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
一间倒坐房中,李中只觉手头上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工作,是那么令人生厌。
站起身,他走到大门边,目光向主宅方向望去。
他知道韩小姐正在陪一名叫徐川的世家子弟说话。
在韩府待的这几天,他终于知道追求韩小姐的人是何等之多,而且皆是世家子弟,这让他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驻足良久,他转身回到桌子旁,继续投入到无休止的筹算工作中。
不久,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他急忙起身,走到大门边,只见一辆紫色车帘的马车向二门而去。
是韩小姐的马车,看来她打算出门,李中心想。
都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呢?
紧紧盯着车帘,借着微风,车帘偶尔被掀开一角,露出马车中那张俏丽的容颜,这是他为数不多能看到韩紫儿的机会。
马车消失已久,他依然注目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许久后,才反身回到桌旁,手上虽在工作,心中想的却是韩紫儿可能去的地方。
下午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此时已到下工时间,李中却没有直接回家,在门口等待着韩紫儿回府,希望能再看上她一眼。
只可惜等了半个时辰,韩紫儿依然没有回府,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家中返回。
行走在大街上,摊贩们也都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也有住的近的摊贩,趁着这最后的宝贵时间,大声叫卖着,希望能在天黑前,多卖上几笔。
李中经过一家酒铺时,忽然想起家中酒已经喝完,便决定去买上一些,若是杜玄今天回来了,还可以和他对饮小酌。
“老板,来坛酒。”李中站在柜案前说。
“哎哟,这不是李账房吗?”店掌柜笑呵呵的打招呼:“还是买最便宜的米酒吗?”
李中迟疑了一下,说:“不,今日来坛女儿红吧。”
“好勒!您稍等。”掌柜的离开柜台,向后院跑去了。
李中将后背倚在柜案上,耐心等待起来。
忽然,一桌喝酒的客人间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老陈,你大哥和你说了没,城北有家客栈好像出了人命,听说有个外地客商,赌博输了不还钱,被人给打死了,听说是董大疤子那帮人干的!”
“说了说了!”老陈笑嘻嘻道:“那倒霉鬼叫包元通,不过董大疤子和他那班手下也没落到好,都被人打断腿,给扔到粪坑去了,还是我大哥亲自带人发现的。”
先前那人大吃一惊:“听说董大疤子和代王府有关系,还有人敢收拾他?”
老陈阴阴一笑,压低声音道:“这里面道道可深着呢。”
“快说快说!”
老陈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那包元通得罪了王府的郡主娘娘,所以才惹上了祸事,不过安乐王为他出头,所以他当时躲过一劫。”
“还有这事?”先前那人惊愕道。
“就是啊,可谁知这小子竟然还敢待在杭州,那不找死吗?这不,被董大疤子的人给打死了吧。”
“那董大疤子又是怎么回事?”
“想来是安乐王觉得丢了面子,派人把他腿给打断了吧。”老陈摸着下巴推测。
由于二人声音压的很低,李中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到,但包元通被打死的消息还是让他觉得背后发凉。
他也顾不得买酒了,急急向家中返回,刚一到门口,心中凉了半截,只见大门已经被人毁坏,里面一片狼藉。
李中强忍着恐惧回到家中,只见一名男子正坐在家中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
“你是杜……杜兄的朋友吧?”李中颤颤巍巍地说。
他之所以没有逃跑,是因为这人他认识,来找过杜玄。
祁震站起身,沉声道:“有人今天袭击了你家,我来晚一步,你义女被他们打成重伤,不过我们已经找到大夫,正在为她治疗,你不用担心。”
李中愣了好半天,才理清他话中的意思,苦笑道:“想不到他们连我也不肯放过,倒连累了冬儿。”
“你这里不能再住了,随我来吧。”祁震说。
“去哪?”
“一个安全的地方。”
白云药铺的大门外,挂着一张歇业的牌子,李中跟在祁震身后,进入了药铺。
药铺大堂中,李中再次见到了陆原和李若真,心中安心了些,不过想到未来的生活,又觉得有些迷茫。
“李兄,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陆原走到他身前,一脸郑重的说。
“杜兄说吧。”李中苦笑道,他觉得已经没什么能让他更惊讶的了。
然而听到陆原接下来的话语,他露出一脸错愕之色。
“李兄,你义女李冬的生父找来杭州了,便是这位侯兄。”陆原指着侯开山介绍:“你义女的真正名字,其实叫侯小雨,是侯兄的女儿。”
“……”
“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侯兄的身份是徽安军节度使陆原麾下的统领。”陆原补充说。
“他……他是徽安军统领?”李中愕然。
“是的。”侯开山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女儿被人贩子拐卖到杭州,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到她,阁下救了我女儿,侯某人定有重报。”
李中呆呆站立在原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侯开山用浑厚的声音说道:“我听说了阁下的困境,所以想邀请你一起去徽安府,我会保证你在徽安府的生活,还会向陆侯爷举荐你,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李中吞了吞口水,若是对方真是徽安军统领,说不定真能让自己当上徽安府官员,这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想到韩紫儿,他一时间又难以决断。
“李兄,今天发生了许多事,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吧。暂时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你的家具我会派人帮你从家中取来。”陆原拍了拍他肩膀说。
李中默然片刻,向陆原望去。
“杜兄,你的身份应该也不止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吧?”
陆原愣了一下,微笑道:“不管我是什么人,永远都是李兄的朋友。”
“我相信你。”李中目视着他的眼睛说:“不过我现在想静一静。”
“可以,李兄可以慢慢考虑,无论你去不去徽安府,我都会保证李兄将来的安全。”
……
皇宫,御花阁。
钱裕屁颠颠跟在钱弘俶身后,手上拿着各种打理花草的工具,供钱弘俶随时更换。
钱弘俶将最后一朵翡翠兰打理完后,将剪刀递给了钱裕。
“真际寺的事你处理的不错,我听夜神说过,那些和尚都有些能耐,能争取的话就争取过来吧。”钱弘俶称赞道。
“王兄放心,那些和尚现在对臣弟感激涕零,以后随时可以供王兄驱使!”钱裕得意道。
“未必吧,我可是听说过,真际寺方丈对徽安府陆原十分赞赏,这方面你要注意一些。”
“王兄放心,臣弟心中有数。”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进入御花阁,在魏恢耳边说了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钱弘俶皱眉。
“君上,就是件小事。”魏恢回答,说完看了钱弘俶一眼,补充说:“不过这事和安乐王殿下有些关系。”
“到底是什么事,啰啰嗦嗦的。”钱裕小眼一瞪,对这名以前欺负过自己的太监,他可没什么好脾气。
“是代王府,他们将王爷前两天护着的那名商人给打死了。”魏恢小声说。
钱裕一愣,随即大怒:“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吧,王兄,我觉得您应该撤了杭州府尹洛泰,整个杭州被他治理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