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烁菲吓坏了,想要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门口地上的一个啤酒瓶,发出声音被沈德豪发现了,沈德豪把她揪进去狠狠教训了一顿,并且让她发誓那天听到的这些话全都烂在肚子里,不许跟任何人说。
沈烁菲回去之后就病了一场,也没敢告诉她妈,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陆致远三个字一直反复出现,以至于她记得特别牢。
这次她爸意外出事,她其实并不算很伤心。
但后来一直有人来她家里查她爸留下的东西,或明或暗地来了好几次,几乎把她家都给翻了个底朝天,她下意识地就觉得应该是跟她当年无意中偷听到的事情有关系。
这才动了想要利用这个来讹诈陆淮暄一大笔钱的念头。
她现在真的后悔死了,当初沈德豪教训她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这是个要命的秘密,让她聪明一点就当从来都不知道,不然就连他自己都未必能保得住她。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沈烁菲战战兢兢地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那个女人的长相,住的地方等等,但她又有些担心:“我……,我后来就再也没有过那个女人的消息,我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还住不住在那个地方……”
她记得当时她爸的语气,是说那女的要是被陆铭胜发现了她的存在,是必死无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她有没有被陆铭胜害死了呢!
陆淮暄站了起来:“现在就去走一趟吧!”
沈烁菲惊恐地后退了两步:“我,我也要去吗?”
陆淮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
“那,找到人之后,你就能把钱给我们,让我们走了吗?”
“找得到再说。”陆淮暄让人去安排车子和保镖。
沈烁菲想哭,本来好端端就能拿到的钱,怎么就被她弄成这个样子了呢!
最终还是战战兢兢地被陆淮暄带上了车。
直到今天,她才看出来陆淮暄这个人有多么可怕,以至于以前对他的那点旖旎小心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次如果能顺利拿到钱,她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去招惹他了。
“就,就是这里了,从这个路口进去。”沈烁菲发着抖说,她也很奇怪,明明只来过一次的地方,居然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这街区比几年前破旧得更厉害了,仿佛这是一个被城市改造遗忘了的地方,杂乱无章的违建让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陆淮暄下了车,皱着眉头看了看脚底下的脏污,掏出手帕捂在了鼻子上,这才对沈烁菲说:“走吧!”
沈烁菲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栋老楼,值得庆幸的事,她在楼底下就看见了那个女人,那女人比几年前更瘦了,脸颊凹陷,更显得颧骨突起,一副刻薄的面相。
正翘着一条腿在树下跟几个看着就不三不四的人在玩牌,嘴里吆五喝六地说着脏话,时不时拎起旁边的一罐啤酒喝上一口。
“就是她,树底下穿黑色棉衣的那个。”沈烁菲赶紧跟陆淮暄说,只盼他能早点把人抓到自己好脱身。
陆淮暄示意他带来的保镖们从各个方向围了上去,确保那女人不管从哪边跑都跑不掉,然后才朝沈烁菲扬了扬下巴:“过去吧!”
“我,我就不用去了吧!”她是打心底里害怕,被她遗忘掉的那种恐惧的感觉突然统统回笼,忍不住瑟瑟发抖。
陆淮暄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沈烁菲心里一抖:“去,去吧!”
走到那女人面前,对方正好点了一支烟,一扬手,那烟头差点儿戳到她衣服上去。
那女人不耐烦地嘟囔:“长没长眼睛?”不经意瞟了沈烁菲一眼,几年前只见过一面的人,居然记住了,“哟,这不是沈小姐吗?怎么,你爸没了,换成你给我送钱了?”
说着朝她伸出手指捻了捻:“上个月的还没给呢,赶紧的,手头紧。”
“不,不是我要找你的,是他。”沈烁菲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身后的陆淮暄。
那女人一看到陆淮暄就愣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牌掉了一地都不知道:“你,你……”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掉头就往外冲,很快就被陆淮暄安排的保镖们拦住了,反扭着双手送到了陆淮暄的面前,保镖们办事稳妥,连嘴巴都给她用交待粘上了,以免乱喊惹来麻烦。
那几个跟她一起打牌的混混们见状不妙,扔了手里的牌一溜烟儿就跑不见了,可以说是半分义气都没有了。
“陆总,您看这个人怎么处置?”保镖问。
陆淮暄抬了抬下巴:“去她家里问话。”
沈烁菲只好又战战兢兢地带路。
到了那女人的家门口,都不用她掏钥匙,其中一个保镖直接飞起一脚踹过去,那扇薄薄的木门就摇摇欲坠地开了。
一股让人窒息的闷臭味道扑面而来,屋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外卖餐盒、酒瓶、烟头扔了满地,蟑螂满地乱爬。
陆淮暄没忍住后退了一步,拿着手帕捂鼻子的手捂得更紧了。
沈烁菲也没想到几年下来,这女人混得更不堪了,当初她过来的时候,这里虽然确实又脏又乱,但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可见她果然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的。
保镖机灵地问:“陆总,要换个地方吗?”
陆淮暄摇摇头:“不用,去收拾一下。”
第99章 陆致远就是天上的神仙少……
保镖们进去大刀阔斧地收拾了一通,因为陆淮暄吩咐不能随便扔掉屋里的东西,要全都搜过一遍,以免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为了先收拾出能让他们落脚的地方,所以保镖们将脏东西全都扫进了厨房里,关上门,客厅开窗通风了好一会儿,陆淮暄才算是勉强可以进门了。
保镖们再用抹布擦干净一张凳子,喷上消毒水消毒又擦了一遍之后,才恭恭敬敬地请陆淮暄落座,至于其他人,就只能站在一边了。
“沈德豪留下的东西在哪里?”陆淮暄问。
这女人嘴上的胶带被撕掉,她瞪着陆淮暄:“陆铭胜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可笑!”
她只知道去年年底发生的那场事故,沈德豪死了,而陆铭胜却没有死,却不知道陆铭胜如今还在医院中昏迷不醒。
只以为陆淮暄是陆铭胜派过来拿沈德豪留下的对方的罪证的。
事实上,陆铭胜一直以为沈德豪偷偷留下的他的罪证是什么文件或者是照片、视频、录音之类的东西,却不知道,沈德豪一直偷偷藏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就是她,梁清云。
陆淮暄认真地看着她,目光犀利,似乎能看到她心里去,良久,才问了一句:“你认识陆致远?”
梁清云似乎有些激动:“你,你知道?”
陆淮暄脸色平静:“是,我知道,陆致远是我的亲生父亲,陆铭胜是我的养父,我想知道他们之间当年的事。”
梁清云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但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这些人不能听。”
陆淮暄点点头:“你们先出去吧!”
保镖放心不下:“陆总……”
“没关系,你们先出去。”
见他坚持,保镖们只好把梁清云的双手捆得更紧了些,然后带着沈烁菲出去,关上门,站在了门口。
这栋楼住的都是城市底层小老百姓,平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好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跟门神似的往那儿一杵,吓得想看热闹的邻居们都不敢出门了。
屋里,陆淮暄看着梁清云:“可以说了吧?”
梁清云痴痴地看着他:“真像,太像了。”
随后,她缓缓给陆淮暄讲了个故事。
当初陆铭胜、沈德豪、梁清云和田淑敏都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大家都穷,也没念过什么书,浑浑噩噩地混日子,陆铭胜和田淑敏小小年纪就混在一起了。
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干净斯文的年轻人,他说他叫陆致远,是来找陆铭胜的。
据说当年他家遇到事情出国避难,留下的家业房产交给了陆铭胜的曾祖父帮忙打理,解放前陆致远的祖父回国,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回去祖宅,也没联系上陆铭胜那边。
后来由于陆家曾经是资本家的原因,陆铭胜的祖父和父亲都受过一些很不好的对待,日子也过得很不好,早早就去世了。
陆铭胜一直跟着母亲生活。
陆致远的父亲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陆铭胜,想要把他接回去好好生活。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过来,就先出了事,也去世了。
陆致远料理完父亲的后世之后,谨遵父亲的遗嘱,过来找陆铭胜。
其实那时候陆致远的家境也算不上大富大贵,他父亲是大学教授,只能算得上是书香人家吧,但比起陆铭胜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陆致远对陆铭胜是真的很好,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去住,给他报名夜大让他继续接受教育,希望他将来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过上安稳的日子。
那时候梁清云和沈德豪他们作为陆铭胜的朋友,也跟陆致远见过几次面,对梁清云来说,陆致远就是天上的神仙少年,浑身上下闪着不可亵渎的金光的那种。
情窦初开的一颗少女心情不自禁地为他心动,却因为身份地位的云泥之别而从不敢表白,只敢在远处偷偷地看着。
那时候陆致远有个女朋友叫程司淼,非常温柔漂亮,家境也非常好,在他们的眼中,也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可是因为那个时候陆致远开始自己创业做生意,非常非常忙,不免对女朋友就有些忽略了,而陆铭胜是个非常会来事儿的人,瞒着他已经有了女朋友田淑敏的事儿,整天对程司淼嘘寒问暖。
梁清云一直都认为,程司淼是眼瞎了才会放着陆致远这样神仙一般的男朋友不要,被陆铭胜给撬了墙角,等大家知道他们俩有一腿的时候,程司淼都已经怀了陆铭胜的孩子了。
陆致远虽然很难过,但也还是祝福了他们,还出钱给他们办了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
这个时候陆致远的公司已经算是小有规模,为了让陆铭胜能多挣点钱养家,还让他在公司里担任了一个经理的职务,开的工资也很高。
陆铭胜利用职权把沈德豪和梁清云、田淑敏都弄进了公司,其实以他们的能力,哪里有资格进这样的公司工作啊,全是混日子白拿工资而已。
陆致远虽然有点不太高兴,但是看在陆铭胜的面子上也都忍了。
可是陆致远和程司淼都不知道,陆铭胜跟田淑敏一直都没有断,就在他们结婚不久,田淑敏也怀上了陆铭胜的孩子。
田淑敏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故意让程司淼在大腹便便快要临盆的时候,发现了她跟陆铭胜的私情。
程司淼悲愤之下早产兼难产,艰难地生下儿子陆逸鸣之后,便去世了。
过了没多久,田淑敏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不过那时候他们都没敢让陆致远知道,那是陆铭胜的儿子,托了一个姓张的男人的名头,说是那人的孩子。
又过了几年,陆致远也重新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爱人,结婚生子,公司的生意也越来越好,陆铭胜和沈德豪也在公司里混到了不低的职位。
只有梁清云知道,这俩人利用公司的资源,私底下干了不少非法的勾当,挣了不少昧良心的钱。
一开始的时候,这俩人还想拉着她一起干,可是梁清云暗恋陆致远,不愿意做哪些背叛他的事情,可是另一方面,这边又是她从小一起混到大的兄弟,她也不忍心向陆致远告发他们。
左右为难之下,她索性就辞职了,眼不见为净。
她还曾经试图劝说他们,差不多就得了,赶紧收手,别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拾。
可那俩人尝到了甜头,哪里肯见好就收,反而胆子越来越大,甚至铤而走险,好几次差点害了陆致远和公司。
慢慢地陆致远也有所发现,可惜他做生意上的头脑并没有用在对待朋友上,被陆铭胜哭嚎几句后悔就软了心肠,居然相信他真的能改好。
却不知道陆铭胜正在跟沈德豪密谋策划一个十分卑鄙阴险的计划。
那天陆铭胜去找沈德豪商量怎么谋害陆致远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其实梁清云也在沈德豪的家里,她当时心情不好,喝多了,在他的房间里睡着了,陆致远来的时候,她正好醒来,正想去上厕所,结果还没打开门,就听到了那个让她心惊胆战的计划。
吓得她当时就尿了裤子。
后来她想把这件事告诉陆致远,沈德豪却把她关了起来,她想尽办法,甚至割腕自杀,都没能让沈德豪心软把她放出去。
等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听到的却是陆致远家意外发生火灾,夫妻二人都葬身火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