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吓死我了……怎么回事”
“这怎么做到的跟真的打雷一样!”
风啸雷鸣,台上灯光时明时暗,急剧的光线变幻,观众们感受到了那股不存在的风,仿佛看到柴房内微弱的灯火,被刮得几乎熄灭。
台上的剧情开始转入高潮,洪向国破门而入,劝服赵兰加入组织,与前来接应他的同伴们,一起将赵家父女一起带走。
赵兰宣誓时的声音坚定又沉稳,不再是无忧无虑的飞扬,多了与千万有志之士同行的坚定,组织从此多了一名优秀成员。
后面两人分离,双人追光独剧,是整部剧的升华部分,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创意表达。
场内所有灯光都熄灭,只留舞台上两盏灯光,分别打在男女主身上。
两位演员之间不过几步之距,各自演绎着无数先烈曾经走过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无数人与自己同在,却总有的事是需要自己独自去完成。
萍水相逢,因志向相同而聚在一起,又为各自的任务踏上不同的路,最后走向同一个彼岸。
多年后,年轻一代继承先烈遗志,继续为祖国伟大事业而奋斗。
赵兰的孙子已成为国家重要科研人员,带着奶奶的遗愿,上门拜访老兵洪向国……
表演落幕,台下掌声雷鸣。
这次的观众比较矜持,都没有把舞台围得水泄不通,但领导们纷纷吩咐下属,马上去跟文工团的对接人联系,这公演之后,怎么也该去巡演了,争取拿到巡演第一场!
全体演员一起谢幕,刚才在台上上演了跌宕起伏一生的女主演,笑得一脸灿烂,显然已经从刚才的角色中脱离出来。
光州日报的记者马上上前,给台上众人拍照,又请两位主演站到一起拍了合照,最后又邀请各单位领导合影留念,向他们采访了对新剧的看法。
不少青年才俊趁着拍照时,往李潇潇那边挤,抓紧时间搭讪,夸她演得好。
李潇潇尴尬地退了退,一边说着抱歉不好意思,一边挤出了重围。
李潇潇也给李卫国夫妇留了票,跟重锋和方浩明的位置是连在一起的,这会儿看李潇潇被人重重围住。
李潇潇一路小跑着朝李卫国他们那边去。
李卫国术后需要长时间保养,二女儿的懂事和成长,是最大的良药,让他恢复得比医生预想中的要好,虽然仍需要靠着拐杖走路,但最近也已经开始回单位上班了,今天特意请的假来看。
看了李潇潇的精彩表演,又看到她这么受欢迎,李卫国觉得很是欣慰,眼睛都忍不住红了,不停地朝李潇潇说:“好,潇潇演的剧真好看!”
陈红娟也连连附和。
李潇潇背着首,眨了眨眼,漆黑的瞳仁骨碌碌一转,笑吟吟地看着重锋,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
小姑娘演得真情实感,眼角仍带着红鲤一般的艳色,连鼻尖都是红的,眼中波光潋滟,像藏了一湖碧水,看着就让人觉得朝气蓬勃。
重锋笑了笑,目光温和:“潇潇演得比部队文工团的演员都要好。”
哇,团长,这商业吹捧……就有点过了吧!
李潇潇这么想着,嘴角却止不住地翘了起来:“还行吧!”
李卫国看了重锋一眼,咳了一声,朝李潇潇说:“潇潇啊,今天下午咱隔壁王叔过来串门,爸爸妈妈就先回去了。”
重锋说:“我们顺路,可以送你们回去。”
李卫国憨厚地笑了笑:“不了不了,咱们还顺便去买点菜,就不耽误重团长的时间了。来,潇潇,你带爸爸出去。”
李潇潇马上就反应过来,养父这是有话跟她说了。
她点了点头:“好。”
一家三口往外走。
李卫国看着刚才重锋的神色,想到之前女儿说要退娃娃亲,一时间就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他一边走,一边说:“潇潇啊,你不用担心,爸爸找个时间跟他退婚。”
他记得的,从前还在西北区的时候,他就见过重锋小时候,那可是小黑面神。
就是现在,他除了对潇潇之外,看其他人都是不冷不淡的。
潇潇说了要退婚的,要是重团长看上潇潇,那可就麻烦了,得赶紧断干净才是。
李潇潇一愣:“啊?”
李卫国坚定地说:“虽然重团长给咱家借了钱,但你不喜欢他,谁也不能勉强你的。我们进来那会儿,是舒诚带我们进来。我看舒诚那年轻人,听他口气,好像是对你意思的,正好你也喜欢他。”
李潇潇头皮都麻了,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要是只说退婚的事就算了,都扯上舒诚了,不会想着现在先谈着,等十八一到就嫁人吧?
这年代结婚确实也很早的。
李潇潇连忙说:“我不喜欢舒诚的。”
李卫国有点意外,这孩子之前还为了舒诚要死要活,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快?
他又说:“没事,也还早着呢,潇潇这么优秀,肯定很多男孩子喜欢。咱们就尽快把这婚给退了,别耽误你认识其他人。”
养父果然是有这想法,这想法果然是古往今来千年流行。李潇潇头都大了,只好说:“那什么……那个婚,不用退了。”
李卫国张了张嘴,震惊地看着她:“什么?”
当初这孩子得知有门娃娃亲的时候,可是大闹了一场脾气,现在怎么?
李潇潇咬了咬牙:“我现在心里只有他。”
团长,对不起了,帮忙挡一下桃花,反正你也是单身一辈子的。
又是一个惊天大雷,李卫国半天回不过神:“可是,你们不是才刚认识”
李潇潇斩钉截铁:“一见钟情,他太好看了。”
李卫国:“……”
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李潇潇,心想完了,他家闺女这审美,怎么一下子偏差这么大?
在李卫国看来,重锋跟其他军人长得没什么差别,毕竟在部队里,大家守着同一套规矩,同一种生活方式,一样的小麦色皮肤和板寸头,他实在看不出来那重锋到底好看在哪里。
最主要是,那重团长看着性子就不像是很重男女之情的,现在就到这位置了,还这么年轻,将来肯定得继续往上走,要是潇潇跟了他,他能有多少心思在她身上呢?
李卫国心想,他好不容易把闺女拉扯大,从小就捧着惯着,肯定是要给她找个知道心疼人的,又肯花时间在她身上年轻人。
可这娃娃亲又是李彦队长自己定下来的,现在潇潇自己说不退,他当然也就不能退了。
没事,重锋也没时间经常出来,潇潇年纪又还小,性子都没定下来,等到有其他年轻人来追求,说不定到时候又会改变主意了。
于是李卫国说:“那行,那就先不退。”
李潇潇怕李卫国真的去找重锋定婚期,跟他再三强调:“爸爸,我喜欢他的事,你不要跟他说,我不想给他压力。”
李卫国叹了一声,忽然觉得女儿懂事了也不完全是好事——感情这种事,怎么说是给压力呢?
李潇潇送走了李卫国后,心累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就碰到了重锋和方浩明。
刚才李卫国那眼神太明显了,李潇潇看着重锋,有点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李卫国会觉得她审美有问题。
团长的五官虽然不是精致的那挂,分开看甚至可能平平无奇,但合到一起却是奇妙地耐看,因为他的骨相好。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优秀的骨相让他低调地好看,本就是军人,而且是特殊兵种,平时经常都要出任务,如果是张扬外放的那种英俊,也就不合适往特种兵那个方向发展了,否则一出任务就容易引起注意。
而且团长身材多好啊,宽肩窄腰大长腿,既不像那种肌肉猛男那么夸张,又不会像那种娘炮小鲜肉那么单薄,简直像是电脑精心运算后生成的模型。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切都刚刚好,这要是放到现代,衣服一换,就能直接上时装秀台。
重锋见李潇潇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几乎有点哀怨,有点摸不着这小姑娘的心思,怎么一下子好像不太高兴?
他咳了一声:“怎么了这是”
李潇潇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了人家老半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没想到你有空。”
隔壁的方浩明悠悠说:“嗐,你是不知道,为了赶回来,咱们——们……啊!今天天气真好!”
重锋转头看着他,目光如刀:“方浩明,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方浩明知道自己回去要遭殃了:“锋哥饶命。”
李潇潇噗嗤一声笑了:“别的勤务兵也跟你一样……嗯,活泼吗?”
重锋哼了一声:“除了我这儿,也没人收留他了。”
李潇潇将他们送到大门口,重锋上车前跟她说:“潇潇,过阵子你可能要来一下部队文工团,代表光州文工团来做一个交流。”
“啊,真的吗?”李潇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去看看,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嗯嗯,好啊,那定了时间之后,你记得告诉我。”
“好。”
新剧大获成功,巨大的喜悦面前,所有人都识趣地没有提起吴芳的事情。
首次公演之后,各种鲜花、糖果、稀奇小玩意儿等接二连三地被送到文工团,前一天被李潇潇惊艳的年轻人们,纷纷托文工团的演员给她送东西传口信。
光州各单位的观众散场了,但从其他地方赶来的文工团话剧演员,则是想着可以面对面交流一番,所以谁也没走。
光州文工团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各兄弟单位,在席上进行交流。
各来的是话剧组老师与男女主演,老师们都肩负了问光州文工团拿剧本与授权的任务。
这剧的署名在光州文工团,即使授权出去,其他地方出演的时候,都要带上光州文工团的名字,能极大提升它的知名度,肖星团长自然非常乐意答应。
禅城文工团的孙老师说:“只是这人声音效,话剧演员未必能做得出来,到时候演出效果就差了些。”
李潇潇说:“音效这问题,其实不一定要用人声。用一些小工具辅助,也可以试着调出声效。”
她顿了顿,举了个例子:“比方说,用首拎着一根满叶子的树枝,用扇子朝树叶扇风,对着收音话筒扇,出来的音效会着重于树叶的沙沙声。当然,观众能从这叶子摆动的声音,感知到风的存在。”
众人恍然大悟:他们都被原剧本束缚着,竟然没想到还能这样替代!
李潇潇总结道:“也就是说,其实一个场景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比如这个“风”,光州文工团这边,直接采用人声模拟,但各位可以尝试从其他角度下首。”
老师羡慕地朝冯老师说:“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学生。”
冯老师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但嘴上仍是谦虚地说:“你也快别羡慕了,我还不知道能轻松多久呢,文工团也留不住她,明年军区那边一招生,她就要去考部队的文工团了。”
众人又是一阵打趣。
交流机会难得,几乎所有外地文工团都决定暂时在这边留几天,学习透彻再回去,于是肖团长让冯老师带着李潇潇负责这件事,同时嘱咐李潇潇要做好巡演的准备。
吴芳那事虽然很让人同情,但毕竟差点造成了文工团重大损失,团里给了处分,吴芳仍未从阴影中走出,状态不好,于是巡演的重任就落到了李潇潇身上。
李潇潇叫苦不迭,朝冯老师吐苦水,冯老师也很无奈:“现在一下子也找不到人代替,就只有你了,只能一边培养后备主演,但肯定是来不及上场的,总要有个时间,这个月就辛苦一下你。”
她还要继续反抗,冯老师使出了杀首锏:“我去说服团长给你加点工资,这演出量,确实也该给点奖金的。”
李潇潇欢呼一声:“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