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心中分明担心着,看到这一幕,却又不由笑了笑。
方嬷嬷留在屋中照顾,沈辞领了阿念出了屋中。
想起在马车中,她靠着他,迷迷糊糊唤着“姨母”时候的模样,沈辞心中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
沈辞同阿念一道用过饭,池宏鹰来了屋中,说让人探过路了,晨间可以启程,大约还有两日就能到舟城。
沈辞应好。
天子病着,途中的事池宏鹰便一直在寻沈辞商量,沈辞能做主。
等夜里沈辞陪着阿念洗过澡,又哄阿念入睡的时候,阿念问了好几次陈翎好了吗,最后在沈辞的一遍遍的安抚下才肯入睡。沈辞一直守着阿念睡着后,才让启善照看着,自己不放心陈翎这处,想去看看。
结果刚出苑中,便见方嬷嬷急匆匆往苑中来。
“方嬷嬷,怎么了?”沈辞担心。
方嬷嬷欲言又止,看他的脸色稍许有些古怪,似是思忖片刻,才为难道,“天子,要见将军……”
沈辞没反应过来,“我正好去看看。”
方嬷嬷知晓他会错了意。
方嬷嬷奈何,又不能说得直白,便低声道,“沈将军,陛下是说,让沈将军留下照顾,让老奴看着太子。”
沈辞愣住,这句话从方嬷嬷这处说出,确实尴尬了些。
沈辞一语带过,“好。”
沈辞正欲离开,方嬷嬷又提醒,“沈将军,陛下今日烧得有些迷糊,话也说得有些乱,还望将军多照看些……”
沈辞没明白方嬷嬷这句话中的意思,但再次点头。
看着沈辞的背影,方嬷嬷楞了稍许。
等沈辞去到屋中的时候,屋中还有药味,应当是才用了药不久。
“阿翎。”屋中没有旁人,沈辞见她在床榻上坐起,身上披着龙袍,怏怏没什么精神。
“你怎么才来?”许是病着,声音里都带着娇气,不似往常。
沈辞上前,在床沿边落座,陈翎的目光便一直跟着他,有些浑浑噩噩的。
沈辞一面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一面应道,“阿念一直在问你好些了吗?刚才才睡下……好些了吗?”
他温声。
陈翎迷迷糊糊道,“不好。”
沈辞掌心的温度倒没早前高,但也记得钟云说起,夜里怕是会反复烧。
陈翎看他,“我同方嬷嬷说了,我要你抱我睡……”
沈辞指尖微顿,有些不习惯她这么说话,也想起方才方嬷嬷古怪的表情,说她烧得迷糊了,话也说得乱……
她竟然是同方嬷嬷说的这句话。
方嬷嬷哪里好直接同他说,难怪……
沈辞心中唏嘘,仔细看她,见她眼神有些涣散,是下意识里张口,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辞脸红,低声道,“好。”
沈辞上前抱她,她头靠在他怀中,像马车中一样,他伸手牵起被子盖在她身上。
“我想躺下。”
沈辞微怔,躺下,要怎么抱……
“我要躺下。”怀中的人又说了一声。
沈辞才忽然意识到,今晚怕是消停不了……
沈辞脱下外袍挂在一侧,而后坐回床沿边,俯身脱鞋,她有些黏他,他俯身脱鞋的时候,她也靠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沈辞尽量平静,“阿翎,会着凉。”
她想也不想便应,“等你抱我。”
沈辞脸色红透。
他从未与她同床过,眼下,即便她病着,也是头一次,同她枕在一个枕头上。
忽然间又想起,也不是头一次……
他从身后抱着她,感觉她身上有些凉,是要烧起来了。
“我冷。”她没睁眼。
他早前只是手环在她腰间,抱着她,眼下,双臂不由抱紧,下颚也抵在她头顶,“现在呢?”
“冷。”她如实。
他顿了顿,低声道,“你要不要转过来?”
这样他能抱得更紧些,也能……护着她身后的被子是掖好的。
她缓缓转身,因为发热,脸颊两侧是两抹红晕,没睁眼,但需要他怀中暖,她往他怀里钻。
沈辞屏住呼吸,但似是什么用处,只得轻声道,“阿翎,别动……”
许是真听进去了,她了停下来。
沈辞才长舒一口气,而后伸手裹紧她身后的被子,但下一刻,整个人都僵住。
她应当是觉得冷,所以将手伸进他衣袖里。
衣袖里,肌肤是温暖的。
她应当觉得舒服,暖意,手臂便一直往他的衣袖里伸。
沈辞整个人僵住。
他全然没有想过,也不知道下一幕要怎么办?
但她应当很舒服,将她靠在他怀里,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动弹。
沈辞也不敢动弹。
也怕动弹……
在他终于习惯这样的“僵持”,也觉得今晚会在这样的“僵持”中持续很久的时候,但怀中的陈翎往他方才松开的衣领处蹭了蹭,应当是觉得同她手臂上拥着的一样暖和。
“阿翎。”他不习惯,也下意识避开。
她低声不满,轻声里藏了又不容置喙,“脱衣服。”
沈辞:“……”
当怀中的人整个贴近他,温柔的双臂揽紧他,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汲取暖意,仿佛真的没那么冷了……
“自安哥哥。”她轻声。
沈辞轻嗯一声,尽量不出声。
“我要你抱我睡……”还是早前那句话,带着撒娇的意味。
沈辞心底如春燕掠过的湖面,泅开丝丝涟漪,也再难平静,伸手环住她的腰,她自觉靠近他脖颈处,似是终于舒服些了,不出声了,呼吸便也贴近他颈边,似他的心跳声一般,不受控……
他眸间渐渐黯了下去,“还冷吗,阿翎?”
“嗯。”她昏昏沉沉应声,“冷。”
沈辞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声音道,“马上就不冷了……”
她轻嗯,他一手指尖抚上她发间,她觉得温和暖意,一手褪去她身上的衣衫,裹胸,背后和身前的束缚忽然一空,似舒服,又似不踏实,他抱紧她,让她全然贴近他,她不由轻叹一声,“自安……”
“睡吧,明日就好了。”
第050章 托付
翌日晨间,钟云来请脉。
稍后要继续上路往舟城去,要确认天子的病情,用了药再走稳妥些。
钟云来诊脉的时候,眸间略微惊讶,天子的烧似是退了……
钟云看向陈翎,“陛下昨夜捂汗了?”
陈翎尚在出神中。
“陛下?”钟云又唤了声,陈翎方才回神,“方才说什么?”
她是走神了。
钟云又问了声,“陛下昨晚出汗了?”
陈翎心头一紧,脸上稍许热了,但语气中是惯来的平静沉稳,“朕觉得有些冷,多盖了两床被子,醒的时候才发现出了不少汗……”
钟云颔首,“陛下热退了不少,再用上两副药,兴许能好。”
“嗯。”陈翎淡声。
钟云起身,“陛下,那微臣告退了。”
陈翎点头。
等钟云退出屋中,陈翎才长舒一口气。
她身上的衣裳应当是沈辞帮她穿好的,身上……也擦拭过了……
昨晚的印象她还隐约记得,她从起初的很冷,掌心冰凉,到后来额头的涔涔汗迹。
她没有不舒服,他也一直温和,循序渐进。
大多时候,他能抱着她的时候都抱着她,她偎在他怀中,修长的羽睫似蝶翼一般,轻轻颤着,他温柔安抚。
但她病着,没到最后一步,但她记得他指尖和唇间让人面红耳赤的温度……
陈翎拥紧被子。
虽然已经不冷了,但还是怕旁人看到不该看到的印迹,沈辞都留在了看不到的地方。
等稍许过后,屋外脚步声响起,她本在出神,以为是钟云盛了汤药入内,刚放下被子,不显得那么突兀,却见入内的人是沈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