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牛蛙火锅店:“走。”
“好!走哇!”
安安跟上他,祖孙俩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火锅店。
这一天晚上,安安见到了牛蛙。
进牛蛙店时,热情的服务员迎上前,顾老爷子没好意思光看牛蛙不点菜,就点了个川香牛蛙锅。
谁想到,川香锅居然这么辣,辣得老俩口的嘴唇都变得红红肿肿的。
回到家之后,爷爷告诉她,牛蛙并不是青蛙,只是一种大型的食用蛙。
只是即便如此,小团子也已经很满足了。
见状,岑燕君和顾老爷子也是心满意足。
到了晚上,顾峄城和莫穗来接安安回家。
小团子听见他们对爷爷奶奶说,孩子还活着。
谁还活着?
安安听不明白,不过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很高兴,所以她也好高兴呀。
回家之后,夫妻俩哄睡安安。
莫穗睡不着,将被子掖好,独自进了书房。
夜深了,顾峄城敲了敲书房的门。
书房灯光昏暗,她垂着眼帘,握着手机,很安静。
顾峄城将热牛奶放在她的面前:“喝点牛奶,早点睡吧。”
莫穗把手机递给他:“你看。”
他们一起,看着莫穗手机里仅有的几张照片。
是孩子的照片。
一个多月的小婴儿,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
她红着眼眶,轻轻抚过照片中孩子的脸庞:“她现在应该和以前很不一样吧,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顿了顿,她又问:“峄城,我们真的能找到她吗?”
四年了,这四年间,莫穗无数次后悔自己不该去拍戏,不该为了工作,将孩子留在家里。
心理问题最严重的那一段时间,她脑海中的思绪更是千奇百怪,几乎要将自己逼得崩溃。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曾想过,孩子仍然活着。
上天真的会如此眷顾他们吗?
……
警方正式立案调查,寻找孩子。
一连数日,夫妻俩每天都要来警局,询问案情进展。
警方查了四年前莫雅琴的出行记录,再从她的亲戚朋友入手,询问是否有人知道当年的隐情,并且调查那一天被宣告死亡的孩子里,谁是没有办理过正规手续的。
莫雅琴太狡猾了,能在医院虚晃一枪,想办法弄到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她并不简单。
可她的病情愈发严重,如今已经成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证言不被采纳,也不予逮捕。
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她真是为了莫穗的事业考虑,又不忍心下手的话,非常有可能将孩子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远到母女俩可能再根本没办法在偶然间相逢。
人海茫茫,唯一知道关键消息的莫雅琴又没有办法配合录口供提供线索,因此警方提醒夫妻俩,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寻找这个孩子,相当于大海捞针。
可他们哪还听得进,如今的顾峄城和莫穗迫切地想要找到他们的女儿。
在这些天,夫妻俩去了疗养院很多回。
莫穗用了所有办法,哀求、发怒甚至威胁……
可莫雅琴神情呆滞,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还是到了要回剧组的时候。
但是莫穗完全没有心思,只想留在家里等消息。
“警方说,查到那几天,她去过凌市。凌市是我爸爸的家乡,她可能是去祭拜他了。”莫穗说,“她回家之后的第三天,才给我打电话,说孩子没了。”
警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莫雅琴是否将孩子丢到了凌市。
可能是送到哪户无儿无女的家庭,也可能是孤儿院。
可凌市有五间孤儿院,再加上那周边还有很多城市,他们不知道莫雅琴当初是把孩子送到哪里,更不确定,孩子究竟是几个月大的时候才被送走的。
毕竟,孤儿院的弃婴不少,即便有人将婴儿丢在院门口,但光是从婴儿的生长发育情况来看,很难断定是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大。
调查进度可能要拉长。
顾峄城帮她收拾好行李箱,说道:“你安心去拍戏,不管用什么办法,孩子一定会找到的。”
莫穗知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一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等她,她总不能任性地为了自己的事情,给别人增加负担和损失。
她点点头,忽地想起安安的事,提醒顾峄城记得把孩子的领养手续办好。
而通过爸爸妈妈这几天的对话,小团子意识到一个问题。
原来,妈妈有她自己的女儿。
“妈妈,那是妹妹还是姐姐呀?”安安小声问。
莫穗将安安抱起来,让她待在自己怀里。
“妈妈不知道安安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院长也不是非常确定,所以我也不清楚安安是姐姐还是妹妹。”莫穗温声道。
顾峄城也坐到她们身边,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脸颊:“安安想当姐姐还是妹妹?”
安安歪着脑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昨天晚上,她在爷爷奶奶家,听李嫂说,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是很重要的。
既然是这样,她就要照顾好那个小朋友。
因此安安认真地说:“我想当姐姐,照顾妹妹。”
莫穗的心中不是滋味。
在孤儿院长大的小朋友,心思会更细腻敏感,她不知道才四岁的安安,是不是懂得这么多道理,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孩子伤心难过。
他们在寻找自己的女儿,但同时,对他们而言,安安也是重要的。
“安安也是个宝宝,不需要照顾任何人。”莫穗说,“你应该是被照顾的孩子,知道吗?”
安安似懂非懂。
莫穗又说:“对不起,这几天爸爸妈妈太忙了,没有好好陪你。但是我们会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陪着安安,好不好?”
“等妈妈的戏拍完之后,爸爸就休年假,爸爸妈妈带着安安好好出去玩。”顾峄城笑着说,“我们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安安一定会玩得很开心。”
安安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妈妈也要开心。”
莫穗的鼻子一酸。
她的心情确实非常复杂。
一方面,她为他们的女儿而担忧,另一方面,她再怨恨莫雅琴自小对自己的控制,但无论如何,那是她的妈妈。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妈妈会做出伤害自己、也伤害孩子的事情。
仿佛被全盘否定一般,心底的最后一丝信念都即将坍塌,她可以确定,如果这个消息来得再早一些,自己甚至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
莫穗将孩子抱进怀里:“安安真好,我们不难过。”
然而,就在她紧紧抱着安安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疗养院打来的。
“莫小姐,不好意思。莫阿姨、莫阿姨她——”
莫穗神情冰冷:“她怎么了?”
“这两天,莫阿姨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一会儿说你要拍戏,一会儿又说你在上表演课,昨天晚上更夸张,莫阿姨说你没考一百分,她撕碎了你的试卷。”
莫穗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早上醒来,她说要在楼下晒太阳。我和前几天一样,去给她找遮阳伞。但是没想到,就几分钟而已,她居然不见人了。”
“不见了?”莫穗的眸光沉下来,“你们怎么照顾的?”
“对不起,莫小姐,我们平时的工作也很忙,基本上一个护工不是只负责照顾一位……”黄护工着急地解释。
可莫穗没有再听,烦躁地挂断电话。
……
莫穗和顾峄城出门去找莫雅琴。
在这一刻,莫穗不再考虑其他的,只想着,莫雅琴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也许哪一天,她突然又好了,或许能说出孩子的下落。
时间紧急,他们没有把安安送去顾家。
小团子坐在车上,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还以为自己在兜风。
北城很大,他们开遍了大半个城市。
莫雅琴的娘家、莫穗小时候的家、她的小学、初中、高中……
但不管是哪里,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莫穗自嘲一笑:“我怎么会以为她在这些地方?她和其他妈妈都不一样,就算记忆回到十几二十年前,也不会想着去找我的。”
顾峄城心疼地看了副驾驶位上的妻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