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伸手把头上的布袋子给摘下,然后才发现自己双手被钳在背后捆住,此时此刻难以猜测到底是什么情形了。
试着挣扎了一下手上的绳索,但并没有结果。
周围似乎没有人,她没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安静得几乎都有些渗人。
然后她才想起来从后街那宅子出来之后的情形——那时候午后背街上是没什么人的,她出来时候便是直接朝着食肆走,接着身后便蹿出来两个人朝着她脖颈狠狠打了一下,醒来时候便已经是这样了。
是谁会对她下手?
应当不是容昭,他若真的想要困住她,在她进后街那宅子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她关起来不让走。
她思来想去就只想起来一个徐淮信。
一来是这人从前便有些品行不端,几次与她纠缠无果,很难讲会不会突然有了偏激的想法。
二来是自从徐淮信被人打过一顿之后,坊间流传的都是她找了人去行凶,如果他也这么认为,那么冤有头债有主,他让人蹲守在食肆外面伺机而动是理所应当。
她平常不怎么出食肆,许多事情都是芦苗带着人进进出出,徐淮信不好直接冲进食肆来找麻烦,便只能蹲守在外面?
秦月烦闷地又试着想要把手从绳索中退出来,但无论怎样左右扭动,都无法找到空隙。
这时,她听到了有脚步声渐渐接近。
她警觉地停下了动作,侧耳去听。
“没有惊动人?”果然是徐淮信的声音!
有人回答道:“公子放心,那会那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根本不会有人看见。”
“她醒了没有?”徐淮信又问。
“没有听见动静,可能还没醒吧?我们直接把她送到房间里面,就等着公子过来呢!”
“办得好,有赏。”徐淮信笑声带着几分尖锐的嘶哑,“你们就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
嘎吱一声,应当是门推开了。
秦月感觉到有光亮照射进来,然后伴随着砰的一声门关上,一切重新又暗了下去。
她感觉徐淮信靠近过来,然后突然头上的布袋子被取下来,眼前光线突然又刺目,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月娘。”徐淮信看着她,嘴角噙着笑,“许久没见了,没想到今天会这样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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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苗回到食肆去找了芦苗,又问了食肆中其他人,再三确定了秦月并没有回到店中来,心中有些慌张起来。
“怎么后面说是月姐姐已经回来了,可月姐姐没有回来啊?”豆苗焦急地看着芦苗,“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芦苗也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眼看着豆苗眼眶都红了,一旁三蜜等人也是一脸担忧,便只好先安慰道:“说不定她去别处买东西了,你们别哭丧着脸,把店里生意看着,我出去看看。”
“嗯嗯好的!”豆苗吸了下鼻子,“苗姐放心!我们一定把店里看得好好的!”
芦苗叮嘱了豆苗豆花这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看着食肆,然后便换了衣服鞋子先从后门出去,又再次敲门确定了一下秦月的下落。她对容昭并没有秦月对容昭那么放心,如果秦月真的有什么事情,先问问容昭总是没错的。
这次来开门的是严芎,他之前已经听着豆苗说过了秦月没有回去,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膀大腰圆的亲卫,看起来十分凶悍。见芦苗又来问秦月,他便道:“我们也正要到外面去找找秦娘子的下落,如若芦娘子先找到了,麻烦差个人到这边来讲一声。”
芦苗倒是没意外这里面的人连自己姓名都清楚,只将信将疑地往宅子里面看了一眼,怀疑道:“怎么没见你们大人?心虚不敢见人?”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冒犯,但严芎并没有生气,只和气道:“大人这会儿不方便出来,芦娘子要是想见大人,可以稍等片刻我进去问问。”
芦苗撇了下嘴,倒是也不太想见容昭,便道:“那如果你们先找到她了,就送她回食肆去,食肆里面有人看着门。”
严芎点了头,道:“请芦娘子放心,如果我们先找到了,一定把秦娘子完好无损地先送回来。”
芦苗又看了这严芎一眼,便转身朝着州府衙门去了。
她其实不太相信秦月是突然之间跑到哪里去采买什么东西,一来是秦月本身就不怎么爱出门,二来是她最厌烦人多的时候总有人盯着她看,两者相加,她便总是在家里不出去。
秦月往后头去找容昭还东西,看着也不像要和容昭和好的样子,而容昭这边又已经说明了她已经离开,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这就难讲到底会是什么意外了,总之光凭她一个人现在并不可能满大街去找一个秦月。
这洛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并不小,想要找人也是大海捞针,她只想了一瞬,便决定去州府衙门走一趟,先去问问庾易能不能先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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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州府衙门,芦苗倒是没有贸然进去就要递状子说要找人,只先拜托了门口的差役帮忙把庾易叫了出来。
庾易出来一听芦苗说了秦月的事情,眉头先拧了起来:“真的不是那位把秦娘子给……?”
“没有。”芦苗叹了口气,“我瞧着也不像,他们也帮忙在找人了。我是想来问问,这能不能报官?报个失踪?”
庾易摇了摇头,道:“这起码得过个三天找不到人确实找不到人,才可能让衙门来帮忙找了,而且多半不了了之,这种小事情,又是平头老百姓,大老爷也不愿意搭理。”
芦苗听着这话有些沮丧起来,道:“那怎么办,我好怕她出什么事情啊!”
“让一个人先在食肆中等着,看看秦娘子会不会自己回来,然后其他人在城里各处找找问问。”庾易说道,“我也帮忙让巡街的兄弟们注意一下,现在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芦苗又叹了口气,道:“只能先这样了,希望是真的没事吧……”
庾易回去衙门里面找了巡街的同僚去注意秦月的踪迹,芦苗倒是想起了张笃,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件事情去麻烦一下张笃帮忙。
可张笃再如何是知州的公子,他若是主动到食肆来了那请他帮忙也不是难事,但如现在这种情形,让她去贸然找张笃,恐怕都是难以见面的。
芦苗纠结又烦躁,想来想去如今最可能出大力气来找人的就只剩下一个容昭——但偏偏、偏偏这人之前……
她不想继续想下去,便回到食肆,留了豆苗和豆花两个守店,其他的人全部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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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出去找秦月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到了食肆中来。
每个人都是摇头,都说没见过秦月,问过路边的人也都说没见过她。
庾易也下衙回到了食肆中,他见食肆中一片安静,心中也是一紧:“还没回来?我让巡街的兄弟也问过了,没见过秦娘子,是真的没在那位大人那边吗?”
芦苗垂头丧气地站起来,道:“我再过去问问吧!”
这话音未落,严芎从前门进到了食肆中来,他身量高大,身上颇有一股剽悍之意,让旁人感觉到有种压迫感。
他直直看向了芦苗,温声道:“大人让我过来说一声,我们查过了周围地上车辙和脚步痕迹,应当是有人把秦娘子掳走了。大人让芦娘子先不要着急,再问问芦娘子,之前可有与什么人家结仇?”
“结仇?”芦苗眉头都拧起来了,“是寻仇的人?那除了你们大人……”她话说了一半忽然一砸拳头,“徐家啊,徐淮信!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我就想到可能是走丢了!怎么没想到寻仇!”
严芎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徐家那就好办,大人原本也是怎么猜测,只是怕还有别人,所以差我来问问。”
“那要怎么办?”芦苗焦虑地问道,“那个徐淮信一直色心不死,之前还想逼她做妾,上回在衙门闹得那么难看,他们还以为是我们买凶打了他!他万一要是对她有什么……”
“芦娘子不要急,交给我们就好了。”严芎说道,“芦娘子早些休息,等明天一早,我们一定把秦娘子给送回来。”
说完这些,严芎便不再多留,便转身出去了。
芦苗追了两步,又颓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庾易:“他们真的能行吗?”
庾易在旁边听了许久,叹了口气:“他们要是不行,这洛州城也没人能行了,起码现在官府不可能去徐家要人。”
“这徐淮信,当初那人怎么不干脆打死他算了?”芦苗恨恨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这次干脆就让那位把他打死算了,否则留着这个祸害,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祸事呢!”
“我看刚才那人的口吻,感觉上次就是他给收拾的。”庾易赶着小孩子去洗漱休息,然后看向了芦苗,“否则那么笃定是徐家?”
“……”芦苗回想了一下,倒是也是这么个感觉,顿时她更气了,“那他不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今天的事情就全是他的责任!”
第68章 弓箭 他的手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尽管嘴上说这事情还是容昭的责任,但芦苗心里也知道这着实怪不到容昭头上。
如若那时候不是容昭出手教训了徐淮信,他恐怕都安静不了这么久,说不定老早就又重新缠上来了。
这种家中有点权势的小人最难缠,他们手段下作又惯会仗势欺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根本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
芦苗担心秦月的处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早上起身时候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憔悴极了。
她记着昨日严芎说一早就能把秦月送回来的事情,于是便坐立不安地在门前门后晃悠,又时不时往外张望。
庾易正好是休沐,原本他还打算着休沐时候拉着芦苗出去玩耍,现在出了这事情便也是不可能,于是便帮忙她把食肆内外打理了一番,为了让他们不要太忧心,便还是让豆花把食肆门给打开来迎客,手中有些事情可做,也免得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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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笃便是踩着早晨的阳光如往常一样进到了食肆中。
早上来秦芦记吃个早饭已经成了张笃的习惯——之前是会在秦芦记耗上一天的,只是最近功课繁忙起来,也只好早上过来转一转了。
他原本因为秦月拒绝还有些退却,但之前又峰回路转,秦月用他做了一次挡箭牌,于是他便又信心高涨:既然能做挡箭牌,那就说明在秦月心中他也有那么一些可取之处,那么只要他足够努力,便也有机会能更进一步。
进到食肆中时候,他便敏锐地觉察到店中气氛古怪,又见芦苗进进出出在往门口看,便笑了笑,问道:“芦娘子今天怎么了?在等什么人吗?”
庾易帮忙招呼了一下张笃,然后又拉着芦苗站回到柜台后面去,接了话道:“是在等着秦娘子回来,所以着急了些。”
张笃听着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露出了担心神色:“秦娘子不在吗?是出了什么事情?”
芦苗一直往外张望,听着这话时候便看向了张笃,她勉强笑了笑,道:“昨天被徐家给掳走了,这会儿在等着消息呢!”
“徐淮信?”张笃脸色肃穆地站了起来,“芦娘子昨天怎么不来找我?我这就找我爹,让他带着人去徐家把秦娘子给找出来!”说着,他便把外面的小厮给喊进来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向芦苗道,“芦娘子且在食肆中等着,我这会儿就去了。”
说完,张笃便与小厮一起往食肆外去。
芦苗追了两步,拉着张笃道:“我们已经拜托了有位大人去帮忙找……”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去帮忙才是应该的。”张笃认真道,“芦娘子只管在这边等着,我一定会把秦娘子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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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笃离了秦芦记便往家中去。
他是骑马过来,脚程也快,回到家中正好便遇到了张淼的属下从府衙那边找过来。
只见那属下满脸愁容,似乎是焦头烂额的样子,看到他只草草拱手行了礼,然后一径往书房里面去。
张笃好奇地跟过去,便听见那属下向他爹道:“大人,徐家那情形还得您亲自过去一趟,刺史大人已经过去了。”
徐家?
张笃耳朵竖了起来。
只听张淼问道:“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这样大的阵仗?”
“听说还是那徐淮信与那秦娘子的事情,徐淮信把秦娘子给掳回家中,又被秦娘子家里人找上门来,加上秦娘子又把徐淮信给伤了,再其中似乎还有些徐家的烂糟事。”属下说道,“刺史大人天没亮就过去了。”
张淼拍了下桌子,语气森冷:“这是狐狸精?能闹出这么多事情!容昀跑得这么快又是为什么!”
张笃听着这话,便直接推门进去了,道:“爹,这不能怪秦娘子,原本就是那个徐淮信做了坏事在先,哪里能怪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