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妈虽然年轻,过了年才二十一岁,但我没那么脆弱,也没那么玻璃心,被人骂两句算不了什么,咱们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玻璃心这东西,上辈子在知道顾伟这个王八蛋猥亵小姑娘的时候,就被姜玉华嚼吧嚼吧自己吃掉了,现在的她无坚不摧,轻易不会破防的。
挎上竹篮子,牵着小丫头,身后还跟着两个门神似的兄弟俩,姜玉华这是要出去打听情况了。
就说巧不巧,前脚刚迈出门槛儿,后脚就看见陈秀家隔壁的高家小院儿也打开了,出来的正是陈大妈。
“哟,陈大妈还没走呐?您哪天走,我去送送你。”姜玉华故意笑着说了一句。
这老太太上辈子害的建安自卑极了,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而她为什么没走,其实姜玉华是知道的。
那天晚上,高团长咆哮着要把老娘送回家,但当天夜里高家就闹起来了,动静大的姜玉华隔着好几堵墙都能听见。
“你要把妈送走,妈就先吊死在你家门口,我的大宝还没照顾呢,我咋能回家。”陈大妈当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对着儿子大吼说。
“你大了,觉得妈不重要了,但妈可心疼你呢,你一个人在这大宝谁来照顾,谁给你们洗衣服做饭,我干脆吊死在这算了,以后死了也能经常来看看你们。”
这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装可怜又是闹着上吊,总算让高团长松了口,要把她留下来。
此时冷哼一声,她一张嘴,被扇掉的门牙就开始漏风了,“我才不走,我走了,你就指使你儿子欺负我的大宝。”
说完,她翻了个白眼,直接就离开了。
看看她现在这幅得意洋洋的样子,再想起那天晚上隔着好几堵墙都能听见她在闹,姜玉华就觉得好笑。
“咱们也走吧,去买菜,我也听听其他人都把我说成啥样了。”
一路走到副食厂,最初到那的时候姜玉华也没觉得什么异样,她也没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坏话,要说唯一的异常,就是这些售货员。
她原来买菜的时候,这些售货员还会跟她点个头打个招呼,现在直接就是视而不见了。
走到卖海鲜的档口,姜玉华低头看着一篓子的新鲜海虾就说,“同志,麻烦你给我挑三斤虾,那儿还有贝壳对吗?来五斤。”
现在的海鲜都是野生的,而且多的数不清,又不能拉出去卖,只能岛上解决,就导致价格便宜的不行,甩开腮帮子都吃不完。
贝壳各种各样的,什么扇贝血蛤,还有海虹,全都装在一个篓子里。
哐哐的,姜玉华接过售货员装好的贝壳,又去看她装海虾,这一看不对劲了,“不对啊同志,这篓子里分明都是新鲜,个头又大的,你为啥给我装这种又小又不新鲜的,我给的不是一样的价钱?”
售货员也是个军嫂,圆脸,以前总是笑眯眯的,现在虎着张脸,看着格外的不耐烦。
姜玉华看她给别人装的就是又大又新鲜的,给自己的虾都不动弹了,当然不干。
“就这些,爱要不要。”售货员没好气的说。
嘿,姜玉华不信这个邪了,都是给一样的钱,为啥她就拿到不新鲜的,这东西吃下去不得拉肚子?
把篮子往地上一放,她漂亮的小脸绷着,就开始问了,“大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年轻不识货,不认识啥叫个新鲜,啥叫个不新鲜?”
“啥?”那售货员没见过这架势,就懵了。
“那你还是觉得我年轻好欺负,花一样的钱,别人都是新鲜的,就给我臭鱼烂虾,要我记得没错,这东西不值钱,你们按照规定是要把不新鲜的鱼给当肥料沤肥的吧?你拿给我是什么意思?”姜玉华冷冷的看着她,
周围的人全都看过来了,都集体点了哑穴不说话,目光能把姜玉华给射穿。
但她站的笔直笔直的,说出来的话也是理直气壮。
她一硬起来,售货员就服软了嘛,主动拿过篮子,把臭鱼烂虾倒在地上,又给装了三斤新鲜,还在活蹦乱跳的对虾。
给了钱,玉华才要继续往前走。
走两步,她就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一回头,见了鬼了,这群人全都不说话。
再走,又开始嘀嘀咕咕,再回头,还是不说话。
不只是买虾的时候这样,就买其他东西的时候,也是如此,大部分售货员都没个好脸色。
最后走到卖调料的窗口,姜玉华想着跟这的王姐说过两句话,就忍不住要问了,“王姐,这些人咋回事,我到底干啥了就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第20章 狗不理 一次性取了她的病
要说上次来, 王姐对于姜玉华好奇着呢,就连有客人来买东西,她一边给人称白糖, 都要一边跟姜玉华说上两句,那叫一个热情。
但今天态度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瞥了姜玉华一眼,分明没有个客人, 她手上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就是不搭理。
姜玉华明白了, 心想:合着我在这个岛上, 在其他军嫂的眼里, 成了个狗不理了呀这是。
正想着呢,王姐突然抄起个抹布, 一边甩着,嘴里还嗨嗨嗨的叫着,“平安, 你现在有娘了,难道她没有教你出去不能到处乱摸?”
姜玉华顺着声音望过去, 原来是平安看柜台有个红色的辣酱瓶子很好奇,就凑过去摸了摸。
这会儿被王姐驱赶着,孩子灰头土脸的跑过来, 抱着姜玉华的腿不说话了。
摸了摸他的脑袋,姜玉华低声说,“听见了吗, 以后咱们出去可不能乱摸乱看了,你还小,他们不说你不懂事, 但他们会说我没有教育好你。”
但真说起来,前几天王姐看几个孩子对柜台里的东西好奇,还主动让平安进去看看呢,今天突然就翻脸了。
姜玉华知道平安这是收到了自己的无妄之灾,看他苦巴巴的样子,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今天是没法儿从王姐嘴里问到什么,但那罐子红色的辣酱倒是让姜玉华来了兴趣,“郫县豆瓣?麻烦你给我拿一瓶吧,就平安刚才看的那瓶。”
哐当一下,王姐没好气的拎了过来,收钱,给东西,行云流水,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
买完了菜,姜玉华回到家就开始做饭,大虾是自家要吃的午饭,把手掌大的对虾统统开背,下面垫上之前买的绿豆粉丝,细细长长的,在盘子底下铺上一层,再把对虾放在粉丝上面,剁碎了蒜粒往上面一撒,就可以开始上锅蒸了。
至于买回来的各种杂贝,姜玉华本来看着新鲜,准备直接水煮了蘸醋吃。
但现在有了郫县豆瓣酱,正好可以做个辣炒杂贝。
各种杂贝刷干净了焯水,锅里少放点油,因为郫县豆瓣里还有油嘛,等豆瓣酱炒出红油了,歘拉一下,杂贝下锅,就开始翻炒了。
建安在后面帮着烧火,这孩子没吃过辣椒,宋寒梅家里不做,他原来的父母更不爱吃,这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辛辣的味道,给呛得一直在阿秋阿秋的打喷嚏。
平安本来在院子里薅花草玩儿的,远远的闻见香味就跑过来了。
姜玉华知道他鼻子敏感,怕闻了辣味更要难受,立刻说,“去,平安,去隔壁方姨和陈姨家里要个盘子,就说我在做饭,一会给他两家盛点去。”
“要是她俩不要,你就说是为了谢谢我刚来的时候她俩来帮忙打扫的,不要我以后就不上他们家门了。”
平安深深的嗅了一口厨房的香味,打了个打喷嚏,撒丫子跑了。
过一会又跑回来,手上拿着两个盘子。
正好这时候辣炒杂贝也做的差不多了,最后撒了点青蒜叶子进去,这就出锅。
这东西做的不咸,当零嘴吃也行,当菜下饭吃也行,姜玉华看时间还早,就说,“建安,我把这两样东西送过去,你在家带着弟弟妹妹。”
建安被熏得眼睛通红,还在洗眼睛呢,就点了点头没说话。
端着两大盘的贝壳,姜玉华先去了方玲家里,一进门就看见方玲和陈秀俩站在墙根儿下面,朝自己家那边看。
“嫂子,你们这是?”姜玉华一脸诧异。
方玲笑的有点尴尬,倒是陈秀性格很爽朗,上前端起盘子说,“我正好在他家玩儿,刚才突然飘出来一股香味,我们都不知道谁家的,还是你让平安过来说了一声我们才知道的。”
“一开始你上岛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看着娇生惯养的不可能会做饭,现在我是信了,这味道真香,都是贝壳,你咋能做这么香?”
看她俩对自己的态度跟平时差不多,姜玉华知道自己找对人了,笑着说,“这贝壳香的原因就是因为郫县豆瓣酱,这东西炒出红油以后颜色鲜亮,味道那叫一个香,你们要是想试试,回头上我家挖一点回来做菜就知道了。”
“挖就算了,这东西我在副食厂看见了,还挺贵的,年底发津贴了我买一瓶去。”陈秀笑着说。
“那你们先尝尝这味道,我特地没放多少盐,空口吃都行。”姜玉华把两盘都端到了桌子上,招呼说。
平时只能焯水的杂贝,今天居然多了另一种风味,鲜味和辣味结合,而且又辣又麻,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了。
方玲特别喜欢吃,跟嗑瓜子似的,掰开,吃肉,再下一个,都停不下来。
辣的斯哈斯哈,还在说,“这小姜,手艺真没的说,以后我家天天在你家隔壁,日子可咋过哟。”
“那还不简单,让你家国庆上我家吃。”姜玉华噗嗤一声笑了,看她辣的脸红脖子粗的。
“那我家老陈回来非得说死我,算了算了。”方玲摆了摆手,本来还想说想跟她学两招,但看着人家还一派年轻漂亮的脸蛋,愣是没好意思把拜师学艺的话说出口。
看他们吃得高兴了,尽兴了,姜玉华才开始说正事儿,“对了嫂子,今天我去副食厂买东西,那些人跟我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家几个孩子也说,外面好多人说我的坏话,到底说啥了?”
提起这茬,方玲跟陈秀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方玲开口了,“其实就是好多人说,你要把陈大妈给逼死,自家孩子跑没了还要拿老太太撒气,逼着陈大妈上吊。”
好家伙,这罪名可够大的,简直要把姜玉华说成吃人的母老虎了。
看姜玉华没明白,方玲又说,“那天建安走丢了,你不是上各家各户去找吗,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但你把孩子找回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后来你病了几天,附近就有人说那天晚上陈大妈闹死闹活的要上吊,是让你逼得,她还给人看你掐她脖子留下的印子呢。”
“又有好多人说,你自己管不好建安,让孩子离家出走了,全怪罪给老太太,硬是要把她从岛上逼着起身回家。”
姜玉华了解了,彻底明白了,怪就怪当时自己闹得还不够厉害,还不够人尽皆知,给人留话柄了。
这不,趁着自己生病,就有人要自己的命了,在岛上到处散播谣言。
“那你们也是这样觉得吗?”姜玉华笑着就问了一句。
方玲和陈秀一起摇头,“你这两天病得厉害,我们也不敢往你家跑,但咱们也相处了几天,我们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天晚上你跟建安浑身湿透了回来,这叫没管好孩子,你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了,这样的人,咋会要逼死老太太?”
“感谢你们相信我,嫂子,我告诉你们真相吧。”姜玉华说,“那天你们看见孩子回来,脸上那大巴掌印了吧?那是因为建安打碎了陈大妈一个鸡蛋,她给孩子来了一巴掌,建安就跑到北边那陡坡去了,我怪她这没错吧?找回来以后我让她给孩子道歉,以后离他远点,这也没错吧?”
“没错啊,孩子打碎了鸡蛋赔偿就行了,她凭啥打别人家的孩子?”陈秀也跟着点头。
“至于她要走,那是高团长自己说的,我从头到尾没说过让她滚蛋的话。”
听完全部过程,再想想现在岛上越传越凶的谣言,陈秀倒吸一口气,“谁这么缺德,在外面传这种话?”
正说着,建安从外面跑了回来,敲敲门,“妈,过来一下,找你有点事儿。”
“是不是妹妹要上厕所?还是平安又薅花草了?”姜玉华立刻起身就往外走。
“都不是,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建安言简意赅的说。
一路跟着这孩子走,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停下,建安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姜玉华听。
“你不知道啊老嫂子,那个小宋新娶的媳妇就是个泼妇,养的孩子也都是坏怂,以后就要吃枪子儿。”这是陈大妈的声音。
“我听人说,那几个孩子也不行,你还被她差点逼走?”说话的也是个老太太,听上去很温柔和蔼啊。
“可不是,你瞧瞧我这个脖子,青的到现在都没好,给她逼得,我差点就上吊了。”陈大妈说的那叫一个委屈。
姜玉华听得正起劲了,建安突然要冲出去,一副要打架的架势,好在被拦住了。
拉着建安,一路回了家,刚进家门建安就说,“你为啥不让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