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乱时期,考古学发展陷入停滞阶段,镇上的派出所可没胆量揽下这个活,连省里文化管理部门都不敢来出头,只能将这座墓完全封存。
关夕望心想,这座墓再想见到天日,估计得八十年代,考古研究所遍地开花的时候了。
“不说这个了,你不是得了表彰了吗?奖了什么?”
姜知睿把东西放在桌上,示意给他看:“一袋富强粉,两瓶酒,还有一些票据。”
“富强粉?”
这东西关夕望从前只听过,还没见过,抱着袋子往里面看,发现和普通的白面没多大区别,甚至因为磨面粉的技术落后,远没有后世那般细腻。
“听说这富强粉是只取麦子最里面的芯,反复打磨成的粉,可不便宜。”
姜知睿点头,“我听奶奶说,用精细的粉,做出来的馒头更好吃。”
“那是当然,不然也不会这么贵了。”
其实要论营养价值,全麦粉更高,在后世,人们不缺碳水,缺的是纤维素,有些面粉还会特别注明里面加入了麸皮与胚芽,用作宣传手段。
要是被这个时代的人知道,做面粉的还硬要往里面加“糠”,非得骂人不可。
这袋富强粉是五十斤装的,够他们家吃好久了,关夕望高兴了一会,又看向两瓶酒。
本来以为就是寻常二锅头,没想到仔细看过去,竟然大有惊喜。
这酒外包装就不寻常,是黑色的陶瓷瓶子,上面是一对翅膀商标,底下有“恒兴酒厂”四个小字。
出产日期五二年,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可谓是真正的成年老酒,隔着瓶子都能闻到浓浓的酱香味。
这酒珍贵之处,不仅仅在于年份,更是在于其生产的厂家——恒兴酒厂,那可是茅台酒的前身,直到五三年才更名。
这瓶酒出产自五二年,可谓是绝版了,光是这个瓶子,在后世就有极大的收藏价值。
后世里把这酒叫作“赖茅”,他记得爷爷的酒窖里,就有几瓶,是花了大价钱拍下来的。
因为年代久远,包装技术不行,导致跑酒严重,瓶里的酒挥发了一部分,他爷爷却偏偏当个宝贝一样,谁都不许碰。
没想到上面这回还真大方,直接给姜知睿奖励了两瓶,就算是现在,一瓶十几年的酒都要值三十多块了。
还要凭借酒票去买,一般人可拿不到。
抱着两瓶酒,关夕望跟抱着金子一样,让姜知睿挪开米缸,把它们放在了地窖里。
姜知睿见他乐得跟只偷了粮食的小老鼠,也跟着笑了,“就这么喜欢喝酒?”
“我不喜欢喝酒,不过这两瓶酒不一样,要是多留几十年,县里一套房就出来了。”
“不就是老酒吗?咱家也有啊。”
她库房里那些陈酒,就算每月取一升出来,一辈子也取不完。
“诶,这可不是一般的老酒,意义不同。”
姜知睿见他这样开心,低下头,在奖励的票据里翻了翻,还真找出几张酒票出来,递给他看。
“拿去!你要是喜欢,就去买。”
关夕望眼睛一亮,又很快冷静下来,“供销社里只有一般的酒,像刚刚那种的,应该买不到。”
要是一般的酒,放到后世也能值钱了,但是升值的空间并不大,他懒得费这个功夫去收。
“这样啊……镇上的供销社没有的话,省城里的应该会有。”
“对啊!睿睿,咱们好久没出门了……正好你手上多了这么些票,过两天我去找明承请假,我们去省城消费一下,顺便去看看小叔。”
“好啊。”姜知睿想了想,“也去看看你的家人,答应他们的彩礼还没给呢。”
提到家人,关夕望的神色冷淡了下来,
年初他收到了关家人的信,从头到尾都在催彩礼的事,要么就是在哭穷,说他哥关夕盼结婚之后,家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通篇找不见对他的半句关心。
他都替原主感到不值,当然,林曼芝作为亲生母亲,估计是对他挂心的,可惜她不识字,写信的人也未必愿意帮她的“废话”放进去。
关夕望不认识关家人的笔迹,但从字里行间透出的刻薄意味,他一看就知道是关夕盼的手笔。
“当初答应给他们一百八十八块钱,和一辆自行车,钱我来出吧,自行车可能要麻烦小叔了。”
当初他要把彩礼拖着,就是存了自己付钱的心思。
姜知睿摇头,不在意道:“咱家的钱都是你在管,都是一起的,分什么你我?”
……
又过了两天,在他们出门之前,关于陈家人的判决下来了:
陈文富和张蓉间接或是直接参与两个案件,涉嫌教唆和参与作案,道德败坏,之后还在派出所胡搅蛮缠,认罪态度极差。被分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刑满后剥夺政治权力五年。
陈李氏(旧时代的女人没名字),目睹犯罪未曾制止,甚至参与其中,情节较轻,又因为年纪过大,判处劳动改造三年,之后看表现酌情减刑。
判决书发下来,姜志业在全村人面前读了一遍,引起了一片哗然,村民纷纷开始打听起情况来。
看样子,村里接下来一年的谈资都不会少了。
陈家的房子暂时由村里接受,等他们刑满释放后再归还,村里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在热闹中,陈木匠默默去了趟派出所,把他兄弟的尸体用板车拉了回来,葬到了陈家祖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