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强迫你,所以,你还是自己起来把这些吃了。”
孟沅澄还是没什么反应。
裴钰弯腰一把将被子掀翻,将孟沅澄从床上拖了下来。
孟沅澄本身已十分虚弱了,被裴钰这般连拖带拽地拉到桌边,一路上磕磕碰碰不断,要是过去,她早已撒娇喊疼了,但是到如今,看清了眼前人的真面目,再疼她也只是自己忍着。
“你不吃的话,我不介意一口一口亲自喂你吃下去。”裴钰盯着垂着头毫无精神的孟沅澄,继续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孟沅澄抬起头望向裴钰,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直视裴钰,也是第一次跟他说话:“你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吗?”
因许久未进食,孟沅澄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她说得也很是吃力。
“所以,你愿意吃了?”
“我只是不懂”孟沅澄声音很弱,“你又没多喜欢我,这么困着我又有什么意思,我又不会给你好脸,你大可以去找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那样不是开心得多?”
“你不就是喜欢我的人吗?”
孟沅澄轻笑一声,像是裴钰说了多可笑的事情:“你真的很无耻啊,你不喜欢我,却还想我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一如既往地喜欢你,你不觉得是妄想吗?”
“你又凭什么呢?”
“即便我曾经是真的喜欢你,那也只是曾经而已,在你跟宋玉竹抱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对你的感情就已经不存在了。”
孟沅澄顿了顿,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甚至有些体力不支。
“我不会接受欺骗过我的人,更不容许背叛,这两条你都占了,所以,我是绝不会再回头的。”
第五十章 那你去找别的女人,行不行?……
裴钰却像是没听到这些话一样, 将桌上的碗推到孟沅澄面前,十分冷淡:“吃了。”
孟沅澄抬头望了一眼裴钰,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呢,此时再看他, 只觉得自己过去的愚蠢。
“你出去。”
裴钰怀疑地盯着孟沅澄, 没有动作。
孟沅澄拿起托盘上的勺子, 搅着碗里的白粥, 平淡道:“我会吃的,只是你在这里, 看着你的话,会影响我的胃口。”
裴钰脸色更冷,看着孟沅澄拿勺子都有些费力的动作, 最终还是离开了。
这么些日子都没好好吃饭,如今刚喝了一口粥,孟沅澄又将勺子放下了。
她倒也不是故意跟裴钰对着干,只是实在没有胃口。
孟沅澄没想到,她才赶走了裴钰,却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宋玉竹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刚起身, 又准备趟回到床上去。
看着不请自来的宋玉竹,孟沅澄没什么精力跟她纠缠,只是瞥了她一眼, 便要继续往床边走。
没想到宋玉竹根本不让她消停, 几步走到她身后, 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孟沅澄虚弱无力,也不想跟宋玉竹有争执,只是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不要动手。”
“你为什么还赖在他身边不走?”
“还是说那日你听到我跟他的话,你都能接受?”
“他一直在欺骗你,接近你也是有所图谋,这些事你都能忍受?”
孟沅澄只觉得可笑,她回头,看着宋玉竹:“你以为我不想离开?”
“若你真那么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那就请你让他放了我,我自然马上消失,再不打扰你们,还要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恩恩爱爱,永远不要来打扰我。”
宋玉竹不太相信孟沅澄所说,她认定了一定是孟沅澄从中耍了什么花样,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分开。
“你要是想走,他还能困着你不成?”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怎么犯贱的,你父皇才死没多久,你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死赖着你的仇人身边不走,男人比你亲爹还重要吗?”
孟沅澄忽然变了脸:“你说什么?!”
宋玉竹看着孟沅澄此时的脸色,忍不住觉得十分快活:“你不懂吗?”
“你还真是可怜啊!一直被蒙在鼓里。”
孟沅澄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宋玉竹,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宋玉竹面露笑容,脸上却是极为讽刺的表情:“你知道他的亲人都不在了吗?”
“是因为你的好父皇啊!”
“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没有一个活口。”
“所以,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跟你在一起,见到你那个父皇的时候,还要装作跟你恩爱无比的样子,其实他心里都恶心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杀了你父皇。”
孟沅澄原本抓着宋玉竹的手一下松开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他接近她确实是有目的,不过不是传言中那般,而是为了这个。
她真是愚蠢至极!
为了一个男人就这般昏头转向,到如今,连最爱她的那个人都已不在了。
可她如今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遥想曾经在沈子微面前放出的大话,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之极。
她信誓旦旦地说是自己的选择,后悔也是自己来承担后果,但这样的后果,要她如何承受。
裴钰这样的人,两人间的仇恨,怎么可能消失。
从一开始,他们就从来没有可能。
这么久以来的浑浑噩噩,孟沅澄终于愿意仔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裴钰突然要带她离开京城,在她回京后,父皇就已病危,再加上从中得利的孟析,如今已顺利登基,这其中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你知道他深受当今皇上的器重,不久便要升任内阁首辅,而你,不过是前朝公主,即便还有这个公主的名头,也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你觉得你与他还有什么可能吗?”
宋玉竹看着孟沅澄失魂落魄的模样,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过去孟沅澄仗着自己的身份,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对她也是一样的无礼傲慢。
如今看着孟沅澄失势,而她即将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名分,在不久的将来,她也是与过去的孟沅澄一样的身份,又有孟析在,看裴钰还如何能再推脱娶她一事。
“你过去有的东西,我也会有,而你没有的东西,我也拥有,你还拿什么跟我比?”
宋玉竹想到这些便兴奋不已,一时没注意,便说得多了些,也未注意到孟沅澄的神色。
宋玉竹的话,每一个字,孟沅澄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父皇的死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虽说太医所说是患急病再加上年迈体弱,因此身故。
可今日宋玉竹所说的话却提醒了孟沅澄,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望着亢奋难以自控的宋玉竹,孟沅澄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那么确信他会休了我吗?”
虽然提起裴钰,她心中厌恶至极,可为了能离开这里,她也不得不忍着恶心,故意用裴钰刺激宋玉竹。
果然,一听这话,宋玉竹的表情立刻变了。
“你别以为你有多重要,他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我让他休了你,那他马上就会休了你。”
孟沅澄却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你要是能做到的话,今日就不必来我面前示威了。”
裴钰这个人虽然虚伪无情,对她虽说不上多爱,可至少还是有些喜欢的,不过他这般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留在身边,这样的喜欢,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他只是需要一个像过去的她那么爱着他的人,所以即便她已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他也不愿放她离开。
“你闭嘴!”
“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吗?”孟沅澄继续道,“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你愤怒也不起作用。”
宋玉竹扬手就要往孟沅澄脸上打去,孟沅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甩开:“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孟沅澄冷笑着看向宋玉竹:“不过,要是你愿意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自己离开,这样,你就能得到他了。”
宋玉竹却不信孟沅澄:“你会愿意离开?”
孟沅澄十分不屑:“不是所有人都拿那种男人当个宝的。”
“你喜欢他,可我是厌恶他到了极点。”
“而且你都说了,我跟他之间隔着血仇,本就没机会在一起的人,我为何要死抓着不放手?”
若说今日之前,孟沅澄可能就这么跟裴钰妥协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在乎的人了,就这么被他困着,也无所谓了。
可今日见了宋玉竹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明明那些恶人都还过得那么好,她为何要自暴自弃,还要这样痛苦。
她所失去的东西,都得从他们身上讨回来才是。、
裴钰嘴上说得好听,不限制她的自由,但府里上下都是他的人,她连要出门一步,都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想要离开,难如登天。
就连小云,这么久了,也再没出现在她面前。
宋玉竹似乎是有所松动:“你说真的?”
“你若不信,那便算了,反正我不离开,你跟他在一起的话,就要日日看着我这个碍眼的人,反正我是无所谓,你要是能忍受的话,那便也没什么了。”
孟沅澄转身往床边走,不再看宋玉竹,只是道:“你自己考虑吧。”
“反正我如今无牵无挂,在哪里又有什么所谓呢。”
这日夜里,裴钰进到屋里来,见孟沅澄依旧还躺在床上。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却猛地对上了孟沅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