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奈何城，什么事都还没做，先听了段精彩绝伦的故事。
这是谢牧怎么也没想到的。
话说，那说书的茶客口才着实了得，饶是谢牧这种亲历者，怕是也不能将故事说的那样曲折动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些细节过分夸大了，比如谢牧死而复生之后，与方乾的战斗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什么一指头就打败了方乾，那完全都是胡说。
如果不是方乾失去理智，攻击失去了章法，两人之间的战斗还真不定谁输谁赢呢。
不过这些只能算是小瑕疵，瑕不掩瑜，整个故事还是非常精彩的。
走出茶寮时，日头已经偏西。
谢牧看了眼天，迈步朝城里走去。
刚过一个街口，谢牧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冷笑：“从我离开茶馆你就一直跟着，怎么？不打算出来见见吗？”
话音落，从墙后走出一人，快步朝谢牧走来。
是你？
看着那人，谢牧不禁有些错愕：这不是刚才那个口才了得的说书茶客吗？
疑惑间，就见那名说书茶客快步走到谢牧面前，微躬身子，压低声音：
“朱家仆人朱铁嘴，见过姑爷！”
“……”
谢牧顿时懵了：
朱家？
你是生肖朱家的人？
……
奈何城北的一间酒馆里，谢牧手里捏着一枚玄铁令牌，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玄铁令牌是朱家人的标记。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嘴皮子贼六的小伙子，还真是朱家人！
“之前朱家遭难，大部分下人都四散了，只剩下我们十几个人潜伏在城里，等着家主的召唤……”
朱铁嘴替谢沏了杯茶，继续道：“原本我们都以为这辈子都收不到家主的召唤了，可没成想，就在三天前，家主竟派人送来信，要我们配合锻天盟在城里搞些活动，就是您刚才看到的那个……”
谢牧点头，微笑：“你的故事说的不错，我都听入迷了！”
朱铁嘴挠头憨笑：“小的可不敢居功，关键是您这仗打的漂亮！！”
……
在与朱铁嘴的一番交谈之后，谢牧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自从战争结束之后，朱颜便派人联系了朱铁嘴这帮人，要他们在城里做些策反工作，主要任务就一句话：
让方乾的后院着火！！
“你们做的很不错，等我见到你们家主，一定替你们请功！！”
谢牧笑着道。
朱铁嘴咧着嘴笑，连连点头：“那小的就先替大家伙谢谢姑爷了！”
谢牧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即又道：“跟我说说城里的情况吧！”
朱铁嘴沉吟了一下，思忖道：“要说城里的情况，就一个字：乱，所有人都担心战争会打到奈何城来，那些月神殿士兵更是一茬接着一茬的逃，城防松懈的，就跟没有似的！！”
谢牧点头，表示赞同：“这一点，我在入城时就已经发现了……月神殿士兵大量逃走，难道方乾就不管吗？”
“管啊！怎么不管？”
朱铁嘴替谢牧沏了杯茶，这才道：
“最开始的时候，方乾为了杀鸡儆猴，还当众斩了一批逃兵呢，可有什么用呢？军心散了，他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人家但凡有机会，该逃还是得逃，他总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那些兵吧！”
谢牧点点头，又问：“那方乾呢？他最近有什么动作？”
朱铁嘴摇头：“没什么动作，他自从回到奈何城之后，就从没离开过苏宅，一应事务全都交给了他的军师柳擎处理，可奇怪的是，柳擎也很少出门，而且他那个柳宅的防守比苏宅还要严密，也不知道在里头忙活什么！”
说到这，朱铁嘴似是想到什么，看向谢牧：“姑爷，柳宅抬出来三具炼药师的尸体，这事您知道了吧！！”
谢牧点点头，直言：“我这次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的。”
朱铁嘴闻言一怔，吃惊看着谢牧：“姑爷，您是来就那帮炼药师的？”
谢牧想了想，点头：“要是能救，自然要救一下。”
朱铁嘴竖起大拇指，赞叹：“姑爷真是仁义，当初这帮人临阵脱逃负您在先，您如今却是以德报怨，小的打心眼里佩服您！”
谢牧被捧的哭笑不得，上下打量着朱铁嘴：“我说你小子之前是跟谁的？怎么满嘴的溜须拍马啊！！”
朱铁嘴闻言嘿嘿直笑：“不瞒姑爷，小的之前是朱丑少爷的跟班。”
谢牧恍然大悟：“难怪！”
提起朱丑，朱铁嘴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表情随即暗淡，闷声道：“前段时间，小的见到朱丑少爷了。”
谢牧愣了一下：“他，最近怎么样？”
朱铁嘴憨笑：“少爷理了个大光头，看着比以前更精神了，就是……就是太瘦了。”
听得这话，谢牧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朱丑一身袈裟的光头形象，忍不住就想笑。
谁也没有想到，生肖家族的朱丑少爷有朝一日，竟然会遁入空门，而且还成了苏杭的师弟，成了明珠大师的关门弟子。
当真是命运无常。
“你是从哪见到你家少爷的？”谢牧问。
朱铁嘴：“就是那次给书院送菜的时候无意间碰到的，当时我还没认出来，还是少爷先认出的我……”
说起与朱丑的相遇，朱铁嘴眼睛里就忍不住泛起晶莹。
人生四大喜中，有一喜为他乡遇故知。
朱铁嘴与朱丑的相遇，虽不在他乡，但世殊时异，人物皆非，再次重逢自然免不了一番唏嘘。
“姑爷，小的能斗胆问您件事吗？”
朱铁嘴壮着胆子，问谢牧。
谢牧点头：“说！”
“我上次见到少爷，问他什么时候离开书院，他说时候没到，时候到了自然能离开……小的今天就想跟您请教一下，我家少爷口中的‘时候未到’是什么意思？到底啥时候才算真正到时候了？”
这个问题……
谢牧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笑着给出了一句让朱铁嘴更迷糊的回答：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朱铁嘴苦笑不得，却也不敢追问。
略微沉默之后，他又问：“那姑爷接下来有何吩咐，需要小的做什么吗？”
谢牧想了想，点头：“我这有件事，还真需要你的帮忙。”
说着话，谢牧伏在朱铁嘴耳边，低语起来。
片刻后……
朱铁嘴抬起头，信心满满：“姑爷放心，这点事小的指定给您办的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