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问自己是谁?连父皇的字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他。
不过想想也挺正常的。毕竟这小子每次瞧见他都恨不得跑个八丈远,就怕他把他逮走谈古论今学习为君之道。楚源估计从小到大看他的字迹也没看过几次,认不出来这事儿发生在他的身上,挺正常的。
楚越劝自己别生气,继续往下看。
信的尾部,楚源画了个栩栩如生的自己,咧着大嘴笑着。楚越觉得这是对他眼睛的荼毒,真的是辣眼睛。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他的一个猜测是正确的,他梦境中回到的,是自己的御书房,也可以说,是在他死后的御书房。
这件事情确认之后,楚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过,楚源信上的内容却又一度勾起了他的怒火,尤其是看到朕出钱让你帮忙批奏折好不好的时候,怒火到达了顶点。
都当上皇帝了,这小子还是这么的吊儿郎当,这种事情都能交代给别人干?若不是自己子嗣单薄,仅他一个儿子,这皇位就算是轮个三四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楚越愤愤的拿起笔来,打算写一封回信,承认自己的身份,并且好好教育一下楚源这臭小子。想必借尸还魂这事儿,也会把这小子吓得够呛吧。
想着,楚越不厚道的笑了笑。
毛笔还没有落到纸上,他突然想起来,楚源的思维完全不能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楚源其人,懒散而废物,那股子聪明劲儿从来不用在正道儿上。
而且丝毫没有道德感,能贪小便宜的地方就绝对不会含糊!
遥想当初,楚源就是拿“你是我表哥,就应该让着我,帮我做事情”为理由,免费奴役了国舅爷家的小子整整一年,让人家帮他做功课。若不是太傅在课堂上察觉出了楚源描述的文章和交上去的不一样,恐怕国舅爷家的小子还得被奴役个一两年,还是无偿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小子后来藏了楚源的功课的原因。
楚越想着,若是承认了自己是他的父皇,估计楚源也会非常放心的把所有的奏折都丢给他,还得让他免费劳动。
一想到自己在这边苦哈哈的做着劳力,在那边吃不饱穿不暖,楚越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他上次来就发现了,他只能出现在御书房里面,根本就踏不出御书房的门。估计往后还是得指望楚源帮他运送东西到御书房来。
所以,最好的主意就是,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若是从前,楚越不放心那蠢儿子,估计也就帮着做了,现在不行,想想自己在那个时代的家庭环境,想起家里面等着他喂饱的两张嘴,再想到那衣不蔽体的衣物,再想起那四处漏风的茅草房。
免费帮楚源批奏折?做梦!
即使是亲父子,也要明算账!
这么大的劳动量,不坑自己的儿子一把,楚越都觉得不合适。
楚越重新沾墨,思索片刻,方才落笔。
信上写的大意就是:
我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在天上看着你每天做个皇帝实在是费劲,正好我也没啥事儿,就想帮帮你。可以帮你批改奏折,但是呢,这不是免费的,你得给我送点东西,这东西呢,你就放在龙椅或者御案下面,我来了就能拿走。
而且我只批改最要紧的,每次批改完要什么东西我都会写给你。如果你答应呢,就拿来十斤大米,上好的大白米!晚上我帮你批奏折的时候带走,如果不同意呢,咱俩就算掰了,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不过呢,楚越还是想把自己的儿子稍微朝皇帝的方向培养一下下的。
所以他抿抿唇,慎重的在信的后面加上了一段话:
我批奏折,你也要好好学学,没准儿哪天我忙起来就不来了!
不得不说,楚越编故事的功力真的是不到家,这故事编的看起来假的要命。
但是呢,对付楚源这样思维跳脱的小崽子,这个故事就足够了。
自己的儿子楚越还是了解的,那小子从小儿看了那么多话本子,接受这种神仙设定简直不要太容易。而且这么好的交易,他肯定得答应啊!
只要楚源看到信,源源不断的物资就要向他滚过来了!
往后要的东西他都想好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就要些后山里面有的东西最为保险。什么野鸡野兔啊,最好是活的!还有粮食,最好是收在布兜子里面的,还有......
楚越想着就觉得往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至于该怎么把这些对于皇宫来说奇奇怪怪的东西运到御书房来,那就是楚源要想的事情了。他要是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那就算得上是真正的废物了。
写完信,楚越也似楚源一般,认认真真的折好自己的回信,放在桌子的左上角。踏踏实实的离开御书房,走之前还不忘记把桌子上的另外三样小点心一起顺走。
现在生活艰难,凡是跟粮食相关的,都要精打细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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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村
下午下工的时候,安满穗果然又将全村的人召集在了一起。
他拿起大喇叭,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才奔向主题。
“今天大家都干的不错!等到过些天春种正式开始可也要好好加油!”
“早上起来和大家说的接知青的事儿,我和冯会计寻思了一下,队里打算让楚越和二虎去!上一批知青也是他们接的,这流程都熟悉。”
“明天一大早知青就来了,可要早点儿出发!”
“还有,一会儿村儿里的壮劳力,都跟我去知青点儿,咱们修补修补那房子。再来六个咱们得让他们有个住的地方!”
“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大家还有啥事儿吗?”
安满穗的话音刚落,楚老太就愤愤不平起来。
“你凭啥又让他俩去接知青,这活儿该换个人了吧!”
楚越病恹恹的没力气干活儿,这接知青的活儿能给记五个工分呢!虽然没有壮劳力一天的工分多,但是好在轻省啊!
“队里就这这么定的,要不然你想谁去?”安满穗回她。
“她想谁去?她想谁去都不想小越去呗!”牛二婶“呸”了一声,“楚老太你就是见不得楚越好!那也是你亲儿子,这人的心肝怎么就那么黑,心肠怎么就这么硬,见不得旁人好了?”
村里人都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安满穗这是在给楚越家行方便呢。但是他们也觉得这样挺合适的,村里已经找不出一家比楚越家条件更不好的了。现在楚越还弱的要命,根本干不了活儿,这种事情,大家还是很乐意行方便的。
更何况才五工分,他们在家努力干活儿,一天能拿十个工分呢,又不亏!
因此,牛二婶话一出口,紧接着就有村里人跟着说楚老太的不是了。
按照往常,楚老太肯定会直接骂回去,压根儿就不带怕的。
这大河村论骂人,她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足火力,她的袖子就被徐爱芳拽了又拽。
楚老太面色不愉的回过头来:“你个小蹄子没事儿抓老娘袖子干嘛?”
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楚老太难得的低声质问徐爱芳。
徐爱芳冲楚老太比了个“五”的手势,又指了指杨彩秋身边的楚一一。
楚老太秒懂。
五十块钱和骂回去,她还是更喜欢五十块钱,拿在手里踏实。现在不能太刺激老二家,要是他们翻天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楚老太住了嘴,这次的人选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要接知青,肯定要去县城,在话题中心的楚越,倒是相当的好奇这个时代的县城长什么样子。虽说有原主的记忆,可是原主长这么大去过县城的次数寥寥无几,记忆里都是模糊的。
他一直愣神,直到杨彩秋端上来一盘子烤鸡,才堪堪回过神来。
已经处理好的鸡肉不能放太长时间,再加上家里的三个人都需要补一补,杨彩秋晚上直接大手笔的剁了一小半的鸡,裹在树叶子里面,用灶台底下烧火的地方做了烧鸡。
用的调料不多,但是味道格外扑鼻。
杨彩秋端上餐桌之前,依旧非常谨慎的关上了门窗。甚至用破旧的衣服挡在缝隙中间,生怕屋里面的香味又一点儿飘散出去。
鸡肉一上桌,楚越马上夹了一块厚厚的鸡胸肉放在杨彩秋的碗里,又夹了整个一只鸡翅放到楚一一的碗里。
中午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母女两个人仿佛格外看重他这个病号,中午的一只鸡腿,一大半都被杨彩秋夹给了他。这怎么行呢!
见楚越给自己夹了一大块肉,杨彩秋连忙伸出手来挡住自己的碗:“使不得,这鸡拢共就不大点儿,还是你多吃点儿,补补身子好,我随便吃口菜就行了!”
楚越强硬的把她的手拿开,放进去:“这鸡抓回来就是给你们吃的,你还怀着孕呢,不吃东西营养哪儿跟得上,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吃!都吃了!”
杨彩秋听了,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听话的拿回碗,一口一口的吃着。
别说,这鸡肉可是真好吃。从前,这样大块的肉都是轮不上她的呢!
作者有话说:
存稿箱:您的更新已到位!
把楚越鸡贼打到公屏上!!!
第10章 、黑市
楚越家里这边温情脉脉,有菜有肉,楚家那边气氛可是算不得太好。
楚老太今天在开大会的时候受了委屈,觉得憋屈。
当家做主这么多年,她还就从来都没有受过委屈。从前看哪个不顺眼都是直接骂回去的,冷不丁的忍上这么一回,虽然是有原因的,但是还是憋屈。
楚老太回家,没好气儿的将自己的草帽团起来,丢在桌子上,自己坐在椅子上面生闷气。
“你这是做什么?大中午的也不做饭。”楚老爷子回家之后,见饭桌上没有摆饭菜,忍不住埋怨道。
“吃吃吃,吃什么吃!我今天都被牛家那泼妇说成啥样了,你也不帮我说句话,就跟那据嘴儿的葫芦似的,那张嘴就是个摆设!”
楚老太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辣的性子,相反,楚老爷子却是个憨厚沉默的,因此,这些年楚老太在家一直都是有绝对主权的。
“不乐意做饭就不乐意做,让儿媳妇做,你那儿来那么大火气。”
“哼!”楚老太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我敢让她着手吗?着手之后那些东西都跑徐家去了!”
说着,骂骂咧咧的去厨房准备吃的东西。
徐爱芳知道今天婆母的情绪不太高,因此非常有眼力见儿的等在锁着的厨房门口。
见楚老太过来,忙殷勤的凑上来:“妈,那个事儿您想的怎么样了?”
楚老太白了她一眼:“成啊,当然成啊。五十块钱,不要是傻子。我上回让你问清楚了,你问了吗?”
徐爱芳便顺从的跟着楚老太太进了厨房。
“妈,那事儿我打听清楚了。人家说了,就是要四五岁那么大的小丫头。那家现在已经给五十五块钱了!但是就是过去之后得伺候他们家那个傻儿子,所以还没人乐意去呢。”
说着徐爱芳冲楚老太比划了一个十的手势:“那家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还是个不会自个儿吃饭的。”
楚老太瞥她一眼:“大怎么了?不会怎么了?那可是五十五块啊!”
至于楚一一,她可不愿意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