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刀法。”独孤求败不怒反笑道。
他是真的高兴。
虽然他在这一刀之下受了轻伤，但是这一刀真正的说明了宋缺的实力。
那是独孤求败必须要全力以赴的实力。
只有这种实力，才能帮助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突破那道他一直不能跨越的门槛。
宋缺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也越发的郑重。
他虽然伤了独孤求败，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骄傲。
这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若是这一刀再不能伤到独孤求败，那他这一次前来剑冢，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不过刚才那一刀的消耗很大，大到连宋缺都不能支撑几次。
独孤求败虽然小有损伤，但是他依然只是防御，没有进行攻击。
所以并不能说宋缺就占据了上风。
“独孤求败，还有最后一刀，请品鉴。”宋缺正色道。
独孤求败收敛笑容，同样郑重道：“下一式，我也要出手了。”
“求之不得。”宋缺道。
他来此地，是来寻独孤求败决斗的，而不是来打一个靶子的。
若是连让独孤求败动手的能力都没有，那对他来说，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
不过刚刚的那一刀，终于让独孤求败也不得不郑重以待了。
第二刀他就已然受伤，面对宋缺的第三刀，独孤求败也不敢脱大。
他若是再一味的防御，只怕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宋缺绝对有这个能力。
“最后一刀，名为绝空。”宋缺缓缓道。
独孤求败眼神一亮，道：“一刀绝空，宋缺你其志不小啊。”
宋缺摇头，道：“虽名为绝空，却还是差了一点，做不到那一步。希望在你的压迫之下，我能够更进一步。”
“那一步若是那么好走，我又岂会枯坐剑冢几十年。”独孤求败道。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惺惺相惜之意。
虽然这一刻，两人是生死相对的对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彼此的敬佩。
他们的大道不同，一刀一剑，注定不能殊途同归。
但是已经走到了各自巅峰的他们，依然可以互称道友。
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尤其是对于他们彼此来说，更是知道有多么的艰辛。
他们二人在剑道刀道上的成就，不敢说后无来者，但是绝对是前无古人。
即便是已经破碎的大能，对于刀剑的理解，也比不上他们二人。
“古来从未有人以刀剑破碎，若有，希望是从你我二人始。”独孤求败沉声道。
宋缺仰天大笑，道：“宋某一生，不敢说后无来者，但是至少做到了前无古人。平生于愿足矣，今日和独孤兄刀剑论道，解我几十年的心结。最后一刀，请独孤兄放手全力一战，生死成败，宋某都无怨无悔。”
“我会的，武当山一战过后，我另有所悟。本是为张三丰准备的，今日为表我对宋兄的敬意，就先让宋兄品鉴了。”独孤求败道。
“请！”
“请！”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无风，无云，无雷，无电。
方圆百里之内，一切都化为虚无。
只有刀和剑。
无声无息。
忽然之间，一刀自天外斩来。
划破虚空，黑洞泯灭，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
让人感受到的，只有浓厚的死寂和绝望。
这一刀，不似人间之刀。
宋缺甚至都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这一刀就已经出手。
以极快的速度，穿行在无边的虚空当中，直飞向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的身躯一动不动。
但是他的身前，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气。
这些剑气，纷纷扰扰，在独孤求败的身前形成了一个绝对的剑的世界。
任何进入这个世界的东西，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包括雨，包括雷，包括电，甚至也包括空气。
当然，也包括宋缺的一刀。
这是独孤求败的领域，独孤求败的剑域。
纷纷扰扰，断风云。
破灭虚空的一刀，终于斩到了独孤求败的剑域之上。
刀剑交击之声，此起彼伏。
最终，刀气逐渐的散落，但是剑域，也已经七零八落。
宋缺的双眼一亮。
随即，又是一刀绝空。
毁灭，永远比建设来的更加容易。
独孤求败双手张开，随着他的动作，此刻肃杀的剑冢，忽然变得颤动起来。
刀是凶器，剑也是。
刀剑最本质的力量，也从来不是守护，而是杀戮。
极致的力量，才是刀剑永远都在追求的东西。
独孤求败当然懂这个道理。
空气肃杀，剑冢萧索。大雕受伤，故友离去。
红尘俗世，还有什么值得挂念的？
不如归去。
天地之间，仿佛响起了无数声叹息。
空中充斥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这股气息化成了剑，灭杀红尘的一剑。
萧萧杀杀灭红尘。
灭杀红尘的一剑，遇到了划破虚空的一刀。
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两者交击之后，发生了巨大的冲击波。
独孤求败和宋缺同时吐血飞退。
但是两人也同时眼前一亮。
刚才那一刀一剑交击之后，所产生的威力，已经打破了这片天地，打开了一道出口。
只是那道出口一闪即逝，显然，这不是正确的离开这片天地的办法。
不过独孤求败和宋缺是何许人也，即便只有那一瞬间，也没有逃过两人的眼睛。
同时那一道出口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二人皆有所悟。
“再来一次。”
两人几乎同时道。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仰天大笑。
但是两人的手上却没有丝毫的留情。
独孤求败的身后，万剑笼罩，每一把剑，都释放着令人颤栗的气息。
而宋缺的头顶上方，浮现出一个人的虚影。
那赫然也是一个宋缺。
不过如果有旁人看见这个人，一定不会认为这是一个人，而只会认为这是一把刀。
这是宋缺的元神之刀，心灵之刀，也是现阶段，他能想象出来的最强一刀。
“苍苍茫茫！”独孤求败缓缓道。
“碎乾坤！”宋缺沉声道。
“去……”
“轰！”
无尽的光芒闪耀，照亮夜空。
这一刻，无数人抬头望天，都说自己看到了飞仙之光。
这一夜过后，再没有人见过独孤求败和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