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稷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娄国君点点头,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一群人没个样子,大声喧哗。
王子稷撇撇嘴,他不想说,可君父问起来,他又不能不说,只得道:儿臣这边新研究出了个小玩意儿,正在那边实验着玩呢。
娄国君有意想跟这个儿子培养些感情,便顺口问道:哦?是什么玩意儿?
娄国君问起来,王子稷也不敢隐瞒,只得让人将东西呈了上来。娄国君拿起这个奇形怪状的木头疙瘩,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想不通刚刚他们在欢呼雀跃什么。
王子稷看出娄国君的疑惑,解释道:父王您别小看这玩意儿,它能飞呢。
能飞?娄国君再次确认了一番,似乎不可置信,就这个木头疙瘩,你说能飞?
王子稷傲然道:当然,这可是儿臣花费了差不多快一年的功夫制作出来的。娄国君闻言直皱眉,难怪他经常都不见人影,原来功夫都用在这上边了。
王子稷没看出来娄国君的气闷无奈,雀跃的道:父王您看,这里有个启动装置,这里这个东西叫做螺旋桨,只要借助外力,有了螺旋桨就能飞起来。父王不信,儿臣可以给您试试。
王子稷兴高采烈的样子,让娄国君稍微开怀了一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儿子这样轻松的跟自己说话了。娄国君也知道,这是儿子在外受了委屈,故意不想搭理他呢。
娄国君此时没什么事,又想与儿子轻松的多说说话,便也点头同意了。
那个小玩意儿在王子稷手中捣鼓了半晌,突然就动弹了一下。王子稷见状心情激动,手下动作更快了,不一会儿,就见它头上的两片树叶形状的竹片开始转动起来。接着也没人协助的情况下,那木头疙瘩居然就动了起来,然后离开地面,缓慢向上飞去。
娄国君也有些目瞪口呆,这听说跟真的亲眼看见是两回事。他以为的王子稷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这个小玩意儿真的自己飞起来了。
这这莫不是巫蛊之术?娄国君越看越不对。无风而自动,无人为之力而自己飞,这不是鬼神巫蛊之术又会是什么?
这个才不是巫蛊之术,这叫科学,科学懂不懂?王子稷努力解释,明明就是高大上的科学之术,被错认成巫蛊之术,想想心中就梗的慌。
不过这玩意儿飞的时间并不长,不过才几息时间,就摇摇晃晃的往下坠,最后落在了地上。
确认了这个玩意儿不会再动,娄国君这才放心下来,大胆阮稷,你现在究竟学了些什么?不好好念书,成日里耗费精力在这些旁门左道上,真是岂有此理!
王子稷一脸懵,明明刚刚都还高高兴兴有说有笑的,父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什么叫旁门左道?他这明明就是有理有据,能解释得清楚明白的理论。
父王,这不是旁门左道!这是卫先生都崇尚的科学之道。王子稷梗着脖子不服输的道。
听到卫先生三个字,娄国君才稍稍熄了些火气。你说这是卫先生传授之道?
那是!王子稷也不怕娄国君生气,理直气壮的说道:卫先生之能,世人皆不可想象也。他能夏日里瞬间点水为冰,还能知道晴天烈日下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雨,更能用冰来燃火。
娄国君沉默了,心中也大受震撼,他知道卫苏有才能,儒家法家道家皆精,却不知道他也会如此神秘的术法。这样的人,幸好来了娄国,否则若成为敌人,那可真是天大的损失了。
娄国君脸色稍霁,口气缓和了一些,身为王子,应该学的是治国理政之策,抚民□□之本,这些东西不可作为根本,你可知道?
王子稷不服气,在此时此刻却也知道不可明目张胆的忤逆了娄国君,只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儿臣知道了。
王子稷的态度还是好的,娄国君满意的点点头。还想要多说几句,却听见有宫人禀报,说是公子怀求见。
哟!这公子怀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么?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听到他来见父王还要禀报的。王子稷冷嘲热讽的说道。
王子稷跟公子怀是死对头,娄国君不是不知道。所以对于王子稷的话只能装作听不见。挥手让人过来。
不多时,王子稷就见到打扮得衣冠济济的公子怀。王子稷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公子怀,你今日怎地别有与众不同的风采啊?往日里便是重大节日也不见你如此庄重呢。
公子怀一看到娄国君旁边的王子稷,心中暗道晦气,今儿个怎么这个混蛋也在这里。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也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
等他依礼见过娄国君之后,才道:我今日是有要事求见大王,王子稷若是无事可否回避一下?
王子稷环着双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公子怀越是想要避开他,他还就偏偏不让,你能有什么要事,不外乎就是斗鸡走狗罢了。父王,儿臣也想听听看表兄究竟有何事,说不定儿臣还能参与一脚呢。
你!公子怀看出他是故意的,自己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娄国君连忙开口道:怀儿,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寡人还第一次见你这么认真。快些说来听听。
没有办法,王子稷是赶不走的,自己也不可能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想请大王赐婚。
王子稷哈哈大笑,没找到公子怀这么作妖就是为了求赐婚,简直笑死个人了,他十分好奇的问道:能值得表兄大费周章的,却不知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
这话正是娄国君想要问的,点头道:不错,说来听听看。
公子怀几乎想撕烂王子稷的嘴,然而在娄国君面前,他也只能忍着,回禀大王,怀看中的正是卫苏卫大人之妹卫蓁。
什么?娄国君与王子稷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王子稷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句,你说的是谁来着?卫先生的妹妹?我没有听错?
公子怀咬牙切齿的道:是,你没有听错,我所说的正是她。
王子稷几乎跳脚,痴心妄想,卫先生之妹岂是你能够肖想的?
公子怀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话?男未婚女未嫁,何来的痴心妄想?这不正是金玉良缘嘛?
王子稷还待说什么,却被娄国君止住了,王子稷不敢多言,闭了嘴。娄国君却看向公子怀,你这是认真的?
公子怀连连点头,千真万确,我与卫家女有一面之缘,见之不忘,便想跟君上讨一旨婚书,望君上成全。
王子稷在一旁干着急,阻止道:父王,此事不可,卫先生视其妹如珠如宝,早年间就发过话,说是妹妹的婚嫁由得妹妹自己喜欢,外人不得干预之言。其妹对于表兄是何意尚未可知,若是冒冒然下令赐婚,只怕会适得其反。
娄国君闻言有些犹豫,公子怀恨不能将王子稷的嘴给封上,遇到这人自己准没好事。
他绝不能让这个混蛋坏了自己的好事,跪求道:大王,怀从小到大从未真正求过大王什么事。今日只此一次,关乎着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还请大王成全。
娄国君心中动摇了,公子怀是长公主之子,而长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姐。自己年幼之时,母亲就过世,长姊如母,自己没少受长公主恩惠,自己今日能有这个位置也全靠了长公主帮衬才得来的。
后来长公主早逝,仅留下一子,临终之前还将公子怀托付给自己。这些年来,他对怀儿恩宠有佳,却也明白,公子怀还真的从未如此郑重的请求过自己什么。
怀儿这么说,那就是真的对卫家女上心了,自己如能促成此事,也不失为好事一桩。况且,公子怀与卫家女联姻,就能让卫苏真正融入到娄国。将来找个合适的机会,自己再尚个公主与卫苏,不怕他不为娄国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娄国君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点点头,正要开口应下来,王子稷已经看明白了,急急道:父王,到底是卫先生的妹妹,不如这样,好歹也问问卫先生的意思。也免得君臣之间心生隔阂。
唔!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娄国君又有些犹豫了。
公子怀冷哼一声,有大王令旨,又何必多此一举?
见公子怀吃瘪,王子稷笑道:既然有父王令旨,表兄又怕什么?卫家兄妹相依为命,有道是长兄如父,不知会一下卫先生只怕不合理吧?不过,想来卫先生也不会抗王令不尊,表兄何必担心呢?
公子怀瞪着他,有气无处发。娄国君想想也是这个理,至少王子稷所说的,也在情理之中。
也罢,寡人就派人着令卫苏进宫,商议此事。怀儿你放心,此事有寡人替你做主,必定能让你如愿以偿。娄国君安抚道。
娄国君都这么说了,公子怀也不能不答应。娄国君正要吩咐人去,王子稷站了出来,父王,儿臣与卫先生熟,不如就让儿臣跑一趟。这好歹也是喜事一桩,儿臣说什么也要沾沾喜气才是。
王子稷这么一说,娄国君倒不好不答应,也好,不过,这是正事,你可不能耽误了。他嘱咐道。
王子稷连声应下,公子怀还待阻止,王子稷早就迫不及待没影儿了。
第118章
这王子稷跟卫苏何等关系?他这一去不就什么都透露完了吗?
然而此时此刻公子怀也没有办法了, 只能耐心等待。
王子稷也不乘车了,直接骑马赶去卫苏处。
先生先生!王子稷下马,来不及等人通报就直接往官衙中冲了去。
好在他经常过来找卫苏, 官衙中的小吏都已经认识他来。也不敢阻拦,只能交头接耳议论猜测这位王子风风火火的找卫大人是为什么?
卫苏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等见到王子稷急匆匆的过来, 心中一紧, 却还是笑问道: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先生, 不好了王子稷见到卫苏,先生, 出大事了。
卫苏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底,可还是一咯噔, 终于来了吗?他神色肃然, 什么事?
王子稷并没有看出卫苏的不同往日之处, 急切的说道:有人要求娶您的妹妹, 正在宫里请大王令旨呢。
王子稷平日里看似不着调, 正经时刻他还是能拿得准的,一句话就交代了重点。
果然如此, 那个消息果然是真的。卫苏眯眯眼, 冷声道:可是公子怀?
王子稷嘎一下怔住了, 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先生怎么知道?
果然是他么?卫苏皱眉。
王子稷气愤不已, 正是这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公子怀。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配得上?真是岂有此理。抱怨了一通, 他看向卫苏, 先生你看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拒绝他。或者等入夜, 我亲自动手, 将他打得长公主都不认得。
卫苏无语,这货好歹也是个王子吧?公卿贵族,是能随随便便动的吗?难怪当初娄国君会将人丢到颍阳去了。
我能拒绝?卫苏揉着太阳穴说道。
额!王子稷刚刚也只是说的气话而已,听到卫苏的问话,愣了愣,才摇摇头道:父王已经下定决心要赐下这门婚,估计是不能拒绝的。
所以他刚刚说的话有意义吗?卫苏扶额,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王子稷一拍脑袋,他差点忘了,是这样的,父王下令让先生进宫一趟,就是为了跟你提及此事。
卫苏点点头,那容我换身衣物,再一同进宫吧。
王子稷自然无不应允,等卫苏转身离开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奇怪起来。怎么卫先生听到这个消息,居然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先生就这么平淡的接受了此事?
卫苏进内室,唤来一个心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湛身边的秦长。自从秦湛稳固地位以来,就被派到了卫苏身边,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卫苏的安全,听从卫苏的吩咐。
秦长身为奴隶,他最应该感激的人就是卫苏卫先生。早在秦国之时,他们就听说了,正是因为卫先生的建议,秦王才会听从卫先生的话,任用奴隶,并且还能给立下功劳的奴隶脱离奴籍的机会。
他们这些人没人不感激卫先生的,听到主子的安排,秦长二话不说,直接就接任务过来了。一开始他还忐忑不太清楚卫先生是怎样的一个人,到后来,真正见到这个儒雅随和的卫先生,才知道为何主子会念念不忘了。
先生,那件事是真的了?秦长问。
卫苏点点头,吩咐道:去通知他们,准备好应急预案,具体的等我回来再说。
是!秦长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转身就离开了。
卫苏闭上眼睛,将整个计划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没什么问题,这才睁开眼睛,随便换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早有人备好了马车,这次王子稷与卫苏同乘车进宫。
王子稷看着一脸肃然的卫苏欲言又止,在他印象中,卫先生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严肃的时候。
卫苏虽然脑海中反复演练着等会儿见到娄国君,自己如何应对的情景。可他也不瞎,怎么会看不到王子稷急切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只管开口道来。卫苏开口说道。
我王子稷吞吞吐吐,不过他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先生,先生可有解决此事的办法?
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娄国君一下令旨,谁又敢明目张胆的反对?
可是,父王是通情达理之人先生如果不愿意与公子怀结亲,可以跟父王如实说明,卫家小妹已经有了婚约。
卫苏摇摇头,冷笑一声,通情达理?呵呵!王子稷莫非真以为此事是能说通的?一边是国君恩重有佳的亲近重臣,而另一边却只是个外人。国君会相帮哪边,王子稷难道真看不出来吗?王子稷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自己能让自己信服么?
王子稷闻言惭愧的低下了头,卫苏见他这副模样,心有不忍,是自己迁怒于他了。王子稷这人,虽然偶尔跋扈自恣了些,可本性并不坏。今日这事并非他的错,他心急火燎的跑过来报信也是想让自己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