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季淮知道,她准备瞒着他去医院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他讨厌麻烦, 最近医院也忙, 她怕是因为自己多虑, 疑神疑鬼给他添乱, 也不太愿意去说。
请了半天的假, 网上挂了号,便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诊室内。
医生看着她的单子, 扶了扶眼镜,“平时熬夜严重吗?”
沈柔点了点头,“之前比较严重。”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啊, 还是注意一下, 还没生孩子吧?上一个女才二十四岁, 卵巢就退化严重了, 多囊……”医生又仔细看了看单子,用手指了指,“看看,这一项……”
医生说她有一项指标超标,开了几种中成药,慢慢吃着调理。
她说得轻描淡写,也说没太大问题,可是沈柔却焦虑得很,毕竟对方刚刚说卵巢退化的时候语气也不咸不淡。
医生怕是都看淡这些了。
“下一位。”
“谢谢医生。”沈柔站起身,心不在焉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人,她连忙开口,“不好意思,对不起。”
“没事。”那个女生戴着口罩,匆匆就走了进去,还有一个女生陪着她。
沈柔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后面那个戴口罩的是郑蕾。
郑蕾扭过头看着她,盯着她的背影。
“孩子不要?那就药流吧。”医生神色冷漠,对着坐下来的女孩说。
“医生,刚刚那个女的是怎么了?”郑蕾急急忙忙问医生。
医生在电脑前打着字,没有立马回。
“医生?”郑蕾有些着急,再次问,语气也重了一些。
“你怎么不关心关心她?”医生拧眉,不耐烦来了一句,“人家没什么问题。”
打探人隐私做什么?她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烦躁,难免有些火气大。
郑蕾却不信,没什么问题来看妇产科?
她陪朋友去缴费的时候,季母给她打了电话,对方态度那叫一个热络,“小蕾啊,你给我寄的奶粉到了,真是有心了,还给我买了衣服,你这孩子,让我说些什么好?”
这段时间,郑蕾时不时给季母打了电话,发发消息,寄点东西,这让备受冷漠的季母内心得到一些安慰,对她也是好言好语。
“您老了,要多补补钙,这样对身体好,衣服是我在商场看到的,觉得适合您,就给您买了,不值什么钱。”郑蕾嘴甜,一边说还一遍夸季母。
季母心底高兴啊,拿着衣服就在试,随口问,“你在上班吗?季淮在忙吗?”
她没说她与季淮闹翻的事情,郑蕾可是为了季淮才对她好的,这点她还是拎得清,据说等她生日还要送她一条项链。
她最近手头紧,就等着呢。
“阿姨,我不在医院,今天休假,陪朋友来产检。”郑蕾说完,故作诧异,“咦,我好想看到柔姐了,她也来这了。”
“沈柔?她去做什么?”季母一听是沈柔,语气不悦,又反应过来,“她是不是怀孕了?”
“我不知道呀,她走得快,已经出去了。”郑蕾对着没人的走廊说,装得还挺像。
季母刚要脱口而出,似想起什么,把话咽了下去,改口道,“谁知道她?反正我这个儿媳妇厉害得很,哪里把我放在眼里?”
沈柔要是怀孕最好,该生孩子了。
当然,她不是为他们考虑,只是现在还不生,在村里要被人看不起了,她还要面子,可不想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别人家有的,他们家没有该多丢脸?人家还以为有毛病,要有毛病也是沈柔有毛病,可不关她儿子的事。
但是吧,郑蕾的心思她又知道,说话还是留了余地。
“或许有什么误会,柔姐对阿姨还是很好的。”郑蕾还夸上沈柔了。
她一夸,季母就炸毛,语气尖酸刻薄,“好什么好?就知道在我儿子面前装,当初我就不同意娶她,现在好了,简直是娶了一个祖宗回来!”
“还没你对我贴心呢,你说你要是我媳妇该多好?”
季母这话可把郑蕾说得心花怒放。
季淮是高材生,颜值在线,前途无量,现在也才三十岁,别说三十岁,就算四十岁,也有一大批女的排队嫁给他。
什么爱情啊,道德底线啊,值多少钱呢?
自那以后,郑蕾鼓起勇气频繁出现在季淮的视野里,更加大胆了,她敢肯定,沈柔绝对没怀孕。
而没怀孕又去看医生,多半是有病!
若是不能生,那可真是老天助她。
而季母呢?
她挂掉与郑蕾的电话,就去村里找老母鸡了,还专门挑了几只肥的,借此机会去城里。
上次闹翻后,季淮真的一次都没回来过,对于这个摇钱树的儿子,她还是要讨好的。
麻将馆她就赊了好多帐呢,季淮每个月给的那点钱,哪里够花?
来了之后,按门铃。
屋内。
沈柔正在找文件,季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右边的第二个柜子,你找找有没有。”
“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找到了。”沈柔把底下的文件夹拿出来,关上抽屉,听到了门铃声,侧着头夹着手机,“谁来了?我去看看。”
“快递吗?”季淮随口问。
“我没买东西啊,你买了?”她通过猫眼一眼,季母拎着几只鸡正站在门口,她收敛神色,淡淡道,“你妈来了。”
现在都不直接叫妈了。
季淮在那边也顿了顿,“她来做什么?”
沈柔没回,打开了门,也没挂掉电话,语气客套,“您来了 ?”
季母以为季淮在,笑呵呵的,“你不是怀孕了吗?我拿了几只老母鸡来给你补身子。”
去医院妇产科检查,那不就是怀孕了吗?
她直接对号入座。
沈柔表情变了变,“我没怀孕。”
“没怀啊?”季母空欢喜一场,看了看屋内,见季淮没在,神色就变了,“怎么还没怀啊?你身子是不是有问题?”
沈柔最近就一直在压抑着,偷偷吃药调理身子,工作上压力又大,面无表情看向她,“谁又跟你说了什么?”
沈母刚刚才打电话告诉她,季母最近都在夸季淮医院有个小护士很好,要是她的儿媳妇就好了。
话都传到别处去了。
“谁和我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啊?生不了可不行,我们家就季淮一个独苗,那你不是祸害我们家吗?”季母大摇大摆走进来,“你不能生,有的是人生,都多少岁了?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出去。”沈柔冷着脸,胸腔都被气得发疼,顾得有礼貌了,也不想在季淮面前维持什么形象。
“什么?”季母以为自己听错了,被气笑,破口大骂,“这是我儿子的家,你叫我出去?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听言,沈柔也不恼,“你出钱了吗?出力了吗?有什么资格说你是家?这不是不要脸吗?”
“我……”
季母还没说话,再次被她打断,沈柔也没给面子,一字一顿强调,“你儿子出了一半的钱,我出了一半的钱,你出了什么?出了一张嘴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房子,不是你家房子,请你认清事实。包括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是用我们共同的财产盖起来的,你在住我的房子!”
“就算离婚了,我也会让人把另一半房子拆了!不会便宜你家半分!”
沈柔心里一股无名火像火山爆发似的,压都压不住,季母这是撞枪口上了。
她不忍了,还轮不到他们还挑三拣四,直接挂断了季淮的电话。
季母是典型吃软怕硬的性子,沈柔以前都不会和她正面起冲突,惹急的兔子还是有点威力的,她眼珠子瞪得很圆。
而沈柔已经把主卧的房门锁了,拿着季淮需要的资料出了门,他需要资料,还在医院等着,听说还挺重要。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你就巴不得我死。”季母气得横眉竖眼,见沈柔不搭理她,更加气,也赶紧跟着出去。
这个恶毒的女人,这口气她咽不下!
于是,沈柔前脚到医院,季母后脚也到了,人家还找了把手,给郑蕾打了电话。
“阿姨,这是怎么了?”郑蕾匆匆赶来。
“沈柔那个小贱人是不是来了?你来评评理,她要把我从房子里赶出去,这是人干的事情吗?”季母脸色铁青,她什么时候被沈柔这样骂过?越想越气,“她有什么好硬气?当初要不是死皮赖脸粘着我儿子,能嫁进我家?”
“你说说,她凭什么赶我出去?我们家的房子,她还想拆了?做梦去吧!一颗蛋都没下出来!”
她怕季淮,但是她不怕沈柔啊。
沈柔都说了这样的话,季淮还会饶了她?
“不会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阿姨你先消消气。”郑蕾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她往科室走。
护士都在上班,季母也不负众望,喝着水哭诉着,“我大老远拎着母鸡来给她补身子,她倒好,给我脸色看,要把我赶出去,说那是她的房子,还说乡下的房子也不给我住。”
“你们说说,我儿子娶了什么媳妇?他爸死得早,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没有再嫁,我容易吗?我也没和他们住在一起,我做错什么了?”
……
季母说着还哭了起来,演得那叫一个凄惨,郑蕾给她递纸巾,也红了眼眶,“阿姨,您别哭了。”
“我儿子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孩子也没生一个,她做什么我也管不着,现在好了,她又来这里告状了,我命苦啊。”季母还倒打一耙,拉着郑蕾的手,抽噎着。
大家见过沈柔,印象还不错,这么一听,难免有点改观。
要把婆婆赶出去,还要拆掉房子,这话的确很过分。
季淮的太太也不像这种人啊。
小陈护士听着有些犹豫,“是不是误会啊?刚刚季医生的太太好像是来给他送文件。”
“再误会也不能把老人赶出去啊。”郑蕾说得振振有词,张口反问,“这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办?”
小陈护士闭了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知道事情经过,不做评价。
此时,沈柔赶去给季淮送资料后,转身就要走,季淮还叫她,她没理,实在被季母气急了,看他也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