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吧。”骆常胜不耐烦地斥了她一句,“常庆许就是发邪火,也就是说说,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两个侄子正花钱的时候。你看,今天这不是没来吗?”
刘美青心里一松:“倒也是!”
“先吃饭,吃完饭给娘五块钱,让娘回去买点肉吃。”
刘美青心疼的不行,但她识时务,忙端起一张笑脸,作怪地哼一声:“给娘行,给娘花钱我乐意。”
廖春华被哄的眉开眼笑,吃饱喝足,跟大儿媳说了俩钟头的话,坐上车走了。
她就是来给老大家提个醒。
不过老二确实没来,估计也是不敢来。
骆常胜走到厂门口,就见门卫上的老谢站在那儿抽烟,见了他笑眯眯地问:“常胜啊,你家老二回去了?”
“我家老二?你说我弟弟常庆?”骆常胜不知怎得,心头升起些许不妙的感觉,忙问道,“谢叔,常庆来找过我?”
谢党慢条斯理的吐了口烟,神色意味不明:“没说找你,他来县城卖鸡蛋赚钱还饥荒,路过这儿过来跟我说了会儿话。”
骆常胜脸微微有些变色,僵笑着说:“这老二也真是,鸡蛋留着自己吃就行,能卖几个钱,有事咋不去找我呢!”
“可说是呢!”谢党语重心长的道,“骆老大啊,你爹可没亏你了啊!”
“是、是,我爹一向疼我!”骆常胜含糊两句,装着满肚子的心事走了进去。
一下午都在琢磨老二跟老谢都说了啥,咋听着老谢跟自己说话阴阳怪气的?
还有,老二这事到底是咋着,几棵菜,不至于啊!
骆常庆半路下的公共汽车,转转悠悠又把自行车骑上,去他姐家报道。
走到门口,罕见的发现他姐插大门了,他站外头使劲拍,亲切而热情地喊:“姐,姐,开门啊姐,咋还把家大门关了呢?”
里头没动静,他退后两步,仰起头,拉长音喊:“姐——你在家吗?”
这会儿里头有反应了,传来他姐声嘶力竭的怒斥:“喊啥喊?你姐死了,你没姐了!”
“那我给你订个花圈啊——?”骆常庆继续喊,“你要啥颜色的?”
良久,里头才有回音:“我不活了……”
“活不活先另说,你把菜钱给我结了啊!”
骆立春:“……你给我滚!!!”
“得嘞,那我明儿再来啊——”
听着外头确实没动静了,冯亮皱着眉头道:“这一天天的还有完?要不给他两个算了,以后就当没这门亲戚。”
“给啥给?不给,一分都不给。”骆立春这回真气哭了,“你说他这邪性咋没完没了了呢?他咋变这样了呢?”
冯亮一顿:“唉哟,你说他小舅是不是招上啥了?”
骆立春不哭了,仔细琢磨着她小弟这两天的变化,喃喃道:“他是挺邪性,他以前就算生气也不这样。不会真招上啥了吧?要不让娘找人给他送送?”
骆常庆不知道他姐要给他驱邪,绕去公社割了点肉,骑车往回走,嘴里哼着歌:“小妹妹送我的郎啊,哟、哟,送到……哟?娘,你从县城回来啦?”
廖老婆子让大儿媳妇奉承了俩钟头,心情也挺舒畅,转头瞧见孽障脸瞬间黑了,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别叫我娘,你没我这个娘。”
“哟,你跟我姐可真是母女连心啊。”骆常庆慢慢骑车在旁边晃着,“刚去我姐家拍门,她也说我没她那个姐了……”
廖老婆子斜眼看着他:“你满意了?”
“这咋说呢?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谁也别搅合谁是挺满意。她非得搅合我,我也得让她满意。”骆常庆没事人似的咧嘴笑,“娘,你蹲垛篓里我带着你啊!”
廖春华没好气地道:“我用你?你个小没良心的,等你哥回来看不抽你。”
“不用等他回来,明儿我去县城找抽去。”骆常庆笑着感叹,一脸夸张的向往和羡慕,“哎,城里是真好啊,怪不得我姐瞧不起我,说我这在农村里的弟弟不如在城里的大哥有身份呢。娘,你给我出出主意呗,有啥办法能赖到大哥家,最好让他管吃管住,还管着我老婆孩子?”
廖春华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小儿子:“你想啥美事呢?”
“美事谁不愿意想?”骆常庆晃悠着车把,一脸无赖相,“这不正是个机会嘛,还是我姐提的醒。跟你说吧,我今儿去县城了,不过没去大哥家里,我去他们矿上转了转,没想到我大嫂在外头净给自己脸上抹粉呢?说我在村里的日子富得流油,菜多的都吃不了,你给她送过去,她拿着出去充大方送人。娘啊,感情我哥我姐还有您老,都拿我一人当冤大头,拿我当傻子呢?”
“你跑你哥矿上胡咧咧啥了?”廖春华瞪着眼睛问。
“我没胡咧咧,倒是知道我大嫂整天在外头胡咧咧了。”骆常庆脚点着地,看着他老娘,笑道,“你要不原路返回,再去给我哥嫂报个信?”
廖春华半天没说上来话,接下来就气冲冲的往前走,骆常庆让她坐大梁上她不坐,只好下来推着车子跟着,娘俩谁也不跟谁说话,等到了老宅门口老婆子哼了一声,进去咣当把门关上了。
骆常庆在外头笑:“你瞧你,我又没打算进去。”
廖春华气结:这个孽障!!!!
骆立春偷偷摸摸来了,跟做贼似的,都没敢走骆常庆家门前那条路,从别的地方绕过去的,结果老娘关着门。
她也不敢大声喊,拍两下小声道:“娘,给我开门。”
鼓捣了好几次,廖春华才听见动静,打开门一看是自己闺女,诧异道:“你咋来了?”
都没发现自己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
骆立春进门又翻身把门闩上了,道:“娘,我跟冯亮商量了一下,我觉得你小儿子可能招着啥了,你不觉得他邪性的都让人害怕吗?”说着话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都要给我送花圈了,还问我要啥颜色的,这是亲弟弟说出来的话吗?”
廖春华瞪大了眼睛,忙把闺女拉到屋里细细询问起来。
骆常庆在外头横冲直撞的,回到家老老实实看孩子,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挥着扫帚扫天井。
骆听雨让蚊子咬了两包,老妈在给她涂风油精,但并不能阻挡她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问在那边扫院子的老父亲:“爸爸,你去县城见着我大伯了吗?”
文霞都没好意思问,就是见丈夫进门时表情轻松,瞧着心情也挺好的样子,应该是没吃亏。
骆常庆笑着看了闺女一眼:“算数都复习过了?”
骆听雨嘟嘴:“哼!”
骆常庆大笑:“小孩子别打听!”
文霞也笑,心情瞬间舒畅不少,她看丈夫又买了肉回来,想着好久没吃水饺了,道:“咱一家人都在,咱包豆角水饺吃吧?”
“行啊,让九九看着弟弟,咱俩包,一会儿就捏出来了。”骆常庆快活的应着。
他还不知道,他亲娘在做法收妖孽……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事晚了,但还是送上肥章,晚点捉虫,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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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但是…这一家是山东的吧…拉大锯扯大锯我小时候我奶奶经常教我哈哈哈哈还有我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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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3章
◎哭笑不得(微修)◎
骆常庆去自留地摘菜,瞧着熟了能吃的都摘了回来,绿油油的黄瓜、红红的西红柿,还有豆角、丝瓜,装了满满一大筐。
文霞会腌酸豆角、酸黄瓜,手艺特别好,就是今年他老娘往外送的勤,菜没有富余,一直没腌,这回倒是能腌点,过两天吃着特别开胃。
背着菜往回走得时候,他瞧见两个熟悉、但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紧倒着步子往村西头的方向走。
一个是他老娘,一个是他亲姐,不知道又准备作啥妖呢!
骆常庆没喊他们,回家跟文霞一说,文霞也愣怔:“去村西头找谁啊?”她皱眉想了想,“难道是去大嫂她表妹家?”
提这个人的时候文霞表情还有些微妙。
刚生九九那年,有一次大姑姐回来说酸话,无意中说出大嫂之前曾准备把她表妹说给常庆。说那姑娘一看就是宜男相,会生儿子,身体也壮,能下地干活。还说事实证明老人的眼光就是厉害,人家进门连着给婆家生了俩大胖小子之类的。
——这是嫌弃她生了个闺女,故意说话给她听。
但常庆不接受,那时候两人已经处上了,自由恋爱,要不是婆婆拦着,两人不至于结婚那么晚。
是,婆婆从一开始就相不中她,说瞧着她不像个能下地的,但常庆坚持,还请骆家比较德高望重的人来说和,这才结了婚。婚后在婆媳关系中也挺护着她,算是没看错人。
要不是牵扯自留地的事骆常庆根本想不起来这么个人,也没注意到媳妇儿眼底冒出来的酸水儿,摇摇头道:“这谁知道呢,爱干啥干啥。”
他就是特反感大姐总回来撺掇老娘在里头作,也琢磨这回的事不能再磨叽,得速战速决,接下来不光自己家里的麦子得准备收,其他几个拉不平家也会互相去帮忙,还得去老丈人家收麦子,跟他们这么耗不值当,赶紧把这事了了。
当然,了了的意思就是如他们所愿,结菜钱,统一照顾老娘的模式。
“一会儿我去德康大爷家走一趟。”
骆德康跟骆大军一个奶奶,那天来找文霞的刘桂芳就是骆德康的小儿媳妇。骆德康比骆大军大不少,是他们这边最年长的,如今不光健在,身子骨还特别硬朗,跟儿子们分家时还留了块地,跟老伴儿俩人种着。
“你想让德康大爷去劝他奶奶?”文霞处理菜的动作一顿,问道。
德康大爷年长,她很敬重这个老人。
“不止他奶奶那里,他姑跟个蚂蚱似的蹦跶个没完,我想让德康大爷跟我去趟小李庄,找冯家能说得上话的,咱往明面上摆。”骆常庆说着自己的计划,“明天上午去小李庄,下午我再去趟县城,让大哥回来,我们哥俩去德康大爷家说话。”
文霞有些担忧:“德康大爷会不会觉得咱们…这样标着哥哥姐姐要钱不好啊?”
骆常庆咧嘴笑,跟媳妇分析着:“这事得分怎么说,也得分怎么论。我想借着这件事表达我的一个态度,咱们不用太在乎别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