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武将不喜欢跟着一个锐气逼人,锋芒毕露的君王。
是吧是吧?
晋朝帝得了江妙的夸赞,乐呵呵的让内侍将自己的字拿下去装裱起来,然后才和江妙一起说起了这次剿匪的收获。
等听了江妙说起拷问匪首之时,他们飞快倒戈的异事,晋朝帝这才有些奇怪的将自己前些日子的奇怪表现说了出来。
而江妙也没有想到晋昭帝竟会如此敏感,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将真相告知于晋朝帝。
倒是晋朝帝,江妙对于他亦师亦友,当初他不受宠,被人丢到军中的时候,和江妙同病相怜,江妙亦对他帮扶许多也教了他许多,两人之间关系好是亲厚。
江卿有话不妨直说!
江妙犹豫了一下,终究将自己此次出去发现的事和晋朝帝说了一遍,至于晋朝帝信不信,那就会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了。
可晋朝帝对江妙自然是万般信任的,可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以外,他最信任的就是眼前被他亲自加封的镇安侯了。
看着晋朝帝若有所思的目光,江妙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而晋朝帝这会儿想到了什么:
江卿说那无字碑上,可是刻了一个云字?
江妙轻轻点了点头,晋朝帝突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云,是国师的名!
国师姓明,名云!
听晋朝帝所说过,是此前不过是一个小族的嫡子,但是他于国师那些非常人的神通颇为亲近,故而国师将他收为弟子后,便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授。
等到十年前,老国师去世,现如今的明云登位之后,晋国便开始一步一步走向下坡路。
说起来,我那父皇能开疆破土成为开国皇帝,向来也是有大本事的人,可是却没想到老了老了,竟是愈发的糊涂,弄的儿女不亲,励治紊乱,现在想起似乎一切都是发生在国师上位之后了。
晋朝帝自发地分析着,等说到最后他整个人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极其难看。
可是现如今的那国师不过二十六岁,若细究起来,十年前他可还是一个仅仅十六岁的少年!少年竟有如此心性,实在是太过可怖!
晋朝帝如此说道,竟忍不住不寒而栗起来,他幼年饱受宫中阴司磋磨,可也从不曾直面如此境地。
这会儿若非是江妙在此,整个人只怕都要被吓得半天言语不出来了。
江妙对于国师此前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他来此的这些年,国师一职要么闭关要么云游,并没有一丁点有交集的地方。
是与不是,一见便知。
江妙对于自己的望气之术很是信任,他不相信那国师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可以逃过。
只是
国师如今闭关不出,要如何见他?
对此江妙也给不出多好的建议,毕竟国师上位以来,除了给林清远批了两回命以外,其余时间都没有露过面。
便是他从国师府走出来,在满京城晃悠,只要他不穿国师府那一身标志的白衣,只怕还真没有人能认出来他。
而另一边温笑乘着马车回到了公主府,门外,长公主扶着芸汐的手,翘首以望。
远远的,看到马车长公主便积极地迎了过去,温笑刚一跳下马车,长公主便手指颤抖地在温笑的脸上抚摸着。
瘦了,我的娇娇受苦了。
长公主眼中含着泪,看着温笑很是心疼,而温笑这会儿也无法说自己这一路的惊险刺激,只得柔声细语地宽慰着长公主。
等长公主终于稳定下来情绪后,这才拍了一下温笑的手臂。
你这丫头,我知道你心仪镇安侯,可是又何以至于这么巴巴的跟着她过去从军了。
你一个娇娇弱女子在军营里多有不便那就不说了,便是那行军的苦,我的娇娇可如何受得了?
温笑只乖乖应着不敢反驳,只不过她算什么娇娇弱女子?妙妙才是呢,可妙妙如今却也依旧是大晋风光无限的战神,而自己和她相差远矣啊。
但是自己有足足以一辈子的时间来追赶妙妙,她相信妙妙始终都在自己的不远处等着自己。
长公主眼看着自己训着话,温笑就又走神了,甚至脸上还浮起让她甜到牙疼的笑容,就一阵的心酸。
这小白菜刚找回来,还没仔细养两天就要被猪给拱走了,真的是让人牙痒痒啊!
来人!郡主今日回府,让人张罗一桌好菜!要红烧肉,尖椒肉片,红烧狮子头,水煮肉片
长公主噼里啪啦报了一串菜名,起初温笑还没有察觉,但等到了后面她突然回过味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长公主。
祖母,咱们中午吃的好像都是猪肉啊?
长公主摸了磨牙,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今日我可想吃猪肉了!
虽然长公主的潜台词温笑并没有听出来,但是她总觉得让公主是在因什么人而生气,她只能在心里为那人祈祷一下,不要撞在祖母的手中,不然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而真正吃不了要兜着走的主角,这两天可已经都要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国师深藏于国师府中,可是之前温笑被绑之事,以及那无字碑上的线索全都指向了国师,让江妙想要迫切的见国师一面。
只可惜,那国师坐在自己的国师府,就像是乌龟缩进了王八壳里一样,便是是再大的动静也只管龟缩在里面,大有一辈子都不出来的意思。
于是,晋朝帝给出了一个馊主意。
这天,晋朝帝和江妙一身寻常人打扮,缩在了离国师府不远处的酒楼顶层,两个人对视一眼,江妙无语凝噎。
陛下,这莫不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你难道就不怕殃及池鱼吗?
江妙目力极好,坐在这里便可以看到不少在国师府外添柴加油,准备点火的一杆人,而这些人还是晋朝帝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
江妙日常总在担心晋朝帝的威严。
就算是有礼如江妙,心里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自己这算是跟着什么玩蛋皇上?
哪有皇上做主要烧了大臣宅子的?那也太没品了!
邈不是想见国师一面?谁让国师老是缩在他的乌龟壳里,民间常有用火烧乌龟屁股来着,乌龟出壳,朕也想好好试试这个法子。
至于别的,邈无需担心,国师府附近便有火官,不会殃及池鱼,针办事一向妥当,相信朕!
晋朝帝满眼写的跃跃欲试,只把江妙看的都不会了。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要效忠的陛下,竟然有如此冒险精神?
晋朝帝os:
要是早早被那些完蛋大臣们发现了朕的本性,他们可不就要弃朕而去了吗?面具得带好,适当玩玩啊,有益健康!
君臣彼此都觉得对方很是完蛋,但是在此次火烧国师府,却是分外有默契。
江妙看的那些人动作娴熟的模样,有些怀疑的看了晋朝帝一眼。
陛下这不是第一次烧人宅子了吧?
晋朝帝本来这兴致勃勃地准备欣赏之后的好戏,被江妙这么一问就忍不住,身子一僵竟不打自招。
那不是之前有人说,刘尚书家里有河东狮,可偏偏刘尚书又是个贪花好色的,所以朕让人在刘尚书的别院制造了一场小小的火灾,听说那时候刘尚书的夫人刚好路过,刘尚书和他那相好光着腚就跑出来
晋朝帝顿了顿,细细回想了当时的一幕:
那刘尚书夫人拿着扫帚赶着光腚刘尚书跑圈的一幕,还挺有意思的!
江妙:
完了完了,这陛下不能再要了,谁爱要谁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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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大概是因为江妙的目光太过一言难尽,让这些年一直放飞自我的晋朝帝一时也有些心虚起来,连忙催促着:
邈何须如此盯着朕,快看!国师要出来,看看你可否能看到你想看的?
江妙一阵默然,然后默默的转过了头。
爱咋咋地吧,龙脉自己都已经帮着板正了,这大晋一时半会儿也亡不了国。
只是吧,江妙看着那些人动作娴熟地放火烧宅子,到底忍不住眼皮直跳。
没过多久,便有一阵浓烟从国师府的上空升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火官,却是乖乖窝在自己的值房连动都不动。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得了令才如此,倒是里面国师府的童子很是机警,一看到浓烟便开始跑出来四下呼喊着。
只不过今日是一个小集会,所以周边的邻居在家的人并不多,而那火势愈发大了起来。
等眼看着那火苗已经将整个国师府的外墙都已经烧黑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道无形的屏障竖起将那些火苗阻隔在外面。
江妙见到这一幕,立时站了起来。
阵法!
晋朝帝本来脸上也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可这会儿看到那诡异的一幕后,脸上的笑也凝住了。
朕活了这么些年,还没有见过国师府竟有如此利器!
江妙瞥了一眼晋朝帝,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
那陛下现在见到了,有何感想?
晋朝帝:
被怼了的晋朝帝想起自己之前的不靠谱,这会儿有些心虚的别过眼。
那什么,邈之前不是发现了国师不对劲的地方,那这阵法你可否能破解?
江妙沉默片刻:
国师府如此重要之事隐瞒,陛下以为若是不能破解又当如何?
晋朝帝很是光棍的说:
那以后大不了朕把国师供起来呗!况且,有国师在朕要是再烧谁家宅子,连火官都不用叫!
江妙:???
您怕是把国师当灭火器了!
可偏偏,江妙看着随着那阵法亮出后愈发变小的火苗: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灭火器啊。
晋朝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对对对,就是邈所说的灭火器,那现在邈可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妙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此人的气息分外的普通,就好像是被什么遮蔽了一样。
江妙想起之前连震雷符都有了,如今更有阵法,那是否代表着此人身上亦有屏蔽气息的东西?
江妙细思着,就在这时,那远远的,看不清面容的白衣男子目光如电的朝这里看了一眼,江妙先是一怔,随后很快稳住。
晋朝帝也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茶碗,不过两个人都很是端得住,就好像是在窗边谈笑一样。
陛下
明云喃喃的说着:
难道,是陛下发现什么了?不应该啊,此间除了我师父说再无可以修炼之人
国师沉吟片刻终究是收了手中的阵法,然后踏步朝着这栋茶楼走来。
不管如何,他要先试探试探。
只是眼看着国师去这里并不近,但他行起来却非常快,不过一眨眼便已经看到国师的身影就在楼下了。
而下一秒,国师在小二的接引下,便已经踏上了顶楼。
请陛下安,这位莫不是镇安侯?
国师当然不认识江妙,只不过江妙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独属于武将的凛冽气息,而能得晋朝帝如此看重,和晋朝帝同桌而食的,也就只有这位陛下亲自加封的镇安侯了。
江妙冲着国师拱了拱手:
邈见过国师。
国师只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容貌普通,这会儿墨发半束半披,被风一吹在身后轻轻飘散,就连身上穿的白衣亦是广袖长服,颇有一种飘飘欲仙的翩然之感。
镇安侯安。
国师说完,也不待晋朝帝说话便自个坐了下来,晋朝帝虽然脸色难看的一瞬间,但随后很快便恢复如常。
听国师的童子说,国师这两日略有所获,故而闭关不出,今日朕微服出宫,却没想到能得见国师出关。
晋朝帝意味深长的说着,皇上找你你都不出来,今日一起火你倒是能出来了,看起来皇命还比不过一场火灾。
国师微微一笑,笑起来那双眸子倒是过去几分亮眼,江妙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并不插话。
也该到出关的时候了。
国师不急不缓地打了一个太极,并没有应下违抗皇命之事。
晋朝帝也没想到国师既不认罪也不接话,这话有些不高兴的大喝了一口茶水。
而江妙看了一眼国师穿着,勾起一抹浅笑。
久闻大人仙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国师正要说话,就没想到张妙又继续说道:
邈仰慕国师大人多年,今日一见,不知国师大人可能送邈一物,让邈日后好在家中日日缅怀国师大人?
国师一僵,缅怀?缅怀是这么用的吗?果然武将就是武将,大字不识一个,说起话来徒惹人笑!
这家中起火,我出来的突然,只怕不能如镇安侯所愿!
江妙感受到国师的推拒,并不放在心上,唇角噙着浅笑,眼疾手快的将国师腰间的一个玉环扯下。
我觉得此物就极好。
玉环扯下的那一瞬间,江妙顿时脸色一变,此刻的国师整个人都好像被黑气笼罩了一样,黑的可怕!
若是温笑在这里,只怕要叫着说这人是从大粪池子里捞出来的了。
满身阴气,让江妙一时都不知道该说此人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类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天空突然阴了下来,浓云滚滚,隐约中带着电闪雷鸣。
国师也没想到江妙的手速会这么快,他没抢过玉环,可脸上已经浮起了薄怒:
镇安侯!这玉环乃是师父临终赠于我之物,恕我不能将它交给镇安侯!
江妙这会儿看到自己想看的,便也将玉环重又交还给了国师:
是我唐突,国师勿怪。
国师接了玉环入手,心中大定,但也因着方才那事心中戒备起来,和晋朝帝说了两句话就要离开。
晋朝帝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日后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