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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绿光再次出现。
  体现到现实物质世界,就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嘶哑低颤。格斯吼了一声,然后大汗淋漓地卸力,瘫软在长椅上。
  亲爱的,你说这次小虫崽会来吗?昆恩的声音很轻很轻。
  别做梦。格斯嗓音嘶哑,满是自嘲和无力。
  啊也没关系,机会多的是。昆恩自己挽尊。然后亲吻窸窸窣窣地继续响了起来。
  拐角处,夏恩拉着劳埃德的手,很有意见:我不能看为什么你就可以?
  我转过身了,小少爷。帝国上将无奈回答。
  好吧。
  夏恩看不到细节,但更衣室内的暧昧高热气氛可是一点不漏的感知无疑。他脸蛋发烫,有什么在身体里游走。
  昆恩别的地方不说,那方面储备的知识经验都很丰富。这个地方就选得挺好。配上实时播报的比赛现场,很有格调嘛。
  终场哨声吹响了!德拉斯卡以五十分之差负于艾达比亚!
  现场观众一半在哭泣,一般在欢呼。哭泣得可谓痛不欲生,欢呼得也超乎寻常。我想提醒所有虫,这是常胜冠军队和一只上赛季连季后赛都没资格参加的球队的比赛。
  和这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结果一样的是,罗特姆缺席了整个下半场比赛。我得说,这超出所有球迷们的预料。他们现在也许会很难接受,认为是德拉斯卡的队长在关键时刻抛弃了这只球队。但我得说句公道话。
  这场比赛罗特姆输了。可他为自己赢得了无限未来。
  这不是终结,这只是一个时代的序幕。
  请让我们期待
  解说员停止了。镜头转到现场球员身上。长椅上的动静也小了下来在刚听到结果时,那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让夏恩真的以为椅子要坏掉了。
  格斯
  格斯
  昆恩的声音带着点焦急:你没事吧你说话啊
  诶,别哭别哭昆恩明显乱了手脚。他慌张起身,似乎是要去找什么东西,结果噼啪噼啪带掉一半椅子上的杂物。
  小少爷,非礼勿听。帝国上将挪开手掌,看着兴致勃勃竖起耳朵的雄虫,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灯光点亮视野的同时,夏恩用余光扫到,那两只虫还紧紧地挨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走啊。
  送他们一个小礼物吧。
  夏恩想起刚刚输掉的决赛,决定回馈一下收到的现场球票。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在场景溃散前,一抹金光钻入了格斯的身体里。
  【夏恩?夏恩?听得到吗?你在吗?】
  白雾涌过来的时候,夏恩听到了尤里的声音。
  【大哥?】
  夏恩下意识地回复,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声,那道白雾轰的一下被吹散了。
  强烈对冲的气流中,尤里的身形渐渐形成,但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轮廓。
  【太好了】
  这只雄虫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抱住夏恩。
  【你回来了。】
  【嗯。】
  尤里放开夏恩,后退一步盯着他。
  【既然你回来了】
  【你之前@¥#%是在干什么?!@¥#%快把你那该死的烂摊子给我收拾掉!!耳朵@¥#%竖好,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已经@¥#%成年了!再@¥#%不分轻重缓急,别怪我@¥#%心狠!】
  雄虫清冷的嗓音里满是暴涨的怒火。似乎下一刻他就要跨越意识层,直接一刀割了夏恩的脑袋。
  毫无预兆地,夏恩在短短一秒内,亲身体验他哥在军团闻名遐迩、温柔天使转化冷酷霸主的超级变脸术。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糖
  如果甜到了你就点个头!hhhh
  第184章 最后一件关心的事 归属之地。
  这冲击力可有点大。
  上次尤里如此变脸,还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次,夏恩在自己大哥出征的两个月里只去了四次学校。校长亲自给夏恩年轻俊美的监护虫拨打了通讯,强调了小雄虫继续如此荒唐行径后被迫退学的可能性。
  那件事最后是如何解决的,夏恩不太想回忆。但自那以后,彻底惹怒尤里的选项从他的虫生里删除了。
  不过这次嘛夏恩觉得应该还有点活动空间。所以他撑着笑脸,对自己大哥乖巧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但我这边还有点事,稍微等一等嘛】
  尤里挑起眉毛,嘴唇张动
  【好好好!我去!我这就去!】
  夏恩寒毛直竖,抬手投降。他认输!
  小少爷?
  劳埃德的疑问响起的同一瞬,夏恩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
  温凉的湖水如丝绸一样擦过他的皮肤。炫目的光线将整个视野都烧得有些恍惚。在山峦地面发出的巨大颤振中,无数声音同时涌进他的脑海,惊恐的尖叫、绝望的哭泣、卑微无助的祈祷
  这是拉尼娜星。
  夏恩睁大双眼。透过无数浮起的密集光点,他感受到了湖边雄虫的犀利目光。他张开手掌,金色的丝线由腕间血管延伸而出,牵系向尤里洛奥斯特。
  丝线颤动着,在狂风中发出亮光,坚韧而美丽。
  这是他们的链接。精神力的链接。源于血缘,加固于羁绊。
  结束这一切。
  尤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引导着他去环顾那正在恸哭的大地和天空。那些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惊恐民众。他们抬头,无限敬畏又无限绝望地仰望着宇宙天幕上那不断旋转、持续扩大、似乎要吞噬一切的能量漩涡。
  【小少爷?夏恩?】
  同一时间,夏恩感受到了雌虫落在他脸颊上的手指。劳埃德的声音满是担忧和疑惑。
  这一刻,他同时存在于意识空间和物质世界。两个视界在他眼前交汇,化成万千灿烂光华。
  他会回去的。他保证。在他处理完最后的事情前。
  夏恩眯起眼,手指在空中轻拂而过。
  狂风停止了嘶吼。
  大地恢复了沉默。
  那笼罩整个天空、摇摇欲坠、似乎要卷走一切的漩涡凝固静止,尔后分裂消散,变成极其微小的金色碎粒,消失在拉尼娜居民的不可思议注视中。
  环绕在夏恩皮肤上的水波开始流动,它们包裹着青年,将他拖回了湖底。
  眨眼间,一切已恢复如初。
  瓢泼大雨贯穿天地,仿佛过去几十分钟内都只是幻象。
  居民们愕然对视。尤里缓缓起身。雨水打湿他的发丝衬衫,而他浑然未觉,只是向前迈步。
  他来到湖边,蹲下身,将手伸进黑魆魆的湖面。
  水波温柔的荡漾着,缠绕上雄虫的手指。一点幽亮从他指尖泛出,传递到更深的水面。
  他没有等太久。大概不到一分钟。一个身影浮出水面,是失去意识、皮肤苍白的夏恩。
  夏恩低吟一声,捂着脑袋在沙发椅上睁开双眼。
  一张宛如大理石雕刻的英俊面庞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张脸离得那么近,以至于对方眼底的紧张和担忧一览无余。
  夏恩?劳埃德单膝跪在地毯上,倾身向前,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
  你突然晕倒,我用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法唤醒你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恩缓缓起身。劳埃德随之退后。于是窗外的夕阳越过雌虫的肩膀,变成交错的闪烁光点映进雄虫的眼角。
  他还在那间阁楼。黄昏时分,钟摆摇晃,带着热度的风掠过,将雌虫的信息素送进他的鼻腔和舌尖。
  银发绿眸的雌虫半坐在阴影里,仿佛一具正从上万年的寂静时光苏醒的石像。毫无疑问,夏恩便是那个掌控着关键开关的变量。
  一点点小事。夏恩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他是感觉有些脱力,但与这种疲惫感相对的,是仍在他血管里涌动的充沛力量。一下一下,随着心脏的跳动,它们在他全身游走窜流,鼓涨在指腹和脚尖。
  雌虫没有回应。夏恩用胳膊肘撑起身子,余光掠过帝国上将时,一束光线恰好打上年长者的侧脸。
  雌虫的头发通常是往后梳的,此时它们垂落下来,凌乱地披散在他的额头和锋锐剑眉间。他的眉头紧缩,眉心深深地聚出一道沟壑,仿佛石像上龟裂的纹路。他狭长的双眸微眯,眼眸里蕴含着浓烈的情绪。
  那是焦急、关心、忧虑,还有无法掩盖的恐惧。
  有那么一秒,夏恩以为那具坚实的躯体要顺着裂开的纹路四分五裂了。下一瞬,那只雌虫动了,于是那些东西复又消散在阴影中。
  夏恩的胸口骤然爆发出一股剧烈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他只能握了下拳,尔后撑着扶手,从椅子上慢慢滑下。
  夏恩抓住劳埃德垂在身侧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举到唇边,吻了下他的手背:我很好,真的。
  将军阁下,对我多点信心。我可是刚刚晋升了S级欸。我很厉害的。
  夏恩将额头贴上劳埃德的,睁大眼睛。他的语调仍保持着惯常的几丝轻浮和随意,脸上的表情却一反常态的十分严肃。
  从今往后,再没有谁能伤害到我了。泽维尔不行,菲利特也不可能。就算拉尼娜星爆炸了,我觉得我也能生还
  夏恩没说完。因为某只虫火热急切的吻将他的嘴巴捂住了。他被朝后压倒,脑袋抵住椅垫,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雌虫宽厚的胸膛毫无缝隙地压过来,让他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这可真是折磨。但夏恩求之不得。
  几分钟后,急躁不安的吻终于慢了下来。帝国上将的手放在夏恩大腿上,音色喑哑:小少爷,以后您不准再说这种话了。
  哪种?夏恩伸手挑上劳埃德下巴,我很厉害?没谁能伤害我?
  雌虫表情逐渐变冷,夏恩顿感不公:嘿,我说的可是实话啊。
  没有爆炸。没有意外。劳埃德嘶声说,您会小心行事,照顾好自己。
  啊哈。好吧好吧。夏恩叹气。他的下嘴唇被咬破了,流了点血,变态的控制欲。他嘟囔道。
  夏恩!劳埃德冷声道,我是认真的。答应我。
  夏恩当然知道劳埃德是认真的,从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便可知一二。如果是现实世界,自己胳膊一定已经淤青了。
  这要是往常,他一定要和对方就言论自由好好聊聊。赢家只能是他。可这不是往常。
  于是夏恩只能抑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转而拉近两人距离,抬起另一只手,一左一右同时滑向雌虫耳后。
  我答应你。夏恩注视着劳埃德的双眼,低声道。
  他喜欢劳埃德这样看着自己,仿佛他是这只雌虫仅有的一切。他也喜欢这个距离。湿冷的灰雾和硝烟淡去,露出藏匿深处的深邃绿宝石。他如此坚硬又如此纯粹,让人心醉神迷。
  我收回刚才的话。夏恩低喃着,像是疑问,更是陈述。
  当然,我还是很强。我拥有力量,我掌控它们。可是这个世界上,仍然有虫可以伤害我。他可以轻易撕碎我的心,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足够优秀足够强大,让我想要放弃一切只要他能幸福。
  他主宰我的生命,是我哪怕粉身碎骨,也想去拥抱的火。
  我的将军,你知道他是谁吗?
  视野内,一脸肃杀的冷硬雌虫微微瞪大了眼。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深奥艰涩的内容,明明声音已经发出,他却无法解析。
  夏恩微笑着盯视着他,安静地、耐心地等待着。
  帝国垂下眼帘,发出几声干哑的低咳。然后他慢慢红了脸。那不太显眼的红从他耳朵蔓延到脸颊,又烧到了他的脖颈。
  他是
  夏恩吐出了那个名字:劳埃德克雷夫。
  虽然已在心中念叨了数百遍,可当这些语句出口的那一刻。有什么已彻底改变了。
  自然,劳埃德知晓他的心意。可不带任何戏谑、没有任何模糊地将之诉诸词句,夏恩很少这样做。
  没有人完美无瑕,也没有人可以永远无坚不摧。只要胸膛里的那颗心还在跳动,他们就有渴求,以及随之而来的恐惧。
  这只是一个开始。今后日子里,他会一次次说出这些话,承认这只虫对自己的重要性。
  一遍遍重复并加以强调,将这份心意传达给他爱的这只虫,直到它们刻进他的脑海,成为劳埃德永不会质疑的客观事实。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劳埃德。我保证。
  你可以放心爱我。夏恩拉起雌虫的手,将他按上自己的胸口,我就在这里。
  心脏跳动,平稳、坚实、有力。这是生命的热度,也是心的回应。
  夏恩
  劳埃德垂下眼。他喉咙滚动着,最终发出一声叹息,声音悠长,含着被触动的惊叹。
  从小,劳埃德克雷夫就是喜欢且善于掌控的那种类型。他做得很好。一开始是情绪,尔后是虫生的重要抉择,最后是心的无限强韧。
  每当有更多可能时,他选择最简单的。因为它们可靠且稳定。
  孤独和寂寥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坦然接受。他可以掌控。
  只要他还活着,任何痛楚失望艰难沮丧挫败他都不畏惧。他用自己的心包裹它们,用理性分析它们,然后用时间忘记它们。
  如此重复。一次又一次。直到别人以为他无情无心。直到他也以为自己不会恐惧。
  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