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伍春香忙不迭接了过来,弯腰就塞到了袜子里。
再站起身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送钱的财神爷,恨不得弄点香烛把他给供起来。
满口赞扬道:“我打小就知道,咱家夕望是个有出息的,你看,果不其然,入赘都这么风光……你爸妈不孝顺,我们估计也指望不上,都没良心!”
关夕望笑而不语,这话听听也就得了。
因为利益而凝聚的感情,来得快,走得也快,万一哪天他没钱了,这三个翻脸肯定比谁都快。
嘴上却道:“奶奶,人老了,还得自己手里有钱好,不必靠别人。”
“可不是!”伍春香如同找到知己一般,拉着他的手说,“我平时托你爸办事,三催四请就是不动弹,让他寄点钱回来吧,一再哭穷,恨不得把我和你爷爷饿死在乡下。”
“我都想好了,要是饿死了,就让你小叔把尸体抬过来,让周围的邻居都看看!”
“妈!”关卫雄道,“说什么呢?不嫌晦气啊!”
“哼,你都做得出,我嫌什么晦气,卫宝啊,过来。”
关卫宝立刻凑了上去,“妈?干啥?”
“现在咱有钱了,等会也给你买一身好衣裳,再给你买肉吃。”
“好嘞!妈,你对我可真好。”
“你是妈的亲儿子,妈不对你好对谁好?”
看到他俩母慈子孝的画面,关卫雄虽然早就习惯,但心里难免怨愤。
警告道:“妈,这次就算了,夕望不懂事,我们自己养出来的白眼狼,只能自己受着……既然你们都拿了钱,就别乱花,留下来,给卫宝当彩礼,娶个媳妇,也安定下来。”
“怎么,听你这意思,你不打算给他出彩礼了?”
“这不是我不孝顺吗?弟弟要结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再说一遍,当初谁答应我要管你弟弟一辈子的?当初你那工作可是我们拿棺材本换的,结果说没就没,我们还没问罪呢,你倒是想先撒开手了?”
伍春香把桌子拍得格外响,“告诉你,没那么好的事,你弟弟的事,你得管到底!”
见他们吵得热闹,关夕望把剩下的八十八块钱往桌上一放,之后留下自行车,拉着姜知睿离开了关家。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就听见里面争吵声越来越大,不断有人加入进去,场面估计都乱成了一锅粥。
他苦笑了一声,看向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的人。
“睿睿,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姜知睿握住他的手,“没事,都过去了。”
她的意思关夕望明白,作为关家的二儿子身份已经过去了,之后的日子都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
“其实我也不难过,就是有点烦,希望他们得到教训,以后别再来烦咱们了。”关夕望耸了耸肩。
作为外来的灵魂,本就没什么感情,自然犯不着为这家人寒心。
“没完呢,你忘了,还要给他们粮食呢。”
“也是,不过也要等几年后了,也不着急。”
关卫雄今年才四十四,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五十岁,六年的时间,不短了。
……
下午,关夕回拉着关夕归出了门,在关夕望的陪同下,来到知青办,办理好了下乡手续。
知青办的人是个大婶,看到要报名的人是两个小姑娘,也挺惊讶,确定了好几遍,才给他们办。
嘴里还念叨着:“这父母咋想的?女孩不是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啊?这么作践,才多大点就往乡下扔。”
关夕望见她有点善心,挺好说话的样子,便把她拉到一边,偷偷说:“婶子,我是他俩的哥哥,你也看到了,大的不到十五,小的刚十岁出头……要是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饿肚子是小事,我怕她们受欺负,恐怕命都要丢掉。”
“可不是,我跟你说,这乡下有什么好的?有些地方的人凶得很,两个好好的姑娘,势单力薄的,人不欺负她们欺负谁?”
她面上透着几分不忍,说,“你是她们的哥哥,就上点心,把她们劝回去吧。”
关夕望便苦了脸,道:“婶子,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知青,这事我做不了主,都是爸妈的主意。”
那位大婶义愤填膺道:“呸!真不是东西,丧了良心的混蛋!”
“所以啊,婶子,求你帮帮忙,把她们分到我那个村子里去,我也好帮着照顾。”
“这……”她犹豫起来,看不惯是一回事,涉及到自己的工作,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当然,我也怕婶子辛苦,拿着。”
关夕望往她手里塞了五块钱,双手合十,作拜托状,“你受累,帮我这个忙,只管改一下地方,其他事都不用你操心。”
五块钱,大婶瞪大眼,这可相当于她好几天的工钱了。
她顺手收进袖子里,再隐蔽地放进兜里。
“行吧,看她们还这么小,你也不容易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个忙。”
“谢谢婶子。”
大婶手脚也快,问清楚要去的具体生产队之后,大手一挥,立马帮他把信息改了。
盖上章,她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这事,你可别声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