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小心你的嘴, 要是传出去什么不中听的话, 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孙铁压低了声音威胁道, 甚至为了彰显话语的可信度, 还一挥手将院子里那个用细竹子围建而成的鸡窝给弄的散了架。
付绵绵看着一地的狼藉,表情逐渐冷淡了下来, 忽而却轻笑出声。
孙铁见状愈发瞪圆了一双牛眼, 他本就是身强体壮的打猎好手, 脸颊上蓄着浓密的络腮胡,这一瞪还真出了几分唬人的气势。但实际内心深处却难免犯起了嘀咕,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柳青山家的是不是被人打的脑子出了问题,这样想着便又抬眼看向了台阶上坐着的人,那张惨白惨白的脸成功使他回忆起昨晚的一幕幕。
该不会真的变鬼了吧!
男人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但旋即又进行了自我否定,头顶上就是明晃晃的大太阳,哪里会有什么邪祟!他复又微微挺直了胸膛,王家沟的人都知这柳青山家的小媳妇惯是沉默寡言,胆子小不说还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想来根本不用浪费多少力气,就能堵住她的嘴。
止住了思绪,他继续恶声恶气的问道:“你笑甚?”
“孙大哥,我本来想着咱们好歹是同村,相识一场你给我二两银子的封口费也就罢了,如今你毁了我的鸡窝,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付绵绵微笑着仰起头,认真又细声细气的回应道。
她发誓最开始真的只是想‘赚’点前往青河县城的盘缠,可现在却改变主意了,赚钱的方式千百种,倒也不必和这破烂人各取所需。
孙铁显然被她这话弄得一愣,旋即露出了一抹轻蔑至极的神色。
不能善了?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即便是厚厚的秋衣也掩盖不住瘦骨嶙峋的模样,他只需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压根无需在意。
二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孙铁却莫名的率先移开了视线,刚好村口处传来了隐约的人声,想来是早些时候相约着出去采蘑菇的妇人们归来了。最终他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再次警告:“别以为柳青山那个穷书生能护住你,我可是听青河县城的人说他保不齐已经死在了进京的路上,你若是识相还好,不识相的话老子非弄死你!”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快步走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条土路上。
就在这时,几名妇人挎着竹篮经过了小院门前,其中就有村长媳妇。几人见付绵绵坐在门前晒太阳,便停下脚步寒暄了两句,顺便还给她留下了一点蘑菇,在叮嘱她好好将养身子后就各自散了。
付绵绵瞄了一眼角落里破碎的鸡窝,微微扯了一下唇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家沟的人发现柳青山家的门一直是紧紧关着的,付氏较之以往更为深居简出。大家都以为她是被上次的意外伤的狠了,并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她之前在王家沟的存在感也不强,渐渐地就被所有人都遗忘到了脑后。
然而某一天夜里,王家沟的寂静却被打破了,村口处吵吵嚷嚷热闹非凡,众人不由得纷纷从家中出来围上前去看起了热闹。
付绵绵到的时候周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她便顺势凑到了两名妇人跟前,略显好奇的问道:“张大婶子,这是怎么了?”
只见人群中央一名身材高大结实的妇人正用手死死地扯着周寡妇的头发叫骂着,妇人是国字脸,长相并不温婉,瞧着平日里也不是养尊处优的,所以喊起来中气十足。
周寡妇虽然不甘示弱,可奈何体型差距摆在那里,只能无助的尖叫着,祈求旁人能够发发善心上前劝阻一番。这会儿她的两颊又红又肿,显然已经被狠狠地教训过了,身上的衣衫半解,大片的白腻肌肤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她眼下的惨状却难以让人升起太多的旖旎心思。
而跟在两个厮打纠缠的女人身后的,则是光着上半身的孙铁,眼下他早已没了前几日在付绵绵跟前耀武扬威的气势,蔫头耷脑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待到看清了三人的模样,王家沟的人岂能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大家伙神色不一,周寡妇那凄厉的尖叫声愈发的大了些。
顿时有人露出了不忍心的神色,但更多的妇人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王家沟的许多妇人早就看周寡妇平日里那副娇娇媚媚的样子不顺眼了,升不出什么同情心,也是意料之中。
本朝虽然民风还算开放,但是这种私会的行为也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只听站在付绵绵身边的张大婶子扭头啐了一口:“不要脸的货色,这下落在孙铁家的手里,可有她好看的了!”
“可不是吗?”有人跟着附和。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一时间竟也没人上前阻止这场闹剧,深秋的山脚夜晚还是夹杂着丝丝凉意的,一阵冷风吹过,没穿衣裳的孙铁登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听着耳边自家婆娘的叫骂声及周寡妇的求饶声,只觉得心头发苦,只能僵直的站在原地,耳边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臊的一张老脸透着紫红。
隐约的火光中,他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注意到了一张冷白素净的脸,虽然这张脸照比他上次见到之时恢复了一点血色,但他仍旧就一眼认出了对方乃是那个穷酸书生家里的小媳妇。
不知为何,孙铁忽而就记起了那日在逼仄的小院中,女人细声细气说过的话。
……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又是一阵凉风掠过,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寒颤,猛然抬起眼皮再次望了过去,似是不敢相信往日里胆小怯懦的付氏竟然真的敢算计自己。但要不是付氏搞的鬼,自家婆娘又岂会摸到那荒地去?
可人群中又哪里还有付绵绵的身影,张大婶子的身边这会儿已然空荡荡的,孙铁心头迟疑,下一秒却被已经将周寡妇放倒了的自家婆娘上前两步用力的揪住了耳朵,只能‘哎呀’一声,被迫躬下身子说起了讨好的话。
这起捉奸大戏的后续究竟如何,付绵绵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只偶然听见别人议论了几句,说是周寡妇被扇肿了脸,躲在家中好几日都不敢出来见人。至于孙铁,第二天就顶着微微青了的眼眶,憋憋屈屈的随着其他几个爷们儿进山打猎去了。
又过了两日,付绵绵也背着竹篓独自一人进了山,倒不是想去继续找孙铁的麻烦,她只是想在入冬之前攒够了银钱,前往青河县城。原主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断了气,王家沟一共就那么些户人家,这段时间她已经背地里排查的八九不离十了,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且原主脖颈的伤痕十分特别,不像是普通麻绳之类的物件能够形成的,她便将一切都记在了心里,行凶之人既然不在王家沟,那她就去县城。要是县城也一无所获,不还有京城呢吗?
就这样,她带足了干粮在山中驻留了三四日,在采了满满一背篓的草药及稀有山货后,这才慢悠悠的下了山。
回到家中将草药及山货规整的摊开晒在院子里,付绵绵在心里盘算着这些东西大概能得个二两左右的银子,足以支撑她在青河县城内进行短暂的落脚了。
只不过……她站在篱笆内往村子里张望,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今天这村口处也未免太安静了些。
在她思索的这会儿功夫,土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匆忙的身影,一路小跑着冲到了门前。
见付绵绵在家,张大婶子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二话不说推开晃晃悠悠的篱笆门一把拽住她的手就把人往外拖,嘴里还念叨着:“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你去何处了?从一早到现在,我都来寻你好几次了!”
被妇人的大力拽的有些踉跄,付绵绵一脸懵逼:“我这几日进山了,婶子可是有什么事儿?”
“我能有啥事?是村长让我来的!”张大婶子迅速的回道,扭过头见她依旧有些不解,便压低了声音接着开了口:“你刚从山上下来许是还不知道,昨天夜里周寡妇……死了!”
第192章 名冠京城女仵作(3)
“死了?”付绵绵是真的有些吃惊, 她瞪圆了眼好半晌,之后才慢悠悠的眨了眨。
“可不是吗?据说昨天夜里旁边两家都听到了周寡妇家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只是她这人平日里品行不端, 加之前段日子又和孙铁出了那么档子事儿,都只当她又勾了谁去家里胡闹了!”张大婶子说起来十分的唏嘘。
“万万没想到啊, 隔日也是刘福家的好奇扒着周寡妇的院墙看了一眼, 不曾想对方门户是四敞大开的, 隐约可见屋里地上躺了一个人。刘福家的也是个热心肠,觉得不对就在墙头上喊了两嗓子,不曾想那人却是一动不动哩,她便紧忙进了门, 走进了才发现地上的竟是周寡妇,人已经凉了, 整个硬挺挺的差点吓破了刘福家的胆儿!”
“之后大家就都被刘福家的嚎叫声吸引了过去,你不知那周寡妇死状多么凄惨,我瞧着都骇人。而且一脸黑气,指定是冤死的!村长得到消息后就套着驴车带着人连忙赶去了青河县城里, 在县衙的门前击了鼓, 县老爷得知此事后便派了县尉大人前来, 现在正在周寡妇家守着呢!”
张大婶子说到这,便再次伸手来拽她, 眉眼间难掩焦急:“大人和村长他们都等小半天了, 你且快着些吧!”
言罢,再不给付绵绵询问的机会,张大婶子脚下生风, 两条敦实的腿几乎跑出了残影。
前往周寡妇家的路上, 付绵绵抽空打量了一番土路两旁的情景, 果真见到各家各户都没什么人,田地里也只零星有两头老黄牛在那里悠闲的甩着尾巴吃着草。王家沟因为处在山沟沟里,地势并不平坦,各家各户都是依着地形建的房子,所以挨得都不是特别的近,分布的相当松散。周寡妇家与两户邻居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个几百米,这样都能听到声音,看来昨天夜里的动静果真不小。
还没半柱香的时间,二人终于赶到了周寡妇的家门口,此时在那只有人胸脯高的院墙上,趴满了过来围观的王家沟村民,甚至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孩童坐在墙头上,手里还拿着馍馍。
不夸张的说,王家沟近十多年来都未曾发生过这种意外,这也算得上是村中的大事,自然都要过来探个究竟的。
“村长!村长!我可把柳青山家的带过来了!”张大婶子一到地方就咋咋呼呼的叫嚷了开,扯着付绵绵穿过人群,一路挤到了周寡妇家的院子里。
这间院子乍一看与王家沟其他人家的没甚区别,只是过于干净了些,没有豢养家禽的地方,也没有晒干野菜及肉类的地方,有的只是角落里拴着的两根麻绳,上面还系着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在那里飘荡。
隐约间,付绵绵似乎听到了村民们那不太真切的议论声。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这柳青山家的不是也遭了黑手被抢去了银钱?听说大半夜的被扔在了村口外的荒地里,差点就没了命!”
“对呀,还是村长带着村里的爷们儿把人救回来的哩!”
“这事儿怕是不简单,咱们村里什么时候出过人命?还是接二连三的?该不会是城里有什么逃犯跑到咱们山上来躲清静了吧?”
人群中有人这么一说,众人瞬间就都变了脸色,显得有些惶惶不安。什么‘逃犯’这类穷凶极恶之人,对于王家沟的村民还是极有震慑力的,光是想一想就能吓破了胆。
他们的议论声,不仅付绵绵听到了,这会儿正四平八稳的坐在院中一把凳子上、身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显然也入了耳,他的脸色并不算多好看,随即冷哼了一声:“青河县城内若是有这等恶徒逃脱,我又岂能不知?”
旁边跟着的应该是另一名在县衙内任职的喽啰,闻言自是附和:“县尉大人说的是,大人的英明神武乃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岂容恶徒撒野?我瞧着这样子更像是你们王家沟的内部矛盾,刚刚不是还有人说前几日这周寡妇与人起了冲突?我看就是如此才对!”
这边话音落下,另一边正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就急忙叩首喊冤:“冤枉啊!冤枉啊!”
付绵绵扭过头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孙铁和他的婆娘,这会儿二人灰头土脸的,许是因为受惊过度,面上没有什么血色。孙铁颤颤悠悠的抬起了头,只觉得口中苦涩,这会儿又哪里顾得上和自己有过节的付绵绵。
“大人明鉴,我和婆娘昨晚皆在家中未曾出来过,家中还有七岁的孩童,又怎会出门杀人呢?这实在是毫无道理!”他忙不迭的替自己辩解,复又瞄了一眼门外这会儿正被邻居紧紧抱在怀中的小男孩,忽然就流下了一把辛酸泪。
说不后悔是假的,当初若是没着了周寡妇的道,不贪图美色,今日全家又怎会遭此横难,当真是有口难辩!
孙铁的婆娘王氏也紧跟着开了口,不过她却不是辩解,而是套起了近乎:“县尉大人一向都是保护青河县安稳的,我爹经常与我说起您,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县尉在听了这话后,脸色稍作缓和,无言的拿起旁边手下人递过来的茶水,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之前也说过王氏家中颇为富庶,其爹爹恰好与县尉算作相识,之前在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之时收过王氏父亲的好处,所以眼下算是勉强给了几分薄面。
如若不然周寡妇之死也不会在此僵持了几个时辰,按照青河县衙以往的作风,只管把嫌疑人带回去,是与不是,上刑审了再说,何必在这处磨口舌浪费时间。
村长这时趁机凑到了付绵绵的身前,暗地里扯了一把她的衣袖,顺势还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张了张嘴:“大人,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柳青山家的付氏,她爹想来您应该听说过,就是之前时常会帮县衙做事的付四指。”
原主的爹因为年轻的时候上山打猎出意外丢了一指,便得了这么一个诨名。
起先县尉还用十分挑剔且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低头站在那里的瘦弱人影,险些以为村长是在开玩笑,在听到‘付四指’的名号后便略微收敛了神情,迟疑的‘嗯’了一声。
半晌才又开了口:“原来是付四指的家里人,不过一名女子……”
显然,他并不认为一名女子能够成事,特别是本朝的仵作算不得多么荣光,虽然已经脱离了贱籍且赚的银钱不比县衙内其他的人少,可依旧没有什么人愿意做这行。
“她行的!”村长急忙保证,自然也是为了尽快破案不想让王家沟的村民蒙受冤屈,孙铁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虽然有些小心思,为人混不吝了点,但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心狠手辣之事的。
“你这孩子,自小你爹不就背着你十里八村的乱窜,跟在你爹身边那么久,看还看不会吗?”村长急的捅了她两下,脸上的五官几乎挤作了一团:“且之前你爹生病,你还替他验过一次尸,你忘了?”
付绵绵抬了抬眼皮,视线掠过地上跪着的满怀希冀的孙铁两公婆,面带难色的摇了摇头,细声细气的道:“村长,我不行的,那次替我爹去也是因为对方乃是正常失足溺毙,简单的很,周寡妇……”
说着她瞄了屋内一眼,这会儿周寡妇已经被人抬到了炕上,因着里面光线很暗,看的并不真切。
而她的表情和动作落在外人眼里,瞧着就像是有什么顾忌一般,县尉自然不会管这些更不会出言劝说,毕竟她验与不验的同县尉又没什么关系,想到这男人就冷笑了一声:“我们已经在这耽搁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来人呐,先把孙铁与王氏捆起来,再将周寡妇装车,一切都等回到县衙再做定夺!”
“要不是县衙里的周仵作告假回了老家,哪里会生出这样多的麻烦事!”
听着他的骂骂咧咧,看着应喏的两名官差,村长登时就有些急了,苦口婆心的劝着:“柳青山家的,你就试一试,你爹那样有本事,做女儿的岂会差了?”
付绵绵依旧不紧不慢:“可是……青山从不让我碰这些,他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出嫁从夫,她可是一个遵守三从四德的好青年。
孙铁下意识的就张嘴反驳:“你家男人已经许久没有音讯了,活不活着……”话说到这,声音却忽然戛然而止,盖因他冷不丁的回想起了那日在对方家的院子里,女人同样细声细气所说过的话。
‘孙大哥,我本来想着咱们好歹是同村,相识一场你给我二两银子的封口费也就罢了,如今你毁了我的鸡窝,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银子!对呀!王家沟谁人不知这付氏年纪轻轻就要起早贪黑的出去赚钱供自家夫君念书,她贪财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想到这,孙铁眼珠子一转再次出了声:“柳青山家的,你只要肯出手,帮我们洗刷了冤屈后,我便给你二两银子!”
谁知付绵绵只是站在原地挑了挑眉,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孙铁一狠心:“五两!”
“六两!”
“七两!”
等到攀升到十两的时候,院外的村民已经因为震惊而发出了阵阵私语声,而付绵绵也在观察孙铁和王氏那两个人的表情后得出了结论,这个数字应该是他们的极限边缘后,终于松了口:“那我便试试吧,不过这会儿有村长及县尉大人作证,事后你可别想赖账。”
孙铁这会儿心都在滴血,十两银子,即便是在青河县城内,那也足够一户人家活上一年了。
可是事已至此,当然是命比较重要,青河县衙内的各种手段可是出了名的,谁人不知只要进去就得脱层皮!于是他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还能骗你不成?”
“如此甚好。”付绵绵从村长那边要来了一盆清水,在仔仔细细的净手之后,才缓步走进了主屋内。进门便是一股子脂粉香气夹杂着莫名酸臭的混合味道,她微微蹙眉,站在门槛处静静的观察着屋子里的摆设。
一个靠窗的土炕,一个木质的长条桌子及一把椅子,桌子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些女人家的瓶瓶罐罐,至于桌子下方则是有一面铜镜摔落在地。
炕上及地面的痕迹凌乱,只是之前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付绵绵也无法确定究竟哪些才是原始痕迹。
她眉间的皱褶更深了一些,再次动了动走到了炕边,低头细细看起那已然人事不知的周寡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