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胤禛被当场戳破,板着唇角不肯承认,头顶上冒出一个十分倔强的小表情,梗着脖子,哼!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似乎怨念云禩当场戳破了自己的脸面。
云禩也顾不得这么多,道:快,送四爷回去,再叫太医候着。
是,八爷!豹尾班的侍卫立刻行动起来,护送胤禛上马,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去。
杨河台、嵇曾筠还有那接头人一行被收押,全部回到了河道总督的宅邸,虽只过了一天一夜,但这一趟下来,又是洪水,又是逃难的,相当惊险刺激。
云禩一身都是泥泞,立刻叫人打了热水来,准备沐浴一番,整理衣着,然后再去看看便宜四哥的伤情如何了。
云禩洗了一个热水澡,终于长嘘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爽俐了不少,就在他沐浴完毕,刚要从浴桶中迈出来之时
砰砰砰!
公子!公子!
是兰儿呀!
公子你在里面吗?公子你回来了嘛!
是小兰英,这活力无限的声音,不用多说,肯定是小兰英无疑了。
云禩生怕她闯进来,连忙道:等一等,先别进来。
说着,匆忙迈出来,手忙脚乱的擦身,套上中衣,不等带子喜好,又套上外袍,整个外袍歪歪扭扭的。
公子真的回来啦!
小兰英高兴的隔着门板,欢心的跟甚么似的,道:兰儿就知道公子一定没事的!公子!兰儿进来啦!
等云禩还未整理好外袍,小兰英话音一落,吱呀一声,小兰英已经撞开门直接冲了进来,一头扎进云禩怀里。
云禩感觉小兰英跟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十足的无奈,自个儿的衣裳还没穿好呢,怎么说小兰英也是便宜四哥未来的妃嫔,自己这样压力很大啊
小兰英激动的道:公子!兰儿便知道你会没事儿的!公子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眷顾公子的!
云禩本想说教一下小兰英,男子沐浴,她是不可以动不动便冲进来的,但是话到口头儿,便看到小兰英哭的梨花带雨,一会子哭,一会子笑,一会子又哭又笑,也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这个小女孩是真心担心自己的,孩子的心肠,都是最真诚的。
云禩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小兰英的头顶,蹲下身来和她平齐,温声道:好了,别哭了,都快哭成小花猫儿了。
小兰英被云禩哄着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突然呀大叫一声,莫名红了脸蛋儿,两只小手捂住眼睛,手指缝还是那般的大,也不知道她是想看还是不想看。
小兰英原地蹦蹦蹦,嘴里道:公子,你没穿好衣裳!
云禩低头一看,因着自己蹲下来给小兰英擦眼泪,衣裳还没来得及系好,这一蹲下来登时变得敞胸露怀的,大片的胸膛简直尽收眼底
云禩赶紧拢住自己的衣裳,小兰英岔着手指缝,羞涩的红了脸,道:公子你可你可
可真白呀!
说完,一溜儿烟飞奔而出
云禩:
云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这副身子身为皇子,养尊处优,保养得能不好么?不过云禩总觉得,自己被小兰英调戏了。
云禩赶忙穿好衣裳,这回不再敞胸露怀,对着镜鉴整理妥当,随即便准备出门,去探望探望便宜四哥。
云禩离开屋舍,往胤禛下榻的地方而去,太医正好诊看完离开,给胤禛包扎了伤口,矫正了骨折,便去熬药去了。
云禩走进去,胤禛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看起来体面了许多,躺在榻上。
胤禛一见到云禩进来,便挣扎着准备坐起身来,但是因着他一条胳膊骨折,动作多有不便。
云禩本想让他不必起身的,但左右一想,这便宜四哥实在死要面子,若叫他躺着会客,一定十足不舒坦。
云禩又看到胤禛头顶上的表情包,小表情一条胳膊打着绷带,行动十分不便,几乎是匍匐在地上,打着滚儿的挣蹦。
相对比小表情的多姿多彩,四爷胤禛本人脸上却甚么表情也没有,一副冷酷平淡的模样。
云禩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多说,走过去扶住胤禛,将他扶起来,又拿了一只软垫过来,放在胤禛身后,让他靠着舒服一些。
云禩道:四哥身子可好些了?
胤禛淡淡的道:本就没甚么大事,不必大惊小怪。
云禩道:这一路上多亏了四哥的照应,四哥将养身子这些日子,若有甚么需要,只管与弟弟提出来便是了,弟弟能办到的,一定会办到。
云禩刚说完,便见到胤禛的头顶上,又冒出了表情包,竟然是干饭啦!的小表情,两只小手拍着桌子,频率特别快。
云禩险些没直接笑出声来,果然,便听到胤禛道:其实也无需八弟如何照顾,我这身边儿仆从齐全,但若是叫八弟不必照顾,想必八弟心中过意不去。八弟理膳的手艺如此之巧,不若为为兄做一道膳食,便算是两讫了。
当时打手追来,胤禛为了保护云禩,手臂骨折的地方错位,小腿的伤口也再度崩裂,云禩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不喜欢人情债,自是要还的,最好清清白白的两讫。
左右胤禛提出的也不是甚么大事儿,云禩算是得心应手,自然答应下来,爽快的道:好,这有何难?
他方说完,便见到便宜四哥眯了眯眼目,头顶上的小表情突然变化了,变成了摸着下巴,摆出一副思考状的表情。
云禩心里咯噔一声,这怕是一个坑
便听胤禛幽幽地道:八弟,其实昨日里我便有此一问,只是当时杨河台的打手追上来,所以八弟还未回答八弟何时习得了理膳的手艺?
又来了
云禩还以为这事儿便揭过去了,哪知道又绕回来了。
云禩笑了笑,心里快速思忖,如何才能忽悠这个精明的便宜四哥,面上满不在乎,很是随意,半开顽笑一般的道:兄弟们开顽笑之时不是常说,弟弟素来有膳房的血统么?
胤禛目光冷静的凝视着云禩,那眼神带着一股穿透力,一股洞悉力,一股让谎言无处遁形的能力。
云禩知道这句顽笑话无法搪塞胤禛,只好道:不瞒四哥,其实弟弟也怪奇怪的。你我都是突然便得到了空间,这空间当真怪力乱神的紧,难道四哥你忘了么?弟弟的空间是种田空间,还有一些食谱儿,这自然而然的,弟弟其实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便会理膳了,就跟天生的一般,说会就会,四哥你说,是不是古怪?
云禩虽不是个花言巧语之人,但他的确是个巧舌如簧之人,只是平日里不喜欢多说,与谁都保持着距离而已,若是论言辞,云禩绝对不饶多让,只看甚么时候用在刀刃上罢了。
云禩这么一说,黑的都能给他说成白的,更别说的确有这个道理。
若是说给其他人,自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突然便会了理膳,旁人必然是不信的。但是说给胤禛,胤禛还就是信了。
不为别的,因着胤禛也突然用了空间。
胤禛的空间是千古一帝,云禩的空间是悠闲种田,他们还是空间共享和,胤禛这般一想,是了,朕本就是皇帝,这辈子也注定是做皇帝的主儿,所以得到的是千古一帝的空间。而八弟呢?八弟注定是失败者,所以老天爷干脆给了他一个悠闲种田的系统,倒是也符合了。
这般一想,精明的四爷胤禛也不觉得奇怪了,反而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
再加上云禩用的是自己也不明白的反问语气,这话里话外的与胤禛倒成了共鸣感,胤禛便没多想,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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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禩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是呢,其实这个事儿,弟弟还要劳烦四哥帮忙周旋保密,咱们有空间系统这事儿,若是叫旁的兄弟,或者旁的人听说了,他们不信是一回事儿,做文章又是另外一回事,指不定如何上天入地的找邪茬呢。
胤禛的脸色都慎重起来,点点头,道:八弟所言不无道理。
云禩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笑意,道:所以这便是咱们兄弟二人的秘密,咱们彼此彼此,互相保密,必要之时,也要互相周旋才是。
说实在的,胤禛虽不想给云禩周萱,但若是云禩落马,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胤禛想到此处,便点点头,道:你我兄弟,这本是应该的。
兄弟?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天家无兄弟,这个道理云禩还是懂的。在天家做兄弟,那不就是做仇人么?
云禩虽懂得这个道理,但是天家的体面他也懂得,并没有点破,笑眯眯的道:对了,说了这许多半天,四哥还未说自己想食甚么?只要是弟弟能做的出的,必然都给四哥做出来,也好还了四哥的人情债。
胤禛挑眉道:八弟就这么想与我两讫?
云禩倒是被他问住了,难道便宜四哥不想和自己两讫么?人情债这种东西,是最不必要的,关键时刻反而受累,若是能两讫再好不过。
便听胤禛又道:是了,八弟现在和太子爷是同盟,我险些给忘了,因此才着急与我两讫罢,说起来,这空间的同盟卡,倒是好用的紧呢。
云禩奇怪的看着胤禛,便宜四哥这不是摔伤了手臂和腿,怕是摔伤了脑袋罢?不然为甚么说出来的话儿奇奇怪怪的,还有点莫名的令人掉起皮疙瘩?
那感觉就好像,在生气云禩最近与太子走得太近,反而冷落了他?
云禩想着想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也不知是不是天气阴冷的缘故,真真儿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胤禛后知后觉,猛地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做甚么?难不成真的埋怨老八和太子走得太近,生疏了自己?
旁人不知,胤禛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他还能不知么?老八是自己往后里最大的劲敌,甚么大爷,甚么太子,都不在话下,老八才是宿敌。自己这会子在暗中集势,因此才会与老八保持中立关系,也只会暂时中立罢了。
胤禛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他可不知,自己对云禩的好感度太高,所以才会生出这一系列的错觉。
胤禛暗地里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即是如此,雉羹罢。
雉羹?其实便是鸡汤。
云禩想了很多,便宜四哥会怎么变着花样儿的,数着嘴儿的点吃食,哪知道他最后说了一句雉羹。
胤禛本是打岔,岔开这尴尬的局面,随口就说类一句雉羹,说完他便后悔了。身为皇子贝勒,往后里的雍正皇帝,胤禛甚么样的雉羹没吃过?喝的都够不够了,也没尝出雉羹太美味之处。
但胤禛已经说出口,又不好改口,雉羹便雉羹罢,左右雉羹也不难喝,只是很难出彩罢了。
云禩点点头,道:好,那便雉羹,一会子我叫人去寻一些食材来。
他们正说话,便听到不好啦!不好啦!的喊叫声,是小兰英的声音,十足有穿透力,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小短腿儿迈过门槛儿的时候,险些被绊一跤。
啊呀!小兰英向前一扑,云禩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小兰英。
摔着没有?云禩将小兰英扶起来,检查了一番,幸好没有磕碰。
胤禛则是不苟言笑的模样,道: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哦小兰英弱弱的答应一声,噤若寒蝉,垂头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好似很怕胤禛的模样。
云禩摇了摇头,道:兰英,何事如此慌张?
哦是了!小兰英险些给四爷吓忘了,一拍小脑袋瓜子,赶忙道:四爷,公子,不好啦!抓来的那个武夫,在狱中自尽了!
武夫?
小兰英口中的那个武夫,应该便是这些日子和嵇曾筠接头之人,也是幕后主使派来的眼线。
胤禛的脸色当即冷下来,道:他倒是死得快。说罢便要站起,似乎是想要去牢狱看看究竟。
云禩阻止道:四哥,你有伤在身,牢狱阴湿,唯恐影响了伤口,还是弟弟代劳罢,四哥便安心的养伤。弟弟眼下便去一趟牢狱,看看究竟,再去膳房熬煮一碗雉羹来。
云禩说的有道理,胤禛也便没有强求,点头道:也好。
云禩安顿好了胤禛,转身离开了屋舍,急匆匆往牢狱而去。
他刚一进入牢狱,便听到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似乎有甚么人在干呕,十足痛苦。
云禩顺着声音往里走,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接头人的尸体,尸身还在牢狱之中没有运走,也不知这接头人是哪里找来的金属细丝,那细丝挂在牢房的栅栏门上,套过接头人的脖颈,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勒死了
因为细丝很细,看起来还很锋利,镶嵌在接头人的脖颈里,鲜血淋淋,阴湿了牢房地面杂乱的茅草,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又潮湿,又腥气
接头人对面的牢房,便是关押嵇曾筠的牢房。
此时此刻,嵇曾筠正跪在牢房的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自己的脖颈,发出剧烈的呕吐声,原来干呕的人便是他。
嵇曾筠的模样十分失态,云禩见过彬彬有礼,迂腐死脑筋的嵇先生,也见过冷漠如止水的嵇曾筠,但是唯独没见过这般失态的嵇曾筠,这一点子也不像他。
嵇曾筠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目光恍惚,余光瞥着接头人的尸身,只看一眼,又不由自主的呕吐起来,但他甚么也吐不出来,冷汗涔涔的流下来,湿透了衣衫。
做甚么名堂?别装了!太子胤礽呵斥着。
牢房中人很多,都是听说接头人狱中自尽,所以前来查看的,太子胤礽是奉皇命来查看,天文生齐苏勒也是闻讯赶来的。
嵇曾筠对胤礽的话充耳未闻,只是不停的干呕。
云禩走过来,道:太医看过了么?
齐苏勒点点头,道:回八爷的话儿,太医看过了,没看出甚么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