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叶草似乎随着温度下降暂时消停,那些中毒的人,近期也没有发作。不过这只是暂时,等到春暖花开日,若是他们还拿不到解药,那便是死期将至。
静廷市几个城门近日都封死了,许进不许出,静廷市各大势力,似乎都在忙着寻找什么东西。
最后是新年庆典相关的事情,这是新城的第一个新年,听说避难所负责人很重视这次庆典,还要在那天,宣布一个重要的喜讯。
时音听完情报,留下了一个真正的按摩师,和几个长得年轻漂亮的男女。
按摩店重新运营起来,项目和末日前的按摩店差不多,但店员接受的培训并不只有按摩,还要学习很多沟通聊天的技巧。
夏希渐渐发现,来这里的人,多是一些失去了亲友,孤身一人活在静廷市的人。他们来这里,按摩倒是其次,主要是想找人陪他们聊聊天,缓解一下末世后,悲伤孤寂的心情。
因为价格低廉,店员养眼,又善于沟通,店里的生意很快恢复了红火。
又过了三天,这日下午,夏希正打着哈欠坐在前台整理头一天的收入情况。时音这个吝啬鬼,连个专门的出纳都不请,把算账的活也丢给了他。
几个穿着远征队队服的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前厅。
夏希眨了眨喊着水雾的眼睛:几位客人这是干嘛?
为首的是个寸头小伙,不客气地瞪了夏希一眼:谁是你客人,远征队办事。
瞪完,盯着夏希的脸又微微怔愣两秒,语气不自觉地和缓了一点: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不是,我是前台。夏希起身,语气不卑不亢:几位要办什么事?这会还没到营业时间,这里只有员工和老板。
远征队逃了个重要犯人,把所有人都给我叫出来,三分钟内,在前厅集合。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远征队员重重地拍着桌子,不客气地命令道。
夏希依言把人都喊了出来,员工加老板一共十五人。
远征队的人把他们挨个叫到一边时音的办公室里盘问,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静廷市的,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如果碰见最近才来的人,还会细问,以前生活在哪里,为什么要来静廷市,等等。
夏希拿出早准备好的说辞,对答如流地回完远征队的问题,他改了外形,假身份上入城的时间比朝墨来的时间早三天,和时音又是名义上的表兄弟,自然不担心会被怀疑。
这里没有,我们去下一家。寸头小伙招呼队友离开。
等等!旁边的刀疤却拦住了他,转身在寸头小伙耳边嘀咕几句。寸头小伙似乎有些意外和挣扎,又转头一连看了夏希好几次,最后挥了挥手,命人拿住夏希:这里的人,就你是外来的,身份存疑,跟我们回远征队走一趟。
哎哎!时音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变故,心底一惊,远征队是静廷市直属势力,可不怕燃雪这种民间组织。这会儿就算打出景澜甜品师的名字也不好用。
他不知道夏希是哪里露了马脚,惹人怀疑,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拦:这是我表弟,打小一起长大的,绝不可能是你们要找的什么犯人,几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刀疤将时音拦了下来:既然不是,你心虚什么?
寸头也说:我们只说他他身份存疑,让他回去配合调查,若是没问题,再给你放回来就是。
但是时音哪放心让夏希跟着去调查,这带回去万一被看出马脚来怎么办?
表哥。夏希打断了时音的话:没事的,我既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无非就是跟着几个大人走走过场,不用担心。
他说这话的语气完全置身事外,坦荡的好像真的不认识什么远征队要找的逃犯一样。
临出门前,夏希还特意嘱咐时音:表哥安心在店里等我就好,可千万别做什么多余的事。
时音有点摸不着头脑,眼睁睁地看着夏希被带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夏希的说辞没问题,仅凭他是这几天来城里的理由根本立不住。
所以对方只怕是冲着夏希这张脸来的。觉得夏希有问题是假,见色起意才是真。时音对远征队的高层有些了解,刚好知道,有个高层,就喜欢年轻漂亮的男孩子。而且他喜欢玩些花样,弄死的漂亮男孩也不少。送去他那里的男孩子,基本没有活过一个月的。
时音着急起来,那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夏希在远征军的大本营里,用异能无异于找死,不用异能又要被玩死。这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时音打算给景澜递消息,让他设法救人。可是消息写到一半,时音忽然想起夏希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不要做多余的事时音捏着手里的笔,终于回过神来:黑鸦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再想想夏希这几天过于反常的安分,时音往椅子上一瘫:你可真是我祖宗。
远征队的编制下面,百人一组,首领称大星官,十人为一队,队长称小星官,而只有盛柏在这里才有资格被叫做队长。
时音知道的那个高层,就是远征队的十个大星官之一,他猜得没错,那些人的确是看中了夏希的长相,打算把人送给自己的上司,这位大星官做个人情。
所以夏希一进远征队的营地,就被人命令洗了个澡,又穿上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衣和牛仔裤这种学生气的装扮,也是那位大星长的爱好之一。
夏希被带到营区深处,一个挺豪华的别墅内,他们熟门熟路地把推搡他送进二楼的一个房间,命令道:接下来的审讯就在这里,你安心等着便是。
那些人说完便锁门离开了。夏希打量着周围,步履悠闲地在屋里参观起来。
这屋里倒是很像一间刑室,绳索,鞭子、手铐、口|枷,一应俱全,不过其他的刑具看上去,就不那么正经了。
夏希好奇地四处看着,并不能完全弄懂每个东西的用法,不过也能大概猜到这些东西的用途。他只是看着,没有乱碰,毕竟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给多少人用过,他怕脏。
身后的大门被人打开,进来的人身量高大,他似乎是刚做完体力方面的训练,穿了条长裤,衣服随意披在身上,露出虬结的肌肉。五官立体,甚至称得上是俊朗。
只是他一进来,那眼神便如秃鹫般,牢牢地锁定夏希。那是一种很冒犯的眼神,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他像是饱含恶意地在评估一件猎物,思索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折磨他,才能让他在死前,露出最悲惨痛苦的模样。
夏希摸了摸手腕上的骨珠,用了很大定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当场掏出一具骷髅来,把这个变态人道毁灭。
那人舔了舔嘴唇,因为过于兴奋,声音有些打颤:他们说从旧城给我寻了个美人来,我原本还不太信,毕竟旧城能有什么好货色,没想到真是意外之喜。
我也觉得很意外。夏希语气淡淡,抬头看向男人,似乎对即将面临的危险一无所知,嘴角噬着笑:我叫夏天,初次见面。
男人感觉到一种骨子里升起的焦渴,他见惯了瑟瑟发抖的,谄媚讨好的,哭着求饶的,可那些有什么意思。就是眼前这种,冷淡自持,又透着一种骨子里的韧性,如玉石般带着一种,冷清,不可碰触的高贵,破坏起来才最有意思。
你可知道我是谁?男人朝夏希伸出一只手,想去揽他那劲瘦的腰身。
夏希朝后躲开一步:你是大星长,曾策。
你认识我?曾策有些意外,他并不急于捉住夏希,只是一步步逼近,他享受这种把猎物逼到角落的快感。
你是重生者,火系三级异能,武器是一条火鞭。你喜欢年轻漂亮的男人,喜欢折磨他们,看他们在最绝望的情况下死去。夏希回忆着从时音那里翻到的资料,一步步退到落地窗前,眼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夏希忽然开口,语气非常严肃:你不能碰我。
曾策被他的语气唬的一愣,旋即又笑起来,甚至纵容般退开一步,抱着手臂看他:说说,我为什么不能碰你?
夏希微微抬起下巴,气势十足地宣布:因为我是盛柏的人。
第78章
曾策先是愣了两秒, 旋即捂着肚子爆发出一阵狂笑,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诞的笑话,他笑得眼角挤出一道道褶皱, 眼泪从溢出。弓着腰, 上气不接下气。
曾策好半天才缓过气息, 脸上笑意不减:我说小美人,你可真敢说, 我们盛队长, 那可是个直男。不,他那都不能叫直男, 根本就是个无性恋,比起睡女人, 杀人更能让他感觉到快乐。
我没说谎。夏希抿着唇,认真道。
曾策去抓夏希纤细的手腕:行了, 别嘴硬了, 看在你给我带来这么大乐子的份上, 我不追究你的说谎和冒犯。你身上这劲挺对我胃口,你乖一点, 嗯?
夏希拍开曾策的手:我真是盛柏的人,你不信可以带我去问他。
曾策不笑了, 表情渐渐冷下来:适可而止,玩笑玩多了可就不好笑了。
夏希可没有半点适可而止的意思:带我去见盛柏, 怎么, 曾大人不敢么?
曾策还真不敢, 他有些烦躁地一脚踹在夏希旁边的墙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你疯了我可没疯,盛柏大人这几天心情不好, 这时候过去碍眼,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吗?
夏希无所畏惧地看着曾策,似乎完全没把对方的警告放在心上:说说看?
曾策瞳孔微微内缩,语气里带着发自本能的畏惧:他会杀了你!用雷火把你劈成焦炭,到时候连我也要受些牵连。
夏希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盛柏不会伤害我的,反而如果你碰了我,你才会被罚。
曾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盛柏此时就在远征队,只要带人去见盛柏,是真是假一问便知。夏希的谎言很容易戳穿,但他却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难道是真的?曾策游移不定地琢磨着,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你是不是赌定了我不敢去找盛队确认,故意在这里诓我呢?
曾策自认为看穿了夏希的小伎俩:就算盛柏真的喜欢男人,并且偷偷找了个漂亮的小情儿。以他的性子,必然也是把人牢牢控制在身边,不可能让你在外面乱晃,还被我的人捉过来。再说了我手下调查过你的资料,你不是三天前才来静廷市的吗?哪有机会接触到盛队?
我们是在外面认识的。夏希装模作样地回忆着:那时我不知他的身份,只是单纯以为是个厉害的异能者。后来得知他的身份,我心里一时没办法接受,就离开了。这次来静廷市原本也只是想投奔我表哥,没想要打扰他。但
夏希恰到好处地停顿半秒,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懊悔道:早知会落到今日这个境地,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跟他走了。
曾策眯起眼睛:你以为你编个故事我就会信?
我可以证明。他和我在一起时,曾经提到他们一直在找一个人。
谁?
逐光城主朝墨。
曾策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了。抓朝墨的事情虽然算不上绝对保密,也好歹是只有小圈子里才知道的事情,绝不可能到一个旧城没有背景的普通青年,随口能说出来的地步。
就冲夏希说出来这条情报,曾策也不可能放任他待在这里,如果他真是盛柏情人倒还罢了,如果不是,他非要严刑拷问这个人一番,把他从哪知道的情报,给挖出来。
与夏希所在的别墅不远,就是远征队的办公大楼,最上面一层的灯总是常年亮着,队里的人都知道,盛柏是个工作狂,他几乎没有私人生活,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杀人。
顶楼的办公室打通了一整层,整个房间布置的精致华美,高高的水晶吊灯,柔软的编织地毯,各式古董摆件将整个房间点缀的富丽堂皇,看上去简直像是在宴会大厅。
但这里的主人并不关心这些冗余的装饰,此时他正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脊背微微前倾,充满压迫力地审视着自己的副队,语气危险地问:封城已经过去五天了,你告诉我他朝墨还没有半点消息?
副队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腿肚子微微打着颤,尽管共事了几个月,他还是很难顶住盛柏这暴怒时恐怖的威压:
我们追踪到朝墨失踪的那一天,有一个人穿防护服戴面罩进入旧城,但他很快换了衣服,接着身影消失在一个巷子里。他那些衣服太烂大街,普通的黑色厚外套,牛仔裤,旧城有成百上千的人穿,根本没有辨识度。而且旧城监控覆盖率不全,无法判断他何时离开,去了哪里。线索到这里就全断了。
盛柏可不满意这样敷衍的交代:全断了不知道找新的?
有,有在找的,我们想他朝墨是个活人,总不能饿死,所以重点蹲点了那些能够买到食物的地方,但他一次都没出现过。至于黑鸦,因为资料里他一直没露过脸,所以调查起来,就更加困难。
盛柏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朝副队逼近:那这几天搜查新城旧城还有棚户区呢,那些新来的人里面,就没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
副队恐惧地朝后退了一步:也没有。每天入城的人都有上千,大多都是青壮年,我们从回城的那天开始查起,有异能呢没异能的,都筛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
盛柏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心里的怒火,又问:田明市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副队小声道:照明失踪的第二天,我就带人悄悄摸回了田明市,但已经找不到逐光的踪影,那个田明市避难所的人也都跑没了影。
废物!一群废物。盛柏指尖溢出一道雷电,直接将头顶的吊灯劈了个粉碎,电火花在空中炸开,副队躲闪不及,身上被玻璃碎片扎伤了好几处,鲜血淋漓。
好在其他的照明灯带没有受到影响。
一个吊灯上的水镜珠子骨碌碌地朝办公室大门的方向滚,正落到夏希脚边。
狂怒中的盛柏也注意到门口突然多出的两个人。
他先是扫了眼穿的一身青春气息的夏希,接着又看到他身后的曾策,眉间露出几分毫不掩饰的厌恶:曾策,你胆子肥了啊,玩的那些恶心玩意,也敢往这里带?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