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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鹏清随着淡淡冷香水味道到来,他笑道: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蒋星盯着兔子的表情都快拧出水了。
  少年慌乱一瞬,很快露出乖巧笑容:戴叔叔。他抬头,看见戴鹏清手中的一小束玫瑰,笑意僵在脸上。
  戴鹏清轻搂了一下他的肩膀,递过玫瑰,晚上好。
  蒋星攥着花束,试探道:戴叔叔怎么买了花?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上还坠着露水,绝非在楼下花店兴起偶然得之。
  恐怕是早早预定,清晨乘机飞过万里才到达他手中。
  戴鹏清只淡笑道:先吃饭。
  蒋星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戴鹏清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席德突如其来的表白,蒋星绝不会意识到这位年长者的深意。
  回忆起两人相处片段,蒋星握紧刀叉,机械地咀嚼食物。
  不合胃口?
  没有!
  刀叉匆忙间撞响盘子,戴鹏清:怎么一直走神?
  蒋星定了定神,下定决心望入戴鹏清眼中,您为什么送我玫瑰?
  年长者笑意稍敛,不疾不徐地擦净嘴角。
  他越是冷静,蒋星就越是紧张,手指都不自觉地发着抖。
  心里其实知道答案,但太离奇了,蒋星不愿意相信。
  戴鹏清向他伸出手。
  蒋星犹豫片刻,还是送上手掌。
  戴鹏清生活里向来是优雅缓慢的,这一次却迅速地握紧他,轻抚过少年指节。
  蒋星少有被人如此细致地触碰,有刹那退缩,被戴鹏清提前预知拦下。
  手指很漂亮。戴鹏清缓慢道,餐厅内的音乐似乎都微弱下去,很适合戴戒指。
  蒋星脑海一片空白。
  戴叔叔
  其实我只比你大一轮。戴鹏清笑说,认真的眼眸让蒋星无法移开视线,如果不是俞顿,你不必叫我叔叔。
  蒋星声音干涩:可我是您的侄子。
  他近乎祈求:您说过的。
  我得向你请求原谅。戴鹏清道,我不是个爱食言的人,但人一生总得为别人破例。
  这个别人,是你,蒋星。
  蒋星如触电般抽回手,慌乱起身:我要回去了。
  戴鹏清一笑:好,我送你。
  他不是普通人,商界纷争与谈判早教会了这匹豺狼进退之道。
  回程途中,戴鹏清不时会与蒋星找话题交谈,但蒋星一概不回,他便也沉默下来。
  车厢内的空气让蒋星感到窒息,他扯了扯领口,按下一点车窗。
  车辆停在学校后门,周围晚归的同学摩肩擦踵,拥挤着返回寝室。
  蒋星拉了拉门把,车门被锁上了。
  戴鹏清升上车窗,杜绝被任何人看见的可能性,倾身为蒋星解开安全带。
  早点休息。戴鹏清柔声道。
  蒋星耳朵发热,仓惶后退。
  我不是年轻人了。他动作太过幼稚,引得戴鹏清轻笑,中年人往往很有耐心。
  蒋星咬了咬唇,眼眶发热。
  为什么他会遇到这种事。
  戴鹏清不再逼他,解锁车门:周末见。
  蒋星逃跑的动作僵住,戴鹏清的身份让他绝没有机会避而不见。
  车门关闭,戴鹏清的脸色阴沉下来,接起电话:第二轮结果如何?
  助理战战兢兢:不好,第三轮我们可能把握不住了。
  对方很清楚我们的底线,公司有内鬼,助理道,您打听到消息了吗?
  戴鹏清捏弯了香烟,继续,价格可以再往下降。
  助理:可成本
  不用管成本,戴鹏清提高音量,这是第一单,必须拿下。
  他挂断电话,深吸了两口气。
  蒋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大概回了宿舍。
  玫瑰遗落在座位上,少年特意没有带走。
  主人不要它,戴鹏清随手把花扔出窗外。昂贵珍稀的玫瑰混在肮脏垃圾堆中,像是污秽中唯一的亮色。
  然而蒋星没能顺利回寝室。
  他一下车就低着头走路,在经过寂静步道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蒋星。
  蒋星循声望去,惊讶地睁大眼:柳恪?你怎么在这里?
  路灯昏暗,即便如此也能看见柳恪眼底大片的青黑,他下巴上冒了胡茬。
  柳恪向来注重形象,简直是天大的怪事。
  他从阴影中走出,戴鹏清带你去吃饭了?
  柳恪怎么会这么称呼他舅舅?
  蒋星又想起刚才接连的两次尴尬,敷衍道:嗯。
  他和你说什么了?柳恪紧盯着他表情,你很慌?
  本来就满心委屈,质问的语气差点惹恼蒋星,你想做什么?
  柳恪沉默着靠近,与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大相径庭。
  蒋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鞋跟撞上路牙子,身形一晃往后倒去。
  柳恪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力气很大,蒋星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柳恪没松手,只是放缓了力道。
  蒋星迟疑着抬头,对方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困兽般的气势简直要把他压倒。
  你到底
  蒋星。柳恪打断他,我喜欢你。
  听到意料之中又之外的回答,蒋星已经麻木了,松开。
  我知道你不明白。柳恪缓缓笑了,但我不在乎。
  昭示着某种意味的语气。蒋星瞳孔收缩,狠狠甩了一把手臂。
  两人短暂分开,但柳恪很快双手抓住他,影子在地面混乱起舞,近乎争斗。
  满是烟草味的青年禁锢住蒋星,喜爱运动的肢体强健得要命,根本挣脱不开。
  蒋星被逼急了,十几年顺风顺水的宠爱让他连骂人都不会:让开啊!
  柳恪靠近他,几乎要亲到蒋星发顶。
  下一秒,周身一松。
  柳恪高壮的身体被扔到地上,熟悉的冷厉警告差点让蒋星哭出来。
  滚。
  柳恪被摔蒙了,站起来就要和俞沉动手。
  他学过几年散打,可还没看清俞沉动作,右肋下就传来一阵钻心剜骨的剧痛。他痛叫一声,瘫软在地。
  俞沉收回手,冷冷看着地上狼狈的身影。
  蒋星颤抖着抓紧他,俞沉俞沉
  俞沉回握住蒋星手掌,干燥而温暖,熟悉的安全感。
  蒋星恍惚间意识到,三天时间,俞沉已经在他心里建立起了如此深刻可靠的印象。
  俞沉牵他离开,忽然停下脚步,扔下一句话:脾脏很脆弱,你最好去一趟医院。
  右肋下被重击,即便是顶级拳击手也难以招架。
  俞沉收了七分力,不至于打破柳恪内脏,但足以让他好好疼上几天。
  回到寝室,俞沉让蒋星坐在沙发上,拿来热毛巾给他擦脸。
  濡湿汗意被擦去,似乎恐慌心绪也被抚平。
  蒋星低着头不发一言。
  俞沉起身去洗毛巾,蒋星突然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俞沉转过身,毛巾被随手扔在桌上。
  不。
  蒋星蜷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后面,苦笑道:你知道吗,柳恪不是今天第一个。
  俞沉眸光一闪。
  席德、戴鹏清
  明明我都把他们当最好的朋友。
  俞沉淡声道:你真的只把他们当朋友吗?
  蒋星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眼神迷茫。
  柳恪这么抱你。俞沉坐下,搂紧蒋星肩膀,整个把他圈入怀中。
  戴鹏清这么亲你。干燥嘴唇落在蒋星发尾,擦着耳尖,带起一片战栗烧灼。
  你真的,俞沉深深看入蒋星眼中,锐利目光剥开一切掩盖,无所遁形。
  毫无所觉?
  蒋星浑身发软,嘴唇咬得渗血。
  突然,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你说得对。
  这一瞬间,俞沉把一位骄傲的、为众人所爱的国王拉下了王座。
  他沉静道:为什么。
  蒋星闭了闭眼,大概是想被爱吧。
  怎么会有天然的中央空调?情绪不是一厢情愿,付出必需回报。不求回报的爱世间难得,且绝难长久。
  席德白落云一众人,无法回报蒋星物质或名望。他们只有满腔热血与真情。
  剖开了,奉到国王面前。
  俞沉手指轻捻蒋星脑后软发,你一直都知道。
  蒋星笑说:对。
  所以,俞沉道,那我呢?
  故意的。蒋星近乎呢喃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你,他大概觉得这个字很好笑,给你我的衣服,
  怕鬼要你抱我。
  蒋星笑得眯起眼,刚才的慌乱已经彻底消失,都是故意的。
  他静静望着俞沉,等待这位被蒙骗的骑士做出反应。
  嗯。俞沉松开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洗澡吧。
  青年回到自己的桌前,打开台灯安静看书。
  没了他的怀抱,蒋星感觉周身微冷,穿上鞋子进了浴室。
  【淦他的!我就说星星不能是个傻白甜吧?】
  【爽! 小心机摩多摩多】
  【果然世界上不可能有纯白的万人迷(沧桑】
  【我只好奇,刚才对俞沉的剖白也是装的吗?】
  蒋星眨眨眼:说了,我的演技天下第一。
  不仅骗了所有倒霉蛋,还利用他们骗了一把俞沉。
  【桃子姐,星崽这角色到底啥意思啊?】
  蒋星帮她解释道:我粗略地看了一遍梗概和角色设定。我的成长过程中,亲人是完全缺席的。
  父亲出轨,母亲一心事业,长辈也忙着工作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到底怎么想。
  【桃子:他们只是把珍宝捧到你面前,却没人爱你】
  蒋星:当发现与柳恪做朋友,他会把正面情感百倍反馈回来时,我决定贯彻这条错误的路。
  每个人都分一点爱,然后,让所有人都爱我。
  【但你的爱,并不是真的】
  直播间关闭,蒋星站在花洒下,温热水流顺着脸颊滑落。
  水流冥想让他思绪飘回现实。
  你不爱人,难道去爱机器吗?
  无论你给它们再多的爱,机器始终是机器。
  爱的本质是激素,所有行为都由此衍生。仿生人有什么?它们只会拙劣的模仿!
  你的道路是错的!不会有成果!转组还是离职,自己选吧!
  失望的宣告犹在耳边,蒋星骤然睁开眼。
  他喃喃道:如果给予的爱就是假,仿生人又怎么可能学会。
  蒋星出来时俞沉正站在书桌旁,手中把玩着那根脚链。
  在想什么?蒋星问,态度一如之前。
  俞沉:坐下。
  蒋星乖乖坐到床沿。
  俞沉猫一样在他身前半跪下来。
  脚心很凉,蒋星踩上他膝盖。
  俞沉勾了勾唇角,眼带笑意:我也是你池子里的鱼么。
  蒋星脚趾收紧,夹住一点顺滑布料,新睡衣舒服吗?
  不错。
  蒋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抿着唇,第一次直白地表达想法。
  脚背勾过俞沉微凉的手掌,撩动脚链。
  你不想给我戴上吗。
  炽热枷锁比脚链更先到达。
  俞沉手指摩挲过皮肤,抬起蒋星脚腕,在踝骨上落下一个吻。
  锁链扣上,祖母绿坠子轻晃。与俞沉想象的一样美。
  蒋星俯身与他耳语,撒娇一样的语气:这是我们的秘密。
  告诉别人的话,我就把你从池子里扔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猫展示牙齿那不是理所应当?(猫猫叉腰)
  第45章 众星捧月7 大猫
  好。俞沉道,但我不想当鱼。
  蒋星脚尖勾起他下巴,笑得甜,说话却傲慢自我:没关系啊,我不差你一个。现在松手的话,咱们还是朋友。
  吻过脚踝的朋友?
  我要睡觉了。蒋星随口说,对待俞沉的态度一转,松开。
  脆弱的骨骼还握在他人手中,却这么不会说话。
  是被人捧惯了的恶劣性格,拿准了俞沉不会生气,便肆意妄为。
  俞沉好好把蒋星双腿放到床上,晚安。
  蒋星睡得并不踏实,他本以为俞沉在身边就能睡个好觉。
  可梦里却闯入了什么毛茸茸的怪物,不仅束缚他双腿,还恶意用刺刺的尾巴尖挠他脚心。
  俞沉猫
  毛茸茸动作一顿,他耳边传来猫咪不屑地喷气声。
  沉重呼吸只可能来自体型巨大的生物,它徘徊在蒋星侧脸,四肢陷入柔软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