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肚子不舒服,”她胡乱编造借口,支支吾吾道:“应该要、要频繁起夜,还是我睡外边吧!”
“你睡相不佳,睡外边会掉下去的,”他侧头吻着她,含含糊糊道:“还是睡里头好,有我挡着……”
两人客客气气,推让了好半天,直到他高举起她藏的画册,大笑着跳下床榻时,怀真方知上当,急忙追了过去,喊道:“谢珺,你卑鄙……你一边色/诱我,一边偷我东西?”
画册是藏在榻下抽匣中的,还用被子盖着,她原本打算等他睡着了再偷偷转移出去。
这才新婚第三天,就拉着他一起观摩的话,肯定会被他取笑一辈子的,所以她打算过些天再拿出来。
按理说她不可能半点儿响动都听不到,奈何方才被他撩地头脑晕沉骨酥神软,压根不知道他外边那一只手根本没闲着。
“我就看一眼……咦,这是《素女经》?我也看过……”他看到暗金色的书名,惊喜道。
怀真追过去正要抢夺,被他一只手格开,竟是怎么也过不去,气得直跳脚,嚷道:“那是别人的,快放下!”
“哎?玉房九法?这、这还有图画?泱泱,你快看!”他惊讶地大叫道。
怀真怕他弄坏了,也不敢再抢夺,退开两步道:“你别用单手翻,两只手拿好,这是我借人家的,要是有损毁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件事,”他将画册合起来,冲过来将她一把抱起,神色严肃地问道:“我干了这么多事,竟然没人给我发俸禄。朝廷也不养我的兵,全靠我想办法。就这,皇叔还想让我继续效忠,世上哪有这样的事?你给评评理,我太委屈了。”
“你让度支1郎中来见我,我跟他好好算算,看看谁欠谁的。郡守月谷一百二十斛,一年也就一千四百四十石。可是安定郡下辖十二县,每年税赋多少?”怀真一说到这些就清醒了,“纵使因为战乱收成不好,也绝不至于亏了你。往年总还是有余粮余钱吧?崔家在此几辈子的家底,全给你掏了,你还想讹我?真当我是困守深宫什么都不懂的娇娇女郎?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有多少……”
这人生得一副好样貌,秋水芙蓉般娇艳柔媚。
可是你想同她调情逗趣时,她一板一眼能把你噎死。你想同她认真讲理时,她又调皮捣蛋没个正形谢珺后悔不迭,三步并作两步将她送上榻去,含住粉唇细细吻着,又勾起丁香小舌缓缓吮弄,似乎要将她身上的凌厉气势全都抽干。
细微的酥麻感丝丝缕缕从腰间蔓开,怀真四肢渐软,眼睛里不由氲出薄薄的水雾,再无法聚起神思去计算,只得顺着本能热情相就,不知不觉间颈侧和肩上已经沁出了香汗。
他将她翻了个身,扯下她半搭在臂间的寝衣,又将她散落满身的青丝细致地理到一边,俯过去重重啃着她细柔的侧颈。
如今他可学聪明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老实,心都快跳出腔子了,还埋首去解她繁琐的小衣。
明明有更简单的方法,要么扯断纤细的肩带,要么贴着腰侧上滑,便可轻易掌住一捧香软丰盈……
因为轻柳和新荷的前车之鉴,董飞銮特意将上夜的竹笙和桃枝叫到了房中。
若是两个人一起,就算不嚼舌根,也少不得挤眉弄眼互相撺掇。这也能理解,她们从来都没有过侍候新婚夫妇的经验,所以前几天难免会好奇,等慢慢习惯就好了。
“站着怪累的,你俩轮流在门外守着吧,一人一个时辰,有事了再一起去做。”董飞銮小声道,“也就辛苦这几个晚上,等过些天驸马肯定要去各处军中走动,到那时候就松缓了,该谁上夜去阁外陪寝即可。”
两人哪敢说辛苦,笑着谢过后便回去当值了。
竹笙猜拳输了,便先去守夜,桃枝则去侧厅矮塌上小憩。
不能近身侍候驸马,这是公主府过来的婢女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因此谢珺回来后,竹笙便将巾栉牙具等捧到盥洗室,请过安后就自行退下了。
没过多久,隔着两重门便听到寝阁内传来的暧昧声响,羞地她脸红心跳,这才明白董飞銮话中深意。
当下不敢多想,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着里边传唤。
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直到桃枝来换班,里边才声息渐止。
红罗帐中,两人紧紧相依,怀真累极也舒服极了,伏在枕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片刻之后,气息渐平,背后压覆之人这才支撑着酸麻的身躯,低笑着吻她汗湿的额角,又翻过她的脸轻咬着小巧的鼻头和温软的脸颊。
“泱泱,我方才表现如何?”他用骄傲地口吻问道。
怀真抬起支撑了半日早就酥软的手臂,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
他立刻兴奋起来,抱着她晃了晃道:“那你快夸夸我呀!”
“三郎龙精虎猛,又体贴入微,英姿不减当年……是天下间最完美的情郎,最温柔的丈夫。”怀真轻摸着他的脸颊,腻声道。
他得此嘉许,心里无比受用,只觉得比十次酣畅淋漓的欢爱还要舒服,低声喟叹道:“泱泱也好生厉害,为夫差点死在你身上。”
怀真不由暗自得意,看来董飞銮所言非虚。她再多练几回,看看是谁哭着求饶呢!
她反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忽然想到那方才紧贴在背后澎湃激昂的心跳,手腕顿时一酸。
他忙挪开,让她得以翻身。
她将娇软的臂膀搭在他宽阔壮实的肩上,他忙轻轻托住她的手腕。
“投桃报李罢了,”她笑得极为惬意,勾了勾眼尾道:“以后每天让你欲/仙/欲死,好不好?”
“快说说,哪儿学得这些狐媚手段?也教教我吧,要死一起死。”他心神激荡,忍不住凑过去要吻她诱人的红唇。
她却慌忙偏头躲开了,娇笑着推拒道:“又忘了吗?漱口,快去呀!”
第103章 .共济为何劝我离弃我夫君?
两人都正值青春1,精力旺盛,热情饱满,似乎永远消耗不尽。
直闹到子时过后才收场,谢珺又意犹未尽地缠着怀真要鸳鸯共浴。
他们新婚不过三日,却比世间寻常夫妻三年还要亲密,哪怕共浴也不会觉得尴尬。
北方天冷得早,浴室内烧有地龙,暖意融融,浸在热水中极为舒惬。
怀真靠在谢珺胸前,撩着水花感慨道:“这是我用过最小的浴桶。”
他斜倚在桶壁上,眯着眼睛哼道:“你这是嫌我挤!”
她抱住他横在身前的手臂,神情娇慵声音甜润,“有你在,水都不会凉。我爱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说来说去,我也就是个烧水壶。”他撇了撇嘴,思忖道:“回头找工匠给你建个池子,修得华美舒适一些,可惜这边没有温泉……”
“别劳民伤财了,”怀真转过身,搂住他的肩,劝道:“此地本就缺水,你还造池子,那不是作孽吗?”
他睁开眼睛,不解道:“可这里的确有些寒酸,当时太仓促了,来不及准备。”
“入乡随俗嘛,我挺满意,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并无抱怨之意。”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掠过一丝愁容,“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雍州军所过之处,恐怕要闹饥荒。”先前在定阳时便有耳闻,也不知道现今如何了。
谢珺无奈地揉了揉她皱起来的小脸,苦笑道:“我整日疲于奔命,你还要逼着我做圣贤,灾荒是兵祸所致,与我何干?当初雍伯余率军过境时,无数青壮抛家撇业追随,要跟着他替天行道,可有想过父母妻儿会冻饿而死?再往远处说,朝廷为何不出面?身居高位者只想争权夺利,不管黎民百姓死活,我只是个带兵的……哎呀,你别哭,别哭,我也没说不管,就是趁机发发牢骚。”
“我哪有哭?”怀真破涕为笑,听到最后一句便放下心来,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睛,“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你呀,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就不知道操心自家夫君。”他嘟哝着,“我不能再泡了,身上有点痒。”说罢起身出去,走到屏风后去擦拭身上水渍。
怀真寻思着他的话,恍然明白过来,忙问道:“可要用药?”
“这倒不必,都是陈年旧伤,早就痊愈了。”他将发丝随意束在头顶,系好下裳后又转了出来,捧着棉巾冲她扬了扬下巴。
怀真忙站了起来,任由他将她裹好抱起来,穿过一排排枝灯送回了寝阁。
榻上寝具已经焕然一新,怀真将脸埋在枕边细软的衣裙上,嗅着绮罗香,由衷叹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活着真好!还有华服美食,宝马雕弓,享不尽的……”
榻前小几旁传来一声冷哼,“出了浴室,就不记得烧水壶了?”
怀真爬起身,就见他赤着膀子坐在灯下,湿漉漉的发梢披落下来,青丝如墨,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绵亘,衬得那肌骨匀称的后背尤为健美。
“三郎永远在我心里,不用时刻挂在嘴边。”她抓起衣裙穿好,擦干被热气熏染的额发,见他还低头忙活着,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查看。
待看清他在做什么后,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娴熟地打了个结,低头咬断线头,将手中的针插回到线团上,没好气道:“有那么好笑?”
“我第一次见男人缝衣服……”她望着那工整如方阵般的针脚,笑地直揉肚子,“竟然还缝得这么好……”
方才宽衣时不慎将一侧衣带扯掉了,故意当着她的面缝补,倒不是为了炫技,而是想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赈济灾荒谈何容易?可那是个无底洞呀,他看着底下官员呈上来的骇人数字,一度希望自己不识数。
且不说别的地方,光本郡今秋就有四个县几乎颗粒无收。
雍伯余过境时痛快地斩了一波贪官,以至于地方上秩序混乱,盗贼横生暴民四起。
他好容易收拾了那副烂摊子,不知情者还以为他捡了大便宜……
果然,她像个好奇的孩子一般,缠着他问这问那。
他少年从军,刚入伍时整天操练,衣服鞋袜容易磨损。服侍他的宋友安可不会干这个,军中又无针线娘子,新兵们都是自己料理,他只得借来针线跟人学缝补。
也就苦了前两年,军阶越来越高后,身边杂事儿都有专人帮着打理,只是养成了习惯,所以行囊里还是备着针线等物品。
怀真听到这些,心中五味杂陈。
别人的少年时期瑰丽多彩意气风发,可他却只有黯淡苦涩的记忆。
她起身拿过棉帕,跪在他身旁为他擦拭发梢。拢起发丝后,肌肤上纵横的旧伤映入眼帘,她眼眶一热不敢再看。
“怎么不说话了?”谢珺转过头,见她眼角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以为她在担忧灾情,不由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入怀,语重心长道:“好了,我就跟你交底吧,如今只能寄望于朝廷了。等燕王整顿好朝纲,或许会想起我们,招降的时候,我将这边的灾情奏报呈送给他,看他如何处置。”
怀真靠在他臂弯,微仰着头道:“若他置之不理呢?”
“那我……”他扶了扶额,苦笑道:“我不想对你说那句话,也不想走到那一天。”
怀真紧紧抱住他道:“我知道,真要到了走投无路之时,你只能效仿雍伯余揭竿而起了。别怕,三郎,我在呢,我们一起共渡难关,绝不会到那一步的。”
她温软的小脸依偎在他胸膛,娇甜的嗓音如同清泉般,涓涓流进心田。
雍伯余的路走不通的。他这两年困守雍州,原本并无反攻的胜算,奈何朝廷内忧外患举棋不定,这才让他钻了空子。可是一旦各地群起而攻之,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心里想什么,你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在你面前,真是无处遁形。”他收紧双臂揽住他,嘴里像是抱怨,脸上却流露出迷醉的幸福笑容,“你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怕的,泱泱,你是我的主心骨。”
“少恭维我,”她用鼻尖在他胸膛蹭了蹭,娇嗔道:“我可没那本事。”
“你的本事大了去,”他痒地往后缩了缩,笑道:“轻易就能把我治得服服帖帖。”
怀真醒来时,天已大亮,睁眼就看到董飞銮坐在榻前,笑吟吟地望着她。
“你要降格做我的陪寝婢女吗?”她揉了揉眼睛道。
“怀真,你有没有发现,你一天比一天起得早了。”董飞銮兴奋道,“现在才巳时三刻。”
怀真拉起被子蒙住了脸,闷声道:“你这是变着法子来羞我。”
董飞銮笑着拉开,凑到她耳畔问道:“昨夜有用我教的法子吗?是不是神清气爽,丝毫不觉疲惫?”
怀真顿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羞涩道:“嗯!”
董飞銮连忙问道:“我的书……参详地如何了?”
怀真一骨碌翻身坐起,惊讶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不是来催你还书,”董飞銮道:“就是随口问问。”
怀真拍了拍脑袋道:“昨晚昏头昏脑,竟然忘了看。”她记得出去沐浴时怕收拾床榻的婢女发现,就顺手放在榻下了,结果一转头竟然看到好端端摆在枕头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