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行点了点头,暗暗记住这名字,又望向另一人问:“那名书生呢?”
展元看了过去,只见一名穿着条纹长衫的书生正在与张守良说着话。
那书生脸上表情拘谨,只听不说,与李兴复就像两个反面。
“他是新上任的监察院巡检李中。”展元说。
又是监察院的?金木行皱了皱眉。
忽然,他又瞥见三名陌生人,不过这次他没有向女婿发问,因为这三人正在与王归和鲁云儿说话。
“王老爷子,云儿。”他热情的迎了上去。
“啊,是金伯伯。”鲁云儿微笑着行礼,王归也拱了拱手说:“金老弟。”
因为金元武的关系,再加上鲁云儿二人刚来徽安府时在金家住着,因此二人对金木行心怀感激。
“云儿,这三位是?”金木行问。
鲁云儿甜甜一笑,说:“金伯伯,这位是杨叔叔,他刚刚调到工兵院,担任副院使,他的造船技术爷爷都很称赞呢。”
“小鲁院使客气了,我那点手艺哪比得上王老。”杨寻笑着说,随后,他指着杨义二人介绍:“这是我儿子和儿媳。”
金木行拱手还礼,十分熟练的与三人寒暄起来。
谈话中,他有意无意的,说出女婿和儿子的官职,只可惜杨家父子并没有特别的反应,让他有些不乐。
……
与此同时,大船舱室中,孙少清将船上事务分配下去后,站起身,向一旁的兰儿问:“所有人都上船了吗?”
“雨瞳小姐还没来,好像是在和她书院的同窗分别。”兰儿说。
“那就等她一会吧。”
站起身,孙少清推开舱门,向隔壁舱室走去。
兰儿上前敲门,舱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是锦儿。
“二夫人。”锦儿福了一礼,让开了身子。
孙少清迈步进入舱室,见苏流莺正在读一封信。
“又是你姐姐写过来的吗?”她走到苏流莺身边坐下。
“是啊。”苏流莺一张俏脸皱成一团,没好气道:“姐姐真是的,非要说我被你和秦姐姐欺负了。”
“让我瞧瞧。”孙少清大感兴趣,接过她手中书信,看了起来。
见她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苏流莺急忙道:“怎么了,信中有什么不对吗?”
孙少清暗叹了口气,她是商家出身,从小就十分熟悉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一看到苏流莺姐姐信中内容,她就知道对方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
这让她有些担心,对方毕竟对苏流莺有很大的影响力,若是教唆苏流莺与自己勾心斗角,以后的日子就要麻烦了。
斟酌了一下措辞,孙少清轻声道:“苏姐姐,你也这么多年没和你姐姐见面了,她如今又做了长乐侯妾室,也许变化会很大。”
“你指的是什么?”苏流莺疑惑道。
孙少清想了想,开口道:“就比如她之前送过来让你照应的那批人,我感觉他们都不像正经人。”
苏流莺沉默起来,她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而且想到姐姐的性格,说不定心中还藏着复国的野心。
最近在徽安府的一段时间,她常常考虑一件事,到底要不要将自己身份告诉自家相公,苏婉的出现,让她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割舍掉过去。
“你放心,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苏流莺轻声道。
码头之上,廖箐瞧了瞧大船方向,很有些焦急,生怕大船一下就开走了。
然而陆雨瞳却还在和赵青闲扯个不停。
她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不就分开几天吗?过几天赵青哥哥就会带她来杭州,雨瞳,咱们还是先上船吧!”
赵青气愤道:“什么叫不就几天?将我一个人留在徽安府好几天,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别那么夸张好吗?你都几岁了?”廖箐斜睨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赵青瞪了她一眼,拉着陆雨瞳小手说:“雨瞳,你一定要等着我,好玩的地方不准先去,好吃的东西不准先吃,一定要等我来了咱们再一起玩,一起吃!”
“不行。”陆雨瞳无情的拒绝。
“为什么?”赵青痛心疾首。
“因为哥哥答应过带我去西湖钓鱼、划船,还答应带我吃杭州的冰糖蜜饯!”陆雨瞳板着手指说。
赵青皱了皱眉头,说:“那好吧,这几样你可以先做,其他的要等我来了才行!”
“好。”这次陆雨瞳一口答应。
“一定要等我哦!”
“嗯。”陆雨瞳用力点了点头,和廖箐一起向大船跑了过去,留在原地的赵青不住挥舞着小手向二人告别。
没多久,大船启航离开,赵青一直等到大船消失,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转头四顾看了看,她很快发现自家哥哥的身影,快步跑了过去,只见他正与一名矮小的男子说话。
她认识那名男子,知道他叫王大力,是哥哥的朋友。抓着赵动衣角,赵青开始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哥哥尽快带自己去杭州。
……
越州。
临时行宫,钱弘俶站在后花园中,目光迷离的看着一朵枯萎的小花,怔怔出神。
回到越州后,他便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夺回杭州了,清源和唐国肯定会趁火打劫,徽安府还可能步步紧逼。
短短几天工夫,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
忽然,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钱弘俶懒得去看,也懒得去问,继续呆呆的望着小花。
“君上,娘娘她们都回来了!”老太监魏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哦?她们回来了吗?”钱弘俶目光中恢复些神采。
也不知为何,原本他并不看重这些嫔妃,但听到她们不离不弃的找了过来,还是让他好受许多。
“是的,所有娘娘都找过来了。”老太监说。
其实还有一名娘娘没来,那就是戴妃,不过魏恢可没那么蠢,主动在钱弘俶面前提起她。
“先将她们安顿好吧,寡人晚些时侯再去看他们。”钱弘俶吩咐。
老太监领命退下了。
钱弘俶深吸一口气,振作了几分精神,迈着步子回到自己书房。
坐了片刻,他向一名小太监说:“让肖将军、陈将军和李将军过来一趟。”
“是。”小太监领命而去。
忽然,他出声道:“无常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有。”隐身在暗处的夜神回答。
钱弘俶叹了口气,默默等待起来。
没多久,肖复、陈飞和李延齐齐进入书房。
肖复是镇东军节度使,他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原本就倾向于蔡高,再加上这几天的事,让他对钱弘俶越来越不满。
肖复本来驻扎在明州,自从钱弘俶来到秀州后,便将他调到秀州,结果明州那边的山哈人和高山人立刻就造反了。
他数次求见钱弘俶,都没有被接见,而且他还听说处州和温州已经遭受到清源军攻击,可钱弘俶每日只知躲在后花园,根本不理政事,令他失望至极。
“你们把最近的形势对寡人说一说吧。”钱弘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开口道。
李延沉声道:“君上,几天前,清源大举进攻处州和温州,温州的静海军击败了陈洪进,不过处州的武胜军败给了清源军,如今处州一半土地都落入清源军之手。”
吴越国原本共有十三州,以杭州为节点,北面三州,南面九州。不过睦州和福州分别被徽安府和清源攻占,如今南面只有七州。
“你说的陈洪进,是那个留从效手下第一猛将吗?”钱弘俶急问。
他本已做好最坏打算,忽然听说手下部下打败了陈洪进,振奋极了。
“就是此人!”李延回答。
“此战详情如何?”
“根据军报,此战是唐汴指挥,他正面与敌军在城外鏖战,暗地里派了一队骑兵迂回,抄了敌军后路,这才取胜。不过此战虽胜,静海军伤亡也很大,无力去救援处州。”
“唐汴!又是他!果然他才是寡人真正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李君逸那个混蛋!”钱弘俶用拳头击打着掌心。
顿了顿,他咬牙道:“寡人决定去温州,你们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