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邝方的过场已经走完,便听他道,“行吧,我只能代为通禀,有什么事儿,你和许易自己谈吧。卢兄,请茶。”
话罢,他转出殿去,约莫半盏茶后,许易阔步行进殿来,虚虚一抱拳道,“卢兄,咱们才照过几面吧,怎么卢兄就对许某生了这么深厚的感情?前番追着相送不说,这才分开,今儿一早竟又追上门来,真叫许某惭愧。”
卢中原道,“闲话咱们就不说了,我是为了庞天泽的遗物而来,他的其他资源,你得了便得了,单有一块血色双龙玉,乃是我教宗的信物,一位道君配一此物。现在还请你将此物归还,你灭庞天泽之事,我教宗便不追究了。我也不瞒你,我此番前来,是奉了一位道主之命,允与不允,由你定夺。”
许易摆手道,“我在你教宗的地盘,犹自敢杀庞天泽,现在在两忘峰,你觉得我会怕你们的道主?你若是这样谈话,那我只能送客了。”
许易堪称谈判专家,卢中原想从他这里占便宜,根本就是妄想。
别的不说,就冲卢中原前面追击,现在又找上门来,足以证明那块玉牌绝对不凡,至少不会是简单的教宗信物。
庞天泽的遗物,许易点验过,里面的资源,在如今的他眼中,没有多少值得称道之处,除了一些天愿珠,很少有能入他法眼的。
至于那块玉牌,他也研究过,并未有什么古怪,既无禁法,也未录有文字,的确只是信物一类的物事。
话说回来,敌人看中的,哪怕是块废铁,许易都会将他当作至宝来对待,至少心态上是如此。
卢中原没想到许易竟是这样刚,他的条件可以说是仔细考虑过才提出的,足见诚意,一块对许易无用之物,换取教宗的谅解,怎么算都不亏啊,这家伙没有道理拒人千里之外吧。
“好吧,我收回方才的话,我的本意也不过是强调这块牌子对我教宗的意义,并非是威胁谁。这样吧,你将牌子归还,先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卢中原尽量压着嗓子说道。
“一笔勾销。你倒是说得轻巧。这些时日,我被姓庞的欺压之时,不知你们这些正义的使者又在哪里,现在跑过来跟我说一笔勾销,你不觉得很讽刺么?”
许易咬牙切齿道。
卢中原愣住了,这是哪儿跟哪儿,你和庞天泽的账,不管再怎么算,也该完结了,你受的委屈再大,难道还能比得上人家庞家家破人亡的凄凉?
“我不管,你们不拿出三千天愿珠,我和庞家的仇就不算完,那块牌子,我就是烂在口袋里,也绝不会归还,有本事,请你们的道主大人打上两忘峰来。”
说着说着,许易竟起了火气,双目喷火,好似回忆起了和庞家的新仇旧恨一般。
卢中原怒道,“你怎么不去抢,三千天愿珠,你当是三千蚕豆。”
他真被气得狠了,见过狮子大开口的,没见过把口开到这个份儿上的。
一名上尸修士,三天化愿,才得一枚天愿珠,何况,上尸修士也不能什么都不干,终日化愿,更何况,上尸修士为维持己心和天意的通透,也要消耗天愿珠。
一句话说完,一名正常的上尸修士,一年能结余十颗天愿珠,已经算不错了。
三千天愿珠,要三百上尸一年之积,要三十上尸修士十年之积。
这得多疯狂,才能喊出这个数目。
许易冷笑道,“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要谈,没什么好说的了,某就不送卢兄了。”
“且慢!”
卢中原叫住许易,沉声道,“你要天愿珠作何用,我大概也知道,无非是你想炼透金尸,为冲击上尸做准备。你纵然是一步到位的金尸,要炼通透,至多不过一千天愿珠。庞天泽的遗物,至少有二百天愿珠,我可以竭尽全力,帮你凑出八百天愿珠,足够你冲击上尸之用。上尸成功后,你便能自己凝练天愿珠,何况,上尸境的天愿珠作用已经不大了。所以,你要三千,一万天愿珠,又有何用呢?”
“看来你做足了功课?”
许易冷声道。
卢中原道,“以前的许易不值一提,今日的空虚老魔,任谁都得小心对待,庞天泽就是前车之鉴,如今整个天下,研究你的,绝对不止我教宗。”
许易道,“这么说,我在卢兄面前已经没多少秘密了?”
卢中原摆摆手道,“至少许兄想来一次庞天泽那样的战斗是不可能了,不知我开出的条件,许兄能不能接受。”
许易沉吟片刻,道,“我都被你研究透了,不同意还能如何?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去凑吧,凑齐了再来找我。”
说完,许易转身要走。
卢中原微微一笑,大手一挥,抛过一个须弥戒,“八百天愿珠一枚不少。”
许易吃了一惊,“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卢中原道,“说不上算计,不过知道许兄你不占便宜,绝不会松口,也猜到你最需要什么,需要多少,不知这个礼物,许兄可还满意。”
许易收了须弥戒,道,“你都研究透了,何必问我,行了,我和庞家的仇怨,自此一笔勾销,卢兄请回吧。”
刷的一下,卢中原脸色垮了下来,死死瞪着许易一字一句道,“许易,你再说一遍。”
许易道,“我说我收了天愿珠,我和庞家的仇怨一笔勾销,这有问题么?难不成卢兄给我这些天愿珠,不是为了弥补庞家的过失?”
卢中原深吸一口气道,“我希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以你的身份做出这等悔诺之事,不怕滋生心魔么?”
许易道,“卢兄如果记忆没消失的话,当能知道我始终只说要化解我和庞家的恩怨,必须有代价,却没说化解之后,便将玉牌归还。卢兄若是想不通,就当我会滋生心魔,迟早死在雷劫下吧。只要卢兄心里舒坦,怎么想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