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抖着声音问:“你当真很难受?”
“嗯。”赵归应了声。
周梨花感觉,他的手从她脑袋上往下移,那只粗糙的手落在她后脖子上,随意的捏了捏,便又一路往下。
她浑身僵硬极了,实在有些受不住,忙将他作乱的手抓住。
赵归倒是顺了她的意,没再乱来。
她试探般地动了动身子,他也没反应,她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从他怀中下来。
下一刻被抱的更紧了些。
她放弃了挣扎,可怜兮兮地问:“你说的是什么法子?”
她抓着赵归手的手,下一瞬被反捏在赵归手中。
赵归的手是真的大,轻易便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大手牵引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向某处靠近。
而此时的她仍旧是茫然的,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直到她的手心触到一个烫手的东西。
她顿时大脑轰鸣,受到惊吓般将手缩回,然后推开赵归慌张的站起。
那是什么东西她不晓得,但却本能地逃避。
赵归一时不查叫人逃掉,看着故意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女子,他面色难看地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赵归的语气带着隐忍的恼意,她听出来了。
他生气,仅仅是因为她不愿碰那个东西吗?
但不管他是因何生气,这一刻的赵归,她有些不敢反抗。她小步地朝他挪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周梨花顿时松了口气,脚下一转,转身边朝门口快步走去,口中同时道:“我去瞧瞧外头怎的了。”
她的手还未来得及将门打开,一个力道便将她揽入怀中。
赵归问:“旁人家的热闹,你凑什么?”
她掰着赵归的手,心虚的说道:“总归是邻居,还是应当多关心些。”
但她掰了好一会儿,能是没将环在自己胸前的手掰开。
显然,身后之人就是不愿放她。
他楼的太紧,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还觉着后腰似乎有什么东西抵着,分外难受。
周梨花急的语气中染上了哭腔:“赵归,你弄疼我了。”
下一刻赵归手便松了松,她又要去掰,便听赵归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可是嫌弃我?”
她动作一顿,忙摇头解释道:“不,不嫌弃。”
赵归问:“那为何不愿与我同房?”
周梨花这下彻底不挣扎了,此时心里委屈极了,便也不管不顾起来,有些冲动地一股脑将往日积攒的怨气通通发泄出来。
她柔软的话音中带着浓浓的委屈以及恼意,抹了抹眼泪抱怨道:“谁叫你总是没个轻重,平日你便半点不知道温柔些,我身上至今还青青紫紫的,反正……总归是疼在我身上,你倒是没所谓就是……”
抽抽嗒嗒地抱怨了好一会,周梨花才发现赵归始终不说话,环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人站在门口站了良久,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周梨花原本只是借机逃避,现下心中却也的确产生了些好奇,也不知大半夜的到底是哪家起了热闹。
可赵归不松手,她便别想出了这个门去。
这般想着,赵归却当真松了手,然后她便听他语气十分复杂地喃喃着:“你这小女子,当真是过于娇弱了些。“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小刘氏的喊门声,她便也没心思纠结赵归话中何意,便要开门出去。
赵归一手抵住门,另一只手将小妇人有些凌乱的衣裳整了整。
他全程都沉着脸,紧紧皱着的眉头,默默的显露着他此刻有多不痛快。
周梨花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衣衫不整,连忙推开赵归的手,将衣襟理好,这才出门。
这回他倒没再拦着,尽管明知这小妇人大半夜的出门看热闹,实则不过是为了躲自己。
第22章 粗鲁
周梨花出了门便后悔了。
她不该对赵归发脾气,赵归对她那般好,她怎得就没忍住?
自小到大她都是个脾气柔顺的,便是父亲要将她卖了,她上花轿前说了生平最狠的话,也不过是叫他们当没自己这个女儿。
母亲自小便教育她,女子理应恭顺谦让,而她也一直都做的极好。
却没料到在赵归面前失了控,如今这番,倒是叫她有些进退两难了。
巷子里的热闹来自王家,并非普通的热闹,而是差点除了人命案的大事件,连衙门的人都惊醒了。
此时天已然全黑,若是平时,便是大家伙都上了床刚刚睡下的时辰。不过现下天色虽冷,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小刘氏原本不想起床,但她郎君何捕快被喊醒办案,她一向是个爱凑热闹的,自然出来瞧瞧发生了何事。
没过一会儿周梨花也弄清了来龙去脉。
原是王家人入睡后,只留下王嫂一人在院子里洗衣裳,她婆婆老陈氏说不洗完衣裳不许进屋睡觉。
秋季的天夜里十分冷,双手泡在冰凉的井水里有些刺骨。
但老陈氏向来都是这般要王嫂洗衣裳的,刚开始时是故意磋磨,后来却是已然习以为常。
谁能料到今晚,等到一家人都睡下后,王嫂忽然拿着菜刀冲进屋子,对着窝在被窝里打鼾的王家郎君,也就是王嫂的郎君王有福便是一顿乱砍。
儿子的惨叫声引来了老陈氏夫妇俩,两人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发了狂的王嫂制住。
报官的是被吵醒的王家邻居,衙门的人来了之后,瞧见的便是满地的血,和奄奄一息的王嫂及起郎君王有福。
王有福不必说,自然是被王嫂拿菜刀砍的,他身上已是血肉模糊,满地的血也基本是他的。
王嫂身上亦是只剩一口气,却是被公婆打的,嘴角流了血,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
衙门的人进来时,王父还拿着棍子往王嫂身上招呼,而老陈氏则抱着儿子哭的声嘶力竭,便哭嚎边骂儿媳是毒妇。
场面十分惨烈,好些胆子小的看到这番情景,都吓得惊叫。
也不知是谁请来了郎中给王嫂夫妇诊治。
看完王有福后,郎中叹了口气道:“死不了,不过伤了肾脏,往后怕是不能再有子嗣。”
不能有子嗣?
要知晓如今王家郎君膝下还只有个闺女,若是往后不能生,那岂非王家从此要断了后?
郎中这话更是直接砸晕了老陈氏,连王父也是气急攻心,当场吐了口血出来。
给王有福止了血后,老郎中便颤巍巍地在旁人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又朝王嫂走去。
可就在这时,王父忽然冲了过来,恨声喊道:“不许治她,这个毒妇活该死了才是,活该下了十八层地狱去!”
然而这会儿却并非王父说的算的,几个捕快直接便将王父制住,夺走了他手中碗粗的棍子。
老郎中抖着腿蹲下来给王嫂检查伤处,查完深深叹了口气,对众人道:“肋骨断了一处,一只腿折了,一只手骨粉碎,怕是好不了了,这种情况便是好好看顾着,怕是也得是个废人了。”
人群中一阵唏嘘,瞧着不成人样的王嫂,不免同情怜悯。
王嫂变成了这样,往后又如何活得下去,倒不如直接被打死了,若是活下来,又如何在王家立足,只怕日后等生不如死。
老郎中看完伤之后,便开始把脉,片刻后他眉头一抬:“这怎得还是个孕妇?”
孕妇?
众人一片哗然!
毕竟整个巷子里,谁不晓得王嫂生她家闺女时大出血,被郎中断定了再生不了孩子了。
老陈氏刚刚睁眼,听到此话浑浊的眼顿时亮了,连跑带爬地过来抓住老郎中的袖子:“您行行好,一定要将这贱人……不、不对,是一定要将我儿媳妇救活过来,求求你,我老婆子给你跪下了……”
周梨花站在人群中,瞧着火光中的混乱,听着身旁的人谈论着:幸好小王氏怀了身孕,这是老天爷在可怜她。
她只觉着心情沉重极了,像是压了一团乌云,让她喘不过气来。
余光中她注意到墙角阴影处蹲着个人,她走过去。
见是王嫂的闺女。
这女孩儿名叫来男,身上穿着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多久没洗了。虽说已经六岁,但瞧着比旁人家六岁的丫头瘦小的多,不过也不像她娘那般骨瘦如柴。
她蹲在墙角,将头埋在两腿间,瞧着可怜巴巴的。
小来男并未发觉有人走过来。
直到周梨花蹲在她面前,抚了抚她杂草般的头发,她害怕地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一双滴溜溜的杏眼瞧着周梨花。
周梨花柔声问:“你怎么在外面,不到屋里去?”
小丫头却没有回答,反问道:“婶婶,你还有饴糖吗?我好饿。”
她自然没有饴糖,她身上半点吃的都没有。
但对上小丫头的眼睛,她又说不出口。
正巧这时小刘氏过来,从身上掏出两块饴糖和半块包在帕子里的桂花糕,递给小丫头:“外边冷,进屋吃去。”
小来男拿了桂花糕,转头就跑了。
小刘氏叹道:“可怜的孩子。”
夜渐深,王家的闹剧也告一段落,其他人也都散了各自回家去。
周梨花与小刘氏在门口分别,各自推开自家门进屋。
屋里黑灯瞎火,但好歹今日月亮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