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三十名异能者被特招进入,成为守卫,这十四人赫然在列。
三十号,培育中心成立守卫队,队长名叫孙紫苏,像极了苏子熏的名字倒过来后的谐音。两人的异能也同为雷系。而她和她的队员,正是这十四名月初入城的异能者。
盛柏凝眉深思:的确有些巧合,但光凭这些,不能断定他们就是天选者吧?也说不定是邹青从哪里找了些异能者,暗度陈仓,想要组建自己的实力?
那如果再加上这一条呢?夏希又拿出另外一份资料:这是我拜托副队去查的,关于这几个月生物培育基地三叶草解药消耗情况。众所周知,因为三叶草的母株就在培育基地内,所以凡是进入其中的人,都要提前注射解药,防止被三叶草种子感染。
可以看到,在守卫队成立时,只有十三份解药消耗,也就是说,十七人都已经提前注射过三叶草解药。这些人里有四人加入前就生活在静廷市,有确切可查的记录,他们之前隶属的势力已经提前向培育基地购买使用过解药。那么剩下十三支,正好对应这十三个人。
上月初,三叶草种子刚刚开始扩散,静廷市外拿到三叶草种子的势力寥寥无几。这来力不明的十三人,怎么就刚好都获得了解药?如果他们都是天选者,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盛柏用手指在桌沿敲了几下:就算是邹青救了天选者,那跟我们的计划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夏希手肘支着桌子,双手十指交叉,垫着下巴:苏子熏喜欢景澜,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现在苏子熏活着,景澜也活着,那么邹青的情况报告就要被彻底推翻,我们只要拿到三叶草母株,再抓到这位孙紫苏,证明她就是苏子熏,就可以反咬邹青,说苏子熏与景澜勾结,协助他偷三叶草母本。而邹青也有协助两人的嫌疑。
抓人可以交给我,只要她离开培育基地,我的人立马就可以锁定她。盛柏说:但是三叶草母株,你打算怎么弄出来?
夏希:这个好办。我们直接栽赃就好,拿一株假的三叶草母株,说是从苏子熏手里搜出来的,接着您就有理由带着远征队队直接硬闯培育基地,控制邹青和其他天选者成员,再以检查三叶草母本是否被掉包唯有,从柜子里取出真的三叶草母株,和假的互换,称苏子熏偷走的就是真正的三叶草母株。柜子里才是被掉包的。
这样,等博士的人接到消息,您已经人脏俱获了。
好一个人赃俱获,分明就是栽赃嫁祸。一向百无禁忌,杀人不眨眼的盛柏,此刻竟从夏希唇角温和的笑容里感觉到一丝恐惧。
这种颠倒黑白,玩弄真相的能力,比异能更让他感到恐怖。这一刻盛柏甚至是有些庆幸的,还好夏天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等等,他真的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吗?会不会自己也是被他玩弄在手里而不自知的一员呢?
夏希又恢复平时那副乖巧无害的模样:这个局可是我为盛队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才交上的答卷,盛队可还满意?
当然,很完美的答卷。盛柏摸着腰间的匕首,目光仔细盯着夏希,眼中不自觉染上杀意。
既然这样,盛队可得给我点奖励。夏希掰着手指说:我都离开旧城四天了,明天想跟盛队请假,回去看看我表哥,可以么?
就只要这个?盛柏语气不明地问。
夏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表哥家里穷,面条都快吃不起了,盛队能不能再给我预知一个月的薪水,就说是给情人的生活费?
给你一万新星币,加上一些生活物资,你可以随意支配,另外我会给旧城的四位城主打招呼,让他们对你表哥的店多照顾一些。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没,没了!夏希脸上涌起血色,像是为了意想不到的奖赏而激动异常,一叠声地弓腰道谢:谢谢盛队!谢谢盛队!您真是我的大恩人!
夏希这样的反应,让盛柏感觉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捏着眉心,疲惫地摆摆手,感觉这样的脑力活动比打仗还累:你下去吧,好好休息两天,计划的事情,我会安排。
夏希走后,盛柏独自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发呆半天,接着拨通了副队的通讯。
把夏天的个人资料再仔细筛查分析一遍。另外,从今天起,从侦查队派两个人,跟着夏天,别让他发现。
哎?队长您是怀疑夏天给您戴绿帽子吗?
后面的话,副队有点不敢问出来,只能含混着说到一半就停了。曾策说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全队人都知道,夏天是盛队的情人,莫不是夏天真做了什么对不起盛队的事,盛队想调查,又怕丢人,所以才让自己偷偷派人去查?
盛柏:是有点怀疑他。
副队立刻在通讯里大声保证您放心,保证给您调查得清清楚楚。咱们侦察队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夏希抱着资料从盛柏的办公室出来时,天已经擦黑。想起和景澜的约定,夏希加快步子,回到房间。
景澜的骨珠上一道缝隙凭空出现,接着亮起一只紫宝石般的眼珠子。眼珠子带着珠子左转右转,发现他身处的地方是一个走廊,地上铺着红毯,头顶是金灿灿的吊灯,四周的墙壁上也多的是各种挂画的雕塑,装饰的华美非常。不知道还以为是在艺术展厅。
你来了。景澜的声音在夏希头顶响起。
夏希把眼珠往上转,正看向景澜的下颌线。这是传说中的死亡角度,不过景澜的颜值能打,即使这个角度看上去,也仍觉得还不错。
景澜穿的还是下午那身工作服,手里推着一个餐车,上面放着丰盛的晚餐,以及一壶热红茶。
已经开始了吗?夏希问。
没有,时间刚好。景澜在一扇门前站定,按响门铃,用属于服务生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景先生,您的晚餐。
第84章
开门的是景澜的后妈, 一个气质娴静温婉的女人,她的眼里没有任何对陌生人的防备,只带着一中被岁月养出来的从容温柔, 看上去被保护的很好, 完全不像是被末世蹉跎过的模样。
是来送晚餐吗?女人完全没有认出变换了模样的景澜, 看了眼餐车, 把门拉开, 同时轻笑着,低声说:动作轻一点, 年哥还在睡觉,年龄大了,一喝多就会睡很久。
女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并没注意到身后的服务生反手锁上了门。
浓浓的黑雾入侵了房间内部的几个警报装置, 在不引起警报的同时,将其破坏。
餐车跟着女人的脚步进入主屋,屋内有股不太好闻的酒气。景予年仰躺在柔软的枕头里,睡得鼾声大作。
晚餐来了吗?客卧的门被从里面推开,景杭揉着脑袋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刚睡醒,脸上还有被床单压出来的印子,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经意地瞥向主卧门口的服务生。
好香啊,晚上吃什么?我都睡饿了。他中午陪着父亲应酬, 也喝了不少酒,但异能者的代谢能力强,这会儿已经基本醒酒了。
小点声, 别吵你爸睡觉。女人轻拍了一下景杭的手臂,嗔怪地说。然后转身打开送餐车的餐盒,里面,正是他们今天的晚饭。
女人从里面端出一个长方形的盘子,里面是一大碗鸡汤米线,以及各中切好的配餐。她把盘子放到餐桌上,温柔地对京杭说:你不是说想吃米线了吗?我让人专门找了米线师傅给你做的,这鸡汤吊了很久,你尝尝鲜不鲜?
非常平静的一个傍晚,到处充斥着家的温情。
这样的温情,同样为景予年所生的景澜,却从未享受过片刻他始终是个外人。
景杭注意到服务生在发呆,有些不满地皱眉:你这服务生怎么没点眼色,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不知道把食物端到桌子上吗?还等我妈亲自来?
小杭,别这么凶人家。他看着比你还小呢,出来挣钱也不容易。可能是新来的没经验。女人拍了拍儿子的肩,又疏离地朝景澜笑了笑:下去休息吧,这没你事了。等我们吃完,会喊你上来收拾。
很熟悉的笑容。景澜还把女人当做亲生母亲,喊对方妈妈的时候,她也是这中语气对自己说话的。
小孩子不懂得看人脸色,但他却能感觉到,母亲对自己和对弟弟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原来在这个女人心里,自己和一个初次见面的酒店服务员,也没什么区别。
难怪在景予年提出将自己送回研究所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都到齐了。浓稠的黑雾骤然升起,将三个人困在原地。那黑雾并不主动伤害他们,只是将人圈在原地,稍微一动弹,就会被黑雾灼伤。
啊,你干什么!景杭挣扎着试了两次,半条胳膊被腐蚀得血肉模糊。没有前世记忆,他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这腐蚀性的黑雾。
景澜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向还在昏睡的景予年:醒了就别装睡。
黑雾如毒蛇的信子般舔舐景予年的手臂,留下一道溃烂焦黑的痕迹。
景予年因为疼痛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不管是为了钱还是物资,都好商量,别伤害我的家人。景予年坐起身。望着面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尚没联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只以为是哪个仇家派来的。他一边说着稳住对方的话,一边用藏在身后的手在枕头底下摸索。
安全起见,他睡觉的时候,都会在枕头底下准备一个警报器按钮。
景澜注意到景予年的小动作,用黑雾将枕头腐蚀掉,伸手捡起下面的警报器,拿在手里把玩,然后随意的按了下去,当然,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景澜嗤笑一声,把警报器丢了回去,晦暗不明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景予年,你是打算向研究所报告我的行踪吗?把警报按钮藏在枕头底下,你的招式还是和上辈子一样老土。
景予年这才变了脸色,仔仔细细地打量景澜,试图从对方陌生的脸上找到一点相似的痕迹:你是景澜?
景澜从头顶脱掉了属于服务生的伪装,露出他原本放模样:是我。
藏在骨珠里的夏希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景澜竟然主动暴露的身份以及海蛞蝓皮的伪装。
毕竟夏希并不认为景澜会杀了这三人。
如果景澜一开始就打算灭口,根本不用大费周章的伪造身份潜入。
再说这三人都已经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了。景澜在仓库会放那个曾经出卖自己的同学余灿离开,就代表他并不会对没有记忆的人,报复前世的仇恨。
那么暴露身份就显得很不明智,因为善后会变得很麻烦。不过这事景澜的家事,夏希不打算阻止,他只是有些好奇,景澜到底打算怎么对待他曾经的家人。
景父一家显然也不认为景澜会真的杀了自己,看到景澜的真容后,他们反而比先前稍微放松了些。
景澜?景杭闻言有些激动地朝前一步,又被黑雾压了回去,他嘶着凉气,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真是景澜?
你你不是被通缉了吗?跑回来干什么?景母一向从容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惊惶与畏惧,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那恐怖的黑气,毁掉她精心保养的皮肤。
景予年则显得更加愤怒:把你这奇怪的异能给我撤了,我们是你家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要造反吗?简直是胡闹!
家人?景澜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有些玩味:是要把我抓起来,交给研究所的家人么?
不是,景母第一个跳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爸他也是没办法,你被通缉,他处境也很尴尬,生日宴上只能先这么说。其实他是想保护你的。
原来您还不知道吗?景澜听到景母的话露出几分意外,嘴角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他上辈子已经卖过我一次了。
末世第四年,我从研究所逃出来。当时我受了很重的伤,意识也在昏迷的边缘摇摇欲坠,异能因为被锁定而无法使用,为了躲避铺天盖地的追捕,我逃回了家,求你们送我出城。你知道,你们当时是怎么做的么?
景澜的眼里漫上深浓的恨意:你们假意答应送我出城,然后私下联系上博士。第二天我睁开眼睛,已经被送上了研究所的车。隔着车窗,我听见父亲,在和博士表忠心。说的话,和白天宴会上一模一样。
景母捂着脸道歉,说:对不起。但是年哥一定也是没有办法,他也是为了这个家能活下去。在静廷市没人能违背博士的命令。
有什么可道歉的,我那是,那是为了他好!景予年对着景澜大声辩解起来:你一个人在外面流浪,能成什么气候,成为博士的试验品怎么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就你当时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如果不是送你回博士那里,你能修为提升的那么快,成为极少数的六级异能者,在这次末世获得重生前的记忆吗?你肯定早就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死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感谢你?哈,那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周围的黑雾翻涌的更浓郁了,景澜的眼里泛起一中无机质的灰。身上异能的波动越发强烈,带着一中毁灭一切的压迫感,甚至有在四星隐约朝五星冲击的感觉。
异能暴动,是在情绪失控下的一中极端爆发情况。好处是能在同级内,瞬间把异能拉高至顶峰,发挥出自己平时双倍至三倍的实力,坏处是这中异能失控有可能会损伤大脑,严重会变成植物人,或者异能透支致死。
夏希已经从朝墨那里了解过这中情况,朝墨说景澜重生后,异能就显得很不稳定,长期处于暴动的边缘,从天选者那里回来以后,情况才缓解了一些。
夏希也没想到景澜的父亲竟然能做到这中程度,把儿子卖了一次,还丝毫不觉得愧疚,甚至要求对方感谢自己。
这中事放在他身上好吧,夏希感觉他根本没办法带入,他的父亲为了守护大荒最后的尊严,选择留下,母亲为了陪伴父亲留下,哥哥姐姐们也永远地死在战争里,但他们活着的时候,都很爱自己,对自己很好。甚至最后死去时,也希望自己能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