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平静。
作为优秀考生的丈母娘,她已经开始慢慢习惯放稳心态了。
朱兴德略顿一顿,让外婆和丈母娘消化一会儿才说,问题来了:“稀饭儿不敢撒手啊,那七头野牛,谁都不能靠近。靠近就顶你。必须让稀饭儿在近前看着。它们不能像家牛拴到棚子里。”
秀花反应极快:“小麦呢?麦呀!”
养兵一日用兵一时,别再招村里猫狗了,去降服野牛吧。
朱兴德说:“外婆,你可能没看到,咱们在村口说话的时候,小妹夫骑在牛身上那阵,就将小妹给拉到近前说了。他刚才和我偷偷讲,小妹还真有招,但是要拉足架势才行。总之,今儿太晚了,今儿指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想办法将今晚对付过去,别让村里人看出不对劲儿。这不是赶路,这是在村里,那么多人看着呢,左邻右舍也能瞧见。”
牛可以是白得的,就算那些押运小子回家说了真相,牛自己送上门,咱也不怕,咱家没偷没抢,虽然带着几丝不可思议。
但野牛离不开罗峻熙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要不然他这一路糟心操心个啥劲儿呢。
你知道在外面赶路,为给罗峻熙和七头野牛安排住一间屋子,还不能是真的牛棚子怕亏待小妹夫,这事儿有多难吗?
这给他累的。
比挣钱还心累。
所以,朱兴德为了不功亏一篑,小妹马上就能帮忙解决野牛群了,今夜必须给混过去。
秀花和白玉兰一起问朱兴德:“那你说咋办。”
“仓房是不是空不出来了?”
“空不出来,全在酿酒,倒动家伙什太麻烦,人还多。”
又不能让罗峻熙真去后院猪圈儿住一宿。
朱兴德说:“那等会儿拆门吧,外婆去安排一下,都给打发到以前吴家那院子干活,要不然还要费劲解释。岳母就配合我一些,收拾收拾屋里东西,给牛和我小妹夫空出大屋子,我趁着吃饭前这空档,叫上二柱子拆门。”
哎呦我天呐。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秀花笑了,这屋是他那女婿的祖屋,这家伙整的,野牛要进老左家祖屋了。
她那已经死去的亲家和亲家母,估计会被气的棺材板压不住。
回头她那位女婿知道后,也不知作何感想。
反正不赖她,不是她作的妖,是左家的女婿招来的。
没一会儿功夫,棉帘子全部卸下,屋门板子拆的将将巴巴能进来一头黑虎阿牛时,朱兴德就出门招呼罗峻熙去了。
甜水蹲在窗根儿下面,在小娃惊愕到捂住小嘴的眼神中,就看到他小姨夫带着一头头野牛进屋了。
她小姨也帮忙赶牛。
她娘、她二姨都不敢上前,捂着肚子比她躲得还远。
而今晚,当事人罗峻熙还算有点儿安慰。
在大姐夫和柱子哥他们全去了左里正家热热闹闹吃饭时,他媳妇知道给他送饭,肉菜什么的全都有他一份。
小麦也没走,和罗峻熙在牛群里支了个小炕桌,一起吃饭。
小麦说:“今晚也不用跪着了,有我守着,你只要能让它们看见你,它们就不会乱顶乱跑。你去睡热炕。”
小麦又告诉罗峻熙:“对了,爹和六子哥赶回来了,趁着城门关上前,将铺子锁上赶了回来,直接去了里正爷家吃饭。正喝着酒。”爹还不知道野牛进了人住的屋子呢。
不过,倒是省事儿了,本来就想叫爹回来一趟。
因为这七头野牛,定死了要由自己家牵着骑着,不敢给别人用。别人也用不了。
要给爹分一头。
罗峻熙吃饱饭后,最着急一件事:“媳妇,咱俩那帕子不好使,你出现也不好使,那到底怎样,才能将它们收拾老实了。你说吧,我受得住。”
左小麦放下筷子,本来想让夫君休息一晚再说的,既然如此心急,那就不等了,她说:“你得斗,给它们一头一头斗服才会听话。谁骑它们就由谁斗服。让它们高兴后,它们就能像正常的老牛一样老实干活了。”
“不用再陪睡,不用在眼前晃悠了?”
“对。”
“怎么斗。”
罗峻熙脸都红了,他着急拜托野牛。
……
第二日,当押运小子们家的老娘,围到秀花跟前要买粗盐时,左撇子和朱兴德他们却消失了。
左家男人不见了。全部上山了。
罗峻熙先学会的斗牛法,和小麦学了半宿舞蹈。
眼下正在教导老丈人、大姐夫还有六子和二柱子。
二柱子都看傻了,跳的跟跳大神似的,还得头上身上裹着各种鲜艳的布在野牛面前像抽风似的扭,太辣眼睛了:“你拿我们当傻子呢?”
罗峻熙说:“是真的,快点儿和我一起跳。”
大伙都不动,罗峻熙拽住左撇子的手:“爹,您是长辈,您先跳。”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东北style
左撇子斜眼瞅小女婿。
这败类孩子。
这时候想起尊老爱幼了。
一句话给他整得老脸通红。
他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这么扭腰撅腚的嘚瑟过啊,快拉倒,他不成。
左撇子紧着往后躲,使劲甩开罗峻熙的手,少跟他套近乎,他不吃那一套,真怕让他领舞:
“我腿脚不行,就在后面混吧,你们在前面跳,我能跟上就好不错了。”
为让小女婿死心,左撇子还顺手扯了一把朱兴德。
这节骨眼儿,豁不出去孩子套不着狼:“让你大姐夫在前面,他一直是咱家主心骨,学啥还快。”
朱兴德把住老丈人的胳膊,急忙谦虚道:“爹,爹,我可不是咱家主心骨,您要是这么说,更要让您老新来。”
“我学不会。”
左撇子怎么可能会说得过朱兴德。
朱兴德笑着说:“爹,正是因为您学的没我们快,更要在前面先来,您学会了,我们也就会了。快着点儿吧爹,您和六子还要赶回县城,先可着你俩来。”
朱兴德说完,又一拍巴掌,率先带动气氛。
示意小妹夫别愣着了,快让爹跟着小妹夫的脚步,拿出习舞的态度,眉飞色舞起来吧。
朱兴德拿起唢呐:“来,爹,我给您吹个欢快的配合着。”
二柱子一瞅,急忙将借来的锣也拿了起来:“对,叔,俺俩给你们敲个娶媳妇的。”
反正不能这么哑着蹦跶。
要是没动静那么抽风似的跳,像罗峻熙之前给他们表演的那般,除了有野牛不屑在喷气,再没其他动静还要跳冒汗才算完,真的,就跟脑子有毛病似的。
六子想了想,来吧。
他倒是没扭捏。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为驯服野牛豁出去。
谁让野牛有这种毛病。
德哥说的对,不将这几头野牛弄服气了,过后万一躁动起来伤到别人,家里会麻烦事儿不断。杀了吧,还太可惜,从那么远带回来,费那么多劲儿都没杀,怎么能到家了弄死。
就是很让他吐槽的是,边境的野牛是什么毛病,头回听说驯牛要扭腰撅腚的蹦。难道那面蛮夷人,都是这么驯的?
不管了,六子现在只庆幸。
得亏啊,跑山脚下来了,要是在村里,他二十年的英名就要毁了,还娶个屁媳妇。让人笑死。
刚才罗峻熙跳,他就差点儿嘿嘿嘿没笑死。
六子主动配合了,搞得左撇子就有点儿被动。
左撇子比六子更了解内情。
他们几个为啥必须要学呢。
不止是舍不得杀这几头野牛,想骑这几头野牛。这里面还有点儿别的事儿。
是小闺女私下告诉他们说,担心万一以后还来野牛群。
别忘了,上回野猪一个月呢。
而一旦同时来许多头野牛,罗峻熙跪不过来。
所以他这个当爹的,包括德子做姐夫的,要是学会了斗牛舞,就可以帮助罗峻熙分散精力。
也就是说,普通人学会这支舞,只要能给野牛跳服喽,不用罗峻熙跪下,不用时常喊呜呜呜,也能成事儿。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不得不耽误回城的时间,跟着孩子们来了偏僻的山脚下学习。
另外,岳母说了,学不会别回家。
学不会,还要将七头野牛再次安顿到祖屋,就让牛趴在他住的炕头。
在罗峻熙期待的小眼神再一次飘向左撇子时。
“唉!”左撇子一拍大腿,趁着有六子作伴不再那么醒目就不躲了:“等着。”
当爹的,在孩子们的注目礼中,扯下腰间水囊。
水囊里装着一斤新酿出的神仙酒,是家里浓度最高的神仙酒。
左撇子吨吨吨,一口气喝下去二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