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兴德已经亲自拎着梁主簿准备回县衙。
除梁主簿,梁府里,朱兴德还带出了郎中。
不顾梁夫人和那些小妾差些哭死在他面前,梁家全封。安排自己人看守重要的前后门。
安排雇来的那些小子们,一段距离站一个,拎着大菜刀绕圈儿围起来。
至于为什么要带出郎中。
朱兴德是想着,让郎中继续跟他回县衙给梁主簿治疗,必须治。
梁主簿想就这么昏迷着被砍头吗?
那太享福了,等于睡一觉就不知不觉死了。
那不可能。
非得给梁主簿弄清醒,再一鞭鞭毒打,打昏过去,再治疗清醒,再昏过去,直到使其主动说出一条条罪状,亲口承认那些孽就是他干的。
这才叫伏法。
再让梁主簿跪在堂下,然后神志清醒的看到上面扔下“斩”,让梁主簿亲耳听到,诛九族。
以后梁家彻底灰飞烟灭。
犹如梁主簿最初想要捏死他们这么泥腿子农户一般,让王法捏死梁家。
想必到时梁主簿听到诛九族仨字,内心一定会非常舒爽。
这才叫完。
这才叫天理昭昭。
可郎中不知道啊,郎中都要吓死了。
给他关在梁府就够受无妄之灾的了,眼下居然还要将他一起带到县衙。
他真怕几十板子下来,落个半残。
和他有啥关系呀,放着梁夫人不抓,要抓他和梁主簿。他俩又不是两口子,他也不是梁府的大管事。
郎中紧着和朱兴德打商量说:
“这位爷,我和梁府真没什么关系,就是梁家有个大病小情的,我才会来。梁主簿干了些啥,我可是什么也不清楚。我一个大夫,咋可能参与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
朱兴德挑眉看郎中一眼,心明镜确实和眼前这位没啥太大关系,那熏香也不是这位制的,但他没有告诉郎中心里的真实想法。
只意味深长的看着郎中,将罗婆子的病情说了一遍。
郎中愣在原地一瞬,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官爷,这病我能给看好,保证十天半个月就能见效。我这里的药材比你说的那个医馆强多了,我也比那位郎中有名,祖上三代开药堂,爷不信可以打听。”
“保证给看好?”
“对。”郎中点头如捣蒜。
“嗯,不错。你那药堂名字,我确实听过。不过,你那里的药材得挺贵吧?”
“不不不,不难采,也不贵。全是这个梁贼人提供的,他家就有。是他家坑害的,就应该用他家的。”
要什么钱啊还要钱。
他是不想活了嘛。
郎中心想:他敢要吗?如有必要,人参都得往外掏。他倒搭钱都行。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
县官不如现管。
眼前这位新上任的捕头,比知县大人还好使。
就看这位想不想整他了。
要是想整他,说上一句,梁主簿极其手下们干那些歹事受伤时,全是他给治好的,搞不好就会被打成同伙。
要是能抬抬手指,说他不过是位被逼无奈、不得不屈服梁家淫威才上门治疗的普通郎中,那他就没事儿。
可以说,全在这位爷一念之间,这就是“现管”的威力。
朱兴德一点头:“叫你一同去衙门,给他治一治,必要时猛一点的药使上,必须让他清醒些伏法。还有你必须得去,和咱们知县大人得好好说说那迷香。”
朱兴德说到这就不说了。
六子接上,虚虚搂住郎中的肩膀似提醒般说道:“那迷香,将俺哥、不是,是将俺们头儿的媳妇、闺女还有好些亲人迷的不轻啊,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
不就是让他往邪乎说嘛。
郎中不仅一瞬间想清楚接下来要干嘛,而且还急忙抱拳向朱兴德请求道:“既然大人的亲人都被迷香迷过,那可不是小事情,回头都应该来广药堂看看。如您信任,小民挨个给把一把平安脉,这样才能放心啊。”
朱兴德没说话,似乎没听见,在安排事情。
六子拍拍郎中肩膀,他倒是笑了。结个善缘,评价道:“懂事儿。”
家里哥的祖父,他最敬爱的外婆、他可爱的侄女小甜水还有俩孕妇、以及哥的丈母娘也撞到腰了,都等着呢。
不行给叔的伤腿,还有朱大哥的脑袋全给看看。
这么一数下来,六子心酸,家里好像没有好人了,咋有那么老多病号。
总之,甭管啥人、到啥年月也要熟识个大夫啊。
村里的张瞎子指定是不如这位的。
这回六子给郎中彻底吃了个定心丸:“不怕,别担心,随我们回衙门后,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记住,谁的也别听,听我哥、不是,听我们头儿的就对了。然后每日天黑下来,你就回家,和你没啥关系,只是你看病的地方变成县衙。”
郎中听完,这才大松了口气。
“谢谢,我看你们头儿眼下太忙,代我谢谢了。”
郎中至此跟在朱兴德后面朝县衙走,两条腿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而别看六子说的话,办的事儿,全符合朱兴德的心里。
但在六子看来,他认为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像是最初德哥提点郎中的那些话,你说他当时咋就没想到呢。
那些话,明明应该由他来说。
在哥还没问郎中前,就应该办的妥妥当当。
让德哥去暗示郎中给罗母好好看病、不要收钱,那多掉价啊。
六子下决心,往后他必须犹如德哥肚子里的蛔虫,争取做事想到哥的前面,不让德哥在小事情上操心才是本分。
而此时,除六子外,还有好些人很守“本分”。
朱老三得令,正带人交接城门把守。
“知县大人有令,现在开始,这南门由我带人把守。”
凭啥呀,你们是谁,连件官差服都没有。
朱老三出示令牌,就凭这个案子从头至尾都是他堂弟在办,给梁主簿一窝端办的妥妥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知县在谁谁都不认识的情况下,一口一句:“朱兴德听令”,那就好使。
嘎嘎好使。
痛快的,有点儿眼力见儿。
不服憋着。
否则,不配合交接给你们扣一个私放歹徒和通风报信的大帽子。
“那我们呢。”
这回朱老三倒是没难为:“照常把手城门,只是,要听我的!”
他说放行谁,再放行。
朱老三是把手南城门。
北城门这里是水生和金子在交接,和朱老三喊出大致的话,抓捕命犯,速速配合。
守城衙役里要是有不配合者,名字报上来,给你们记在小本本上,回头交给知县大人再议是否罢免。
而你以为罢免是轻的吗?
不。
如有违令暴力阻拦者,可先伤再抓进县衙等待处理。处理你们不配合且阻拦,是不是和梁贼人曾经同流合污过。
水生和金子带来的手下可不是一般人。别看只带来十五人。
那是集结县城里和下面各村的猎户。
全是朱兴德提前雇来的。
这些猎户又由于新知县的命令再没了后顾之忧,拿钱办事,本就应当应分,那必须要尽全力的。
十五名猎户,列阵拉弓射箭等待指令。
如此阵仗,守城衙役们谁敢不配合啊。
里面就算有梁主簿的人,以前常给梁家当跑腿子,眼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那梁家顷刻间被一窝端,谁还能再保他们。
他们家里也有老小。除非疯了,还敢在这种节骨眼儿冒头。
现在只求混在衙役队伍里,不被新知县信任的人告小状就不错了。
而就在北城门这里,发现了徐三的踪迹。
之前,去徐家抓人早就没影踪了,这位身上还有功夫,不可小觑。
这也是朱兴德为何会雇猎手,而且在两个城门处派来许多自己人的原因。
在城里,甭管躲哪里都能瓮中捉鳖。
要是逃出去了,那可就不好抓了。
车轱辘声响,由仨人赶车,装作农民的模样拉着棺材。
水生站在北城楼角门,望着那一行人和金子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