少事情,如此一来方才还高悬着的心便缓缓地落了地。
“对了,小姐,厨房已经准备好午饭了,钟妈妈和莺歌还在后院等着咱们呐!”
付绵绵笑着起了身,主仆二人在出了正堂之后就往后院走去,天空中的雪花洋洋洒洒,瞧着比之不久前下的更大了些。
“瑞雪兆丰年……”
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喟叹在这如墨水画一般的天地间。
没出几日,大武国举国上下就开始热热闹闹的过起了年,在外面不管走到何处,入目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有的人家剪了许多窗花贴在了窗户上,家家户户悬挂起了红彤彤的、样式各异的纸灯笼,稍微富贵一些的还在门外挂上了几根红色的绸子,以祈求来年的五谷丰登、年年有余。
而京城内的南城区则是看起来更加夸张一些,到处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随便进去一条弄堂都容易在其中彻底迷了眼。
从一大早开始,付绵绵府上的大门就是四敞大开的,前来拜年的各家掌柜的、伙计那叫一个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付绵绵也不小气,在正堂里摆上了几桌席面,晌午的时候和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些酒,之后那些掌柜的和伙计们便都红光满面的揣着东家发的赏银回自己家去过个丰裕的新年。
夜里府内的气氛也是十分的热络,府中下人们多为孤苦伶仃之人,她将大家伙凑到了一起,吃酒肉、放鞭炮、点花灯。直到后半夜,府中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待到天边初亮,就又是新的一年。
年后的付绵绵变得更加忙碌了,不仅着手开始筹备绸缎庄的相关事宜,并且还经常出入开国郡公府,在那里同煜王和唐恒等人一起商议将春林堂和广聚轩开到临近城池的可行办法,常常深夜才能归家。
就这样,临近开春的时候,城内一家名为‘锦绣阁’的绸缎庄加成衣店声势浩大的开了业,并且几乎没怎么浪费力气,就稳稳地在京中站住了脚跟。盖因开业当天开国郡公府的嫡出二小姐唐漪就带着几个要好的手帕交上门光顾,锦绣阁中那用料极好、绣工上佳且款式极为新潮的成衣便成功的吸引住了这些京中贵女的目光,纷纷豪气的接连下了好几个订单。
紧接着煜王又将两套锦绣阁的衣裳带去宫中孝敬给了母妃,得了宋贵妃极高的赞誉,称这家成衣铺子的绣娘手艺竟不比宫中的差,随即便惹得许多宫妃都派人出宫抢购。毕竟宫中顶尖的那批绣娘平日里只伺候皇帝、太后、太妃和皇后及少数几个位分高又受宠的妃嫔,女人哪有不爱美的,这会儿得知了宫外竟有如此好手艺的成衣铺子,又岂能半点不动心?
如此,锦绣阁光是接京中这些贵人的高定单子,就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而别的成衣铺子只能看着锦绣阁前来来往往的马车摇头叹息,感慨着生意越来越难做,再这样下去保不齐要回乡下老家挖红薯去了。
很快,锦绣阁的订制单子就已经排到年底了,甚至各种成衣都开始供不应求了起来。
付绵绵很快就察觉了这里面的另一个商机,锦绣阁不同于春林堂和广聚轩,春林堂与广聚轩都是有着独特的制作秘法,旁人就是想学都学不来的。可成衣铺子不一样,有心之人只需要买回去两套细细研究,很快就可以粗略的仿制出来有七八成相像的成衣,即便绣工和材质比不上锦绣阁,但价格便宜也足以吸引一部分顾客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锦绣阁不日就对外放出了消息,寻求成衣铺子作为合作伙伴,只需要付出很少的先期加盟费用,就能获得锦绣阁的授权赶制每一季推出的新款成衣。并且锦绣阁还会派出经验丰富的绣娘去达成合作的铺子亲自指导,直到铺子里的裁缝和绣娘能够掌握相关技术为止,之后这些铺子只需要每卖出一件给锦绣阁提极少的指导费便可,甚至还能在铺子外悬挂‘锦绣阁’的授权招牌以此来揽客,可谓条件丰厚,让人心动。
消息一经传出,京城内的商家都开始议论不休,有那心思通透的,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率先上了锦绣阁的门儿。
接着在很短的时间里,好几家京城内的成衣铺子就把‘锦绣阁’三个字挂在了自家招牌的旁边,许多抢不到锦绣阁成衣的百姓在打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都一股脑的涌进了这几家铺子里,乐的这些老板是合不拢嘴,均觉得那点子加盟费花的超值。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忧伤,比如一开始因为怀疑而持张望态度却错过机会的付氏成衣铺掌柜的已经愁秃了头,原本就不多的生意在锦绣阁遍地开花之后更是一天从早到晚都不见半个人影,这样下去他们这两家仅存的绸缎庄和成衣店怕是也难逃一劫。
王氏得知此事之后恨得牙痒痒,但也无济于事,只能想尽办法打价格战,将利润压到最低才能勉强维持住这两间铺子的日常运转。可这样一来,就别想谈什么红利了,族老们便又去付府闹,搞得她有些精疲力竭,根本顾不上其他的。
时间在混乱中飞逝,转眼就到了付府和侍郎府结亲的日子,即使王氏心中再不愿,但也因着侍郎府的面子,捏着鼻子将府中张灯结彩了一番。
而明天即将上花轿的付梓妍这会儿正端坐在自己的房中,听着吴姨娘在她的跟前碎碎念。吴姨娘看起来十分的高兴,一边将一本chun宫图塞进了她陪嫁的箱笼里,一边嘟囔着:“这些本是夫人应该教导你的,不过她因为操劳婚事过于繁忙,我便偷着来了。”
“过了明日,你就再也不是身份卑微的庶女,而是高门大户的正头娘子,姨娘……姨娘真的替你高兴。”
“姨娘!”付梓妍打断了还欲说些什么的吴姨娘,起身坐在了榻上,垂着头凝声道:“我累了,想要休息。”
吴姨娘表情登时变得讪讪,慌乱的起身往门口走去,嘴里还说着:“是的,是的,明儿天还未亮就得忙活起来了,三小姐快些歇着吧……”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付梓妍坐在榻上有些心神不宁,然而就在这时,门帘再次被人掀了开。她抬眼看去,待到瞧清楚来人的脸后,终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第145章 卑微的庶女(22)
付家三小姐与周侍郎家六公子喜结连理, 在京中也算的上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儿。因着付文彬在朝中的身份,就算此番周六公子乃是续弦,周侍郎也是半点都不敢怠慢, 迎亲队伍弄的颇有规模, 从自家的巷子头直接排到了巷尾去。
前往付府接亲这一路上吹拉弹唱, 甚至还会向围观的百姓、孩童扔一些铜钱和糖果, 惹得人群中欢呼阵阵, 倒是平添了许多的热闹。周六公子身着大红色的喜服, 头顶插花帽子, 身姿挺拔的骑着高头大马, 瞧着人模人样的, 还颇有种唬人的气势。
在侍郎府通往付府必经的一条路上,付绵绵带着莺歌和红梅正坐在酒楼三楼的窗边往外张望。眼下这个时间侍郎府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付府之上, 履行着一堆接亲时候的繁文缛节,在这处隐约能够听到人声阵阵, 期间还夹杂着不甚真切的锣鼓声。
付绵绵仰头感受着落在身上的阳光,忽而开了口:“天气真不错, 昨儿还阴风阵阵、大雨瓢泼的,今日就如此天清气朗, 想来这周六公子和付三小姐也算的上是天作之合了。”
一边的红梅和莺歌听闻此话,只是但笑不语,莺歌还十分周到的替她斟满了茶水:“小姐仔细着,虽然已是初春,可这天儿还是透着些凉意的,瞧热闹不要紧, 可别冲了风回头头疼。”
“知道了。”付绵绵无奈的紧了紧身上的薄披风, 小声的嘟囔着:“两个管家婆。”
莺歌和红梅听到她声音不大的抱怨, 对视了一眼也抿唇双双笑了开来。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包厢,许是因为有热闹可以瞧,这会儿的酒楼里人满为患,不少人选择了紧靠着窗子的位置,就是为了待会儿能冲在吃瓜的第一线。
“刚刚我在楼下近距离看了那侍郎府的六公子一眼,倒也勉强称得上是玉树临风,听说这次他要娶的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如此这般还真辱没了这位六公子了。”旁边桌的一名不知哪家的小姐细声细气的开了口,与同桌的几个人说道。
付绵绵眉眼微动,同身边的两个丫鬟交换了一番眼神,随后主仆三人便饶有兴致的听起周边的八卦来。
果然,下一秒与那名贵女同桌的男子就摇着折扇回应道:“妇道人家,看事情怎可看表面?周六公子乃是续弦,京中哪个好人家的嫡女会眼巴巴的过去给人做继室?他今日所迎娶的可是付大学士府上的三小姐,就算是庶女,可这家世也足以弥补一二了,更何况我听旁人说,曾经在无意中见过那付三小姐一面,端的是娇俏可人,周六公子说不定还占了大便宜哩!”
未曾想那贵女在听完之后,很是嫌弃的啐了一口:“兄长就只会注意哪家的小姐长得漂亮,你再这般我回头定要告诉嫂嫂去,再让爹娘用家法教训你!”
男子闻言不由得连连告饶,直到最后许出了春林堂的脂粉及想办法搞到锦绣阁的裁缝为其上门量体制衣等诸多条件,这才堪堪让贵女的脸上现了丝丝笑模样。
付绵绵见状,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顾客身上去,听了一圈下来,无非都是一些无聊的揣测。比如周六公子到底是否真的是克妻之命,比如付府那个三小姐会不会也跟前一个一样,不出两年就会断了气,再比如这付大学士和周侍郎成了姻亲究竟代表着什么……
这会儿周边的环境十分嘈杂,每个人都各持观点,一旦辩论起来,那叫一个热闹。
过了没多久,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众人便纷纷闭了嘴,皆伸长了脖子向外看去。只见道路的尽头上忽然出现了一抹刺目的红,接着便是喜庆的乐曲声,侍郎府的迎亲队伍顺利接亲归来,就连周六公子的脸上都浮现了几分喜意。
很快,队伍即将行至酒楼之下,付绵绵眯起眼看向了前方的那顶大红花轿。目光在花轿上转了几圈,最终却落在了跟在花轿之后的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婆子身上。
这粗使婆子乃是之前她留在付府的眼线之一,因着应了付梓妍所求,此番才动用了这个眼线,充当了这段时间二人之间沟通的桥梁。之后她又想了一些办法,使得这婆子成为了付梓妍的陪嫁下人,这样对方便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了这里。
粗使婆子似是有所感觉,略微抬起了眼,两个人的视线刚好在半空中进行了短暂的交汇。期间婆子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完成任务,随即就再次低下头去,恢复了原本规规矩矩的状态。
付绵绵也收回了视线,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肥而不腻的肘子,就要往嘴里塞。
就在这时,外面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了慌乱的人声,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叫伴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最终马儿在酒楼之下发出了响亮的嘶鸣,成功的让她手一抖,那块上好的肉便这么掉在了桌面上。
“啧。”付绵绵垂眸:“真是可惜。”
她说着,面上却不见什么惋惜之色,捏着帕子擦了擦毫无油光的嘴角,之后慢条斯理的向外望去。
当下酒楼下方的街道可以说是一片混乱,周边围观的人群脸色惊慌,因为要躲避那几匹横冲直撞的马而变得七零八落。侍郎府前去接亲的队伍也没有好太多,前方举着红色喜牌的家丁以及乐师们也被吓的面色苍白,后面抬着花轿的轿夫都下意识的把花轿放在了地上,至于那些从付府跟出来的陪嫁则是将花轿团团围了住,护着轿子里付梓妍的安危。
“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了小爷我的路!”周六公子脸色剧变,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道,任谁在大喜之日遇到这种蛮横拦路之人,也不会有多高兴。
原本紧跟在他身边的家丁得了主子的命令,急忙拔腿往前跑去,待到看到挡在最前方那个仿若杀神一般的男人后,直接被吓得双膝一软,险些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一边回头一边飞快的跑回了周六公子身边,磕磕巴巴的道:“公……公子……不好了!对方好像是……好像是付府的大公子啊!”
这会儿不用家丁说,周六公子也已经将不远处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看了个清楚,他有些不解的眯了眯眼,随后驱着马经过乐师及一众家丁,停在了离着对方几步开外的地方。
“付大公子!”周六公子拱了拱手,看着此时仍身着一身盔甲,脸含煞气的男人觉得心底有些发憷,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勉强压下了心头涌起的不快,笑得十分的虚伪:“不对,从今儿起,我许是该随夫人称您一声……兄长才是。”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边的人只觉得这一声‘兄长’出口,马背上的付嘉致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
付嘉致这会儿正在努力按捺着想要抽刀砍人的冲动,谁又能想到当他在西北的边境没日没夜的驱逐蛮子,远在京城的好父亲与好母亲竟然想着的却是把他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若不是他在军中的副手忽然收到了一封家书,他怕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无怪乎之前几个月寄回家中的信件都不曾得到付梓妍的半点回应,他本以为对方还在因为临行之前的那一夜耍着小性儿,如今看来并不是。不管付梓妍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无法平息他此时心头燃烧着的熊熊怒火,想成亲?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周六公子已经被其外放的浓重的血腥之气吓到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可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他眼珠一转拿出了常年混迹在外的本事,想着套近乎:“之前听闻兄长常年在外征战,瞧着您如此风尘仆仆,莫不是为了送夫人出门?夫人能有你这样关心她的兄长,还真是……”
说到这的时候,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只能讪笑了两声。盖因他有些疑惑,也没听说过这付小将军如此在意付家的这个庶女啊,这样一来之后他再想做些什么,岂不会非常的麻烦?
不过很快这种忧虑就被他抛诸脑后了,就像王氏之前说的那般,出嫁从夫,女人在夫家过的如何,娘家人都是插手不得的。
想着,周六公子就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却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尖:“你……啊!”
伴随着一声恐惧到极点的惊叫,付嘉致随身携带的纯黑色长刀已经横在了他的颈前。
周六公子发誓,他从那把长刀的刀身上闻到了呛鼻子的血腥味,这把刀的刀锋是如此的锋利,锋利到刚刚贴到了他的颈部,皮肤就被割裂开来,留下了滴滴鲜血。
他的确是爱好虐待别人没错,但可从未有过被人拿刀当面威胁的先例,只一瞬间他觉得裤dang一热,接着kua下的喜服就变了颜色,甚至还有点点黄色的液体顺着马背低落到了地面之上,散发出了阵阵骚臭的气息。
这一幕自然是被付嘉致尽收眼底,他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嗤笑,轻蔑的道:“孬种!”
随后收了刀,顺势将周六公子给扫下了马,接着他不顾周六公子倒地之后那一声接着一声痛呼,骑着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径直到了花轿前,凝声道:“三妹,兄长归来,你也不出来见见吗?”
而回应他的则是无边的沉默。
第146章 卑微的庶女(23)
此时, 轿子周边的那几个付家的下人在认出付嘉致的那一刻就已经十分恭敬的伏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着,完全不敢反抗。
众目睽睽之下, 被扫落下马的周六公子着实是有些气不过, 当家丁把他扶起来后, 便扬着脖子开始叫嚣:“付嘉致!我因着夫人尊你敬你才唤一声兄长,你这是作甚?今日乃是我和夫人大喜的日子, 你这个做兄长的不说添点礼祝福一番也就罢了, 竟还跑过来坏事,小心回头我爹就去宫里参你一本, 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付嘉致闻言略微侧过了脸,只用眼角余光那么一瞄,周六公子就仿若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两股颤颤, 只眼睛尚能灵活的转上两圈。也不怪他怂成这样, 虽然平日里也见过血, 但虐待府中柔弱的女子又怎么能和战场上割头如割菜的人相比?别说他了, 就连他身边的那几个家丁也都被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煞气弄得缩了缩脖子。
付嘉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了面前红彤彤的轿门帘, 声音愈发低沉了几分:“三妹,你这样真是太伤兄长的心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静悄悄, 似乎除却周围仆人那浓重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了。
“……”付嘉致神色一变, 不再犹豫的上前两步快速撩开了帘子,然而轿子里面这会儿正是空空如也, 哪里有付梓妍的身影?他不信邪的伸手去摸了摸, 本该坐人的位置上一片冰凉, 紧接着他复又敲了敲轿子的底端,可这花轿一共就这般大,岂能藏人?
“三小姐人呢?”他直起身,环顾着花轿周围的几个下人,俊脸上表情隐忍,仿若怒意下一秒就会毫无预兆的爆发出来。
下人们有些不太理解,还是付梓妍的贴身丫鬟壮着胆子向轿子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吓得几乎心跳都要停止了:“三小姐不就在……天呐!三小姐怎的不见了?!我不久前明明就是亲眼看到她上了花轿的呀!……”
另一边的粗使婆子也跟着附和道:“没错,三小姐的的确确是上了花轿的,这可真是……大白天的撞鬼了!”
她们这边话音还未落,那边的付嘉致就已经回转过身,大跨步的走到了周六公子的身前。然后毫不客气的一把拽住了对方脖领子,将其一路拖拽到花轿附近的位置上。
期间周六公子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这会儿他那点子身高在付嘉致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活脱脱的像一个被人拎在手中的兔子。脑袋上插着花的黑帽子也在他的挣扎中掉落在地,被付嘉致的大脚踩到不成模样。
侍郎府的家丁见状想要上前护住,奈何下一秒就被付嘉致带回来的两个亲兵拦住了去路,明晃晃的大刀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目的光,成功的让几个家丁停下了脚步,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人呢?!”到了地方,付嘉致一把就将周六公子按在了花轿前,冷声质问道。
周六公子起先还没能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待到他抬起头勉强看清空荡荡的花轿后,整个人也懵了,呆愣了好半晌才喃喃的开了口:“对……对啊,人呢?!”
明明不久前是他牵着红绸的另一头,亲眼看着对方上的花轿,怎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好好儿的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唰!
付嘉致二话不说又抽出了大刀,这回则是把刀压在了对方的后脖颈上,眼下他略微直起了身子,像是看一个蝼蚁一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那个已然被他踩着动弹不得的人,忽而轻笑出声:“呵……周六公子,你在耍什么花样?是不是同付夫人商量好了,把人给藏起来了?”
这事儿王氏的确做的出,他从不低估一个母亲想要做什么的决心。但他不知道的是,直到刚刚,王氏都不知他会从边疆回来,又怎会提前安排好这一切呢?
未曾想周六公子在听过他的质问后,开始疯狂的挣扎了起来,此时那张白净的面庞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的灰尘,看起来十分的狼狈不堪,再无半点之前的意气风发:“付嘉致!你胡说八道什么?小爷我是光明正大的娶妻,为何要把人藏起来?!”
挣扎了一会儿后他便累的气喘吁吁,被迫停下来,断断续续的继续道:“我现在还怀疑是你们付府在背后搞什么幺蛾子呢!我和付三小姐可是正儿八经走了六礼的,你凭什么不愿意?!现在快些马上把我的夫人交出来,如若不然今日之事,必定要去皇上面前好好的辩上一辩!”
“辩?”付嘉致闻言俊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危险了几分,而那把大刀也缓缓地从对方的后脖颈移到了右侧肩胛骨的位置上,他略微低了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周六公子,你别以为自己个的那点子腌臜事儿旁人都不知道,你娶我家三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快说,人到底去哪了?”
周六公子被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吓得走了神,好半天也没能说出半个字,然而几息之后便觉得肩胛骨处传来了一丝剧痛,侧过头一看那把刀的刀刃竟然已经深深的陷入到了自己个的皮肉之中了!
很快,男人那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条街道,伴随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让周围围观的人都感到心惊胆战。
“妍妍到底在哪?”付嘉致问这话的手,脸上竟然是笑着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怎么看怎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