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诺含威不露,自出来站毕台中,虽然个子不高,但有种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忍多看几眼,但看多了,觉得又是冒犯。
或许所有人都误了先入为主的情境,纵使刘一诺长的面貌中差,但听及刘一诺的赫赫名声,自然心中给了地位。
江耕耘和魏三刀之前算是对刘一诺远远有过旁观,觉得有些特色,可并不足以引起足够兴趣,如今再见,就像是刘一诺居高临下占了地理优势,换了个角度观看,刘一诺的眼神犀利,眨眼的频率比常人要慢上至少一至两倍,不仔细看,还会认为刘一诺长的是鱼眼睛,不会眨眼似得。
刘一诺不爱眨眼,那是因为他总想把这世界观察清楚,看清身边一花一叶一草一木,春夏秋冬天晴下雨风吹草动。其实可以换句俗气的话说,那就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自从三年前他背信弃义坐到了火城霸主这把交椅上,直到今天,他依旧忧心忡忡寝食难安,虽然他表面风光,可是他十分清楚,外面,层层带刀护卫外面,高高篱院围墙外面,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可谓多如牛毛。即使这三年来,铁血政策堵住了许多人的嘴,但人是杀不光的,思想,是凌驾在刀剑之上的,刀剑总有一天会生锈腐烂,而纵使人死了,但精神仍在。
刘一诺强大的气场瞬间让整个喧闹的宴客厅安静了下来,所有都很给他的面子也不得不给他面子,他是今天的主人公寿星公,也是火城现任霸主,连县太爷见了都要点头哈腰,跺一剁脚火城都要抖上三抖的人物,谁要是不给他面子,那就是自找苦吃。
刘一诺抱着拳,朝着身侧和正前方这一百八十多度的广角台下密密麻麻的亲朋好友患难兄弟诚邀而来以及慕名而来的所有人行了一礼,嘴上也不闲着,客套话有什么来什么,虽然富贵,但终究也是俗人。
谢过所有人能在百忙之中给他这个小老儿面子,俗话说人过五十,而知天命,不服老不行,但还不算老,顶多以小老儿自居。刘一诺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脸,看样子今天心情不错,他一番客套话大家都报以热烈的掌声,今天高兴,他不由的又多说了几句。
“今儿高兴,还请诸位不要嫌弃,我想多说几句。五十岁了,有句话讲,山中自有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要说我这辈子是刚活到一半,这是过度的自信,不切实际,人啊不服老是不行,还像年轻人一样折腾身体肯定吃不消,台下有我许多老友,但不太熟知的年轻人却是更多,我想说这未来终究是你们的,火城的今天离不开我们,但明天更需要你们的努力!我愿意去见证和帮助实现这个伟大的未来!为建设家乡而奋斗终生!”
刘一诺的心迹赢得了大家的赞同,这场寿星公的致词,演变成了他笼络人心的演讲,不得不承认,他虽然演讲一般,但威望极高,加上今天这样一个特殊日子,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这几百人中,年轻人确实占了一大多半,大多数人都是刘一诺老友的直系亲眷,耳濡目染,看刘一诺的眼神中本来就有英雄色彩,再被刘一诺这一煽情,振臂直呼,皆恨不得立刻为刘一诺鞍前马后,就差要以身相许做牛做马了。
宴客厅里的氛围在这一下达到了高潮,刘一诺应该很得意,他的出场永远是全场的焦点,而此刻,他更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无人能出其左右。
可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令所有人都满意,更何况,刘一诺受人尊敬爱戴的表面下,还有多少层臭皮囊是路人皆知的。只听一道反对截然相反的声音传出来,虽然在吵闹的呼喊声里显得那般弱小,但就像细针掉到地上的声音,明知细微,正因为明知细微,才想要听的更为清楚,听清楚细针掉到地上,究竟有没有声音?
“一个连自己都骗的骗子,当真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无耻之人。”
这细微的声音虽然有许多人都没听见,但那些听见的,不约而同的把眼神当成了聚光灯,把说话之人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刘一诺没怎么听清,但反对的语言就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无论大小。随着目光的变换,刘一诺看见,说话的人,是一个女子,女子的身后有几名男子,就好像是在几名男子的簇拥下,怜怜柔弱的女子才有了说话的勇气。
刘一诺眼皮晃动,但没有跳落下来,他见女子有几分眼熟,犀利的眼神锁定了女子的眼睛,淡淡的问道:
“姑娘刚才是有说话吗?都说了些什么?”
台下早已鸦雀无声,随着刘一诺这一问,皆呼吸短促只觉紧张,毫无疑问,刘一诺语气虽淡,可也同样冰冷,要不是他今天做寿,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江耕耘和魏三刀身处人群之中,随着目光所及望去,见许多人都离说话的女子远了一些,都害怕受波及,这也就使得两人看的更清楚一些。
女子身着素衣,一尘不染,但却是全场最耀眼的角色,乌黑亮发,也只是用素色的丝带捆扎,纱巾掩面,只余明亮秋波,再无世俗杂色,超凡脱俗。这不是赵芙蓉是谁?只见赵芙蓉的身后,还剩四人未和她远离,江耕耘都是认识,丁梦龙,赵英栾,以及其他两名帮手。
江耕耘心想,这赵芙蓉可真是有胆,仅带四人就敢闯进龙潭虎穴,真当他们个个都是手段通天不成。不过,若是此时不发难,又更待何时呢,难不成还要待所有人酒足饭饱之后,再行操戈不成?
江耕耘四处留意了一番,想看看高伟泽他们身处何方,高伟泽身高马大,一眼就发觉了,只是并未发现他们二人。
赵芙蓉丝毫不惧刘一诺的含威不露,那冰冷到极致的眼神,全被她淡笑蔑视了。
"我说,一个连自己都骗的骗子,当真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无耻之人,刘叔叔。"
刘叔叔?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瞬间凌乱了,既然都认识,还叔叔似的叫的亲热,又为何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这个喜庆的场合,让刘一诺威严尽失?难道这是一场提前密谋的好戏,来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一诺的威严不能把所有人都压住,至少惊讶和猜想的本能,可比要得罪一个人容易的多。刘一诺嘴角上翘,他挤出一个微笑,可所有人都能看见,他那笑比不笑更为冰冷,笑比不笑带有更多的含义。
"原来是侄女啊,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这当叔叔的把你怠慢了,心里可好生过意不去。"
赵芙蓉也笑道,不过她的笑更让人觉得暖和些。
"赵叔叔既然不知,那就权当给你个惊喜好了,你这五十大寿,我可是给你备了份大礼。"
刘一诺一听,面无变情,似所有一切都洞察于胸,故作惊讶说道:
"哦,是吗?芙蓉侄女送的大礼,我可很是期待啊。"
芙蓉侄女?随着刘一诺的点名,有许多知晓情况的人顿时就有了大胆的猜测,刘一诺怎么得到今天这地位已是秘而不宣的事情,而当年的赵家仅有长女赵芙蓉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纵使是秘密,今天来的各位,哪一个不是一方人物,也就不是秘密了。于是,有的人便能大胆的揣测出,这敢当着刘一诺的面唱反调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赵家的长女,赵芙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