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要感恩大山。
因为太神奇了。
他们一路趟过来,夜里能找到避风避雪的山洞,这么冷的天还曾路过有活水的小溪,手伸进去还不算太冷,能让大家洗洗。
又从来都是只闻动物叫和动物路过的声音,吓的他们一动不敢动时,却发现动物瞟着他们跑过了,他们从没被野生动物攻击,这是何等的幸运,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不信。
幸运到赶明向张大人复命,石头他们就聊过:“想必张大人会认为我们是在撒谎。有时候想说真话也难。”
“那就别告诉他了,让所有人觉得咱们就是厉害,那还不好?”
可是他们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和敌军交手那阵,有人看见过蛇帮忙。
有一条老大的蟒蛇,曾帮他们干翻了一队的敌军。
没有蛇,他们这里的人,可能会多死好多个。
所以,当每次占了山上的便宜,猎捕了山上的野物吃进肚就会控制不住忏悔,想告诉这座神秘大山:“我们知足,我们感恩,我们不贪心,求谅解,请保佑我们继续好运常伴。”
然后好运真就伴着了。
谁让有左小麦伴着不会迷路,还有一位理论知识极为丰富会分析地形的罗峻熙,再加上一位执行高手杨满山打配合,想不幸运都难。
六子的伤腿好了很多,他指着半山腰冒烟的位置喊道:“快看,那里好像有人。”
曾大胆经过这五天四夜被人抬着走,很是休养了一番。
又神仙水草药膏不停的补,至少不再咳血了。
闻言捂着伤口急忙回头喊杨满山:“杨哥,快拿你那玩意儿过来看看。”
杨满山没着急看,先将望远镜给了小妹夫,“怎么样。”
罗峻熙一边看着望远镜,发现负责看守的人还真不算多,看来是将俘虏都拴上了。一边嘴角控制不住微翘:“应是找对了。”
找对了,代表他们的队伍搞好了能壮大。
还能趁此机会添置装备。
他们的箭羽以及很多装备都没有了。
所以这一次更要智取。
为了观察半山腰那伙人,什么时候活动手脚出去打猎,什么时候选中俘虏带人下山,什么时间段看守的人最少,以及俘虏被关在哪里等等关键问题,杨满山这一队人硬是又在山上蹲守了三天。
三天里,他带领两名手下悄悄下山两次,亲自探听情况。
与此同时,张大人、李知县、朱兴德带领的一众粮队,终于到达了终点。
酒队的成员们,那些来自游寒村以及各村各镇的农夫们,也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边境的藩镇,什么叫做真正的战场。
张大人虎目含泪:“放粮!”
朱兴德也触目惊心,急忙张罗着让兵士们吃顿饱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
“我们已经断粮十一日了。”
十一天时间里,是藩镇附近各城、各镇、各村百姓从自己嘴里省了又省给驻守将士送粮。
到后来,早就没粮食了,好些兵将只能吃口百姓送来的咸菜就着水,喝个水饱。
老百姓们还自发组织人手在寒冬时节上山,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送给驻守官兵们吃。
做买卖的,更是用一辆辆手推车,推着布匹等等能换粮的物什,不辞辛苦走出很远试图和人换粮。
关于这点,朱兴德他们在路上知道了。
因为快抵达目的地时,驿站只是个空摆设,管是什么吃的都没有。。
倒是越快到藩镇,越是能在路上见到零零散散赶路推车的百姓。
问及赶路人这是去哪里,本以为这些人是抱着去他乡躲兵祸不再回来的心思,可是让人意外的是,老乡们回答只是打算推着自家打猎得来的兽皮去换粮。
要是能换得多一些,打算送去一些粮食给驻守的官兵们。
张大人曾问过淳朴老乡们,“还打算回去?不害怕城破吗?”
“去哪啊,房屋田地都在这里,拖家带口去外面不好活的。祖祖辈辈又葬在这里,怎可能将祖产坟地扔下。再着,有的闺女儿子早就成了家,一家走,姻亲不走也是不成的。”
“所以才会齐心协力想帮助驻守官兵,宁可从自己嘴里省粮食?”这些百姓瘦的啊。
“是啊,他们不好, 俺们能有好嘛。大伙能做的也就是想办法找粮食盼着打赢。早些打赢, 就能少遭些罪。大人,您不知道, 官兵们老惨了,为了守住这道城门,没吃没喝没药,听见战鼓响还要迎敌, 那肚里都是瘪的哪里有力气。多亏了你们来啦, 你们咋才来呢。”
是啊,他们还是来晚了。
张大人没去向百姓解释,其实朝廷早就派出粮队赶往这里。
那时粮食还不是在永甸县所在城池征粮,是从另一个城池开仓直接粮草用船运, 无奈过江时遭了埋伏, 这才有了他亲自来督运陆运送粮。
百姓们不知道这一茬,官兵们是清楚的。
所以当看到朝廷又马不停蹄补运第二波粮草,当看到张大人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赶来,一张张经过硝烟洗涤的年轻面孔, 终于从麻木变的鲜活起来。
有好些人眼圈儿泛红:“我们就知道, 朝廷不会不管我们!”
还有奔走相告的:“朝廷送粮草啦。”
连伤员点儿缺胳膊断腿的兵将,都试图走出来想亲眼看看。
趴在城楼上值守的兵卒们,闻言心情激动到紧紧攥住手中的箭,感觉雪花落在头上不冷了, 他们还能再多坚守一阵。
“这回我们吃饱饭, 必须去干他们!”这句,才是更多人的心声。
主将营房里。
六十岁老将、这次挂帅的东征大将军谭老将军, 托着病体推开了仆从给的药碗, 特意换上一身戎装面见户部张大人,和上一任主帅之弟李知县。
这次见面,张大人和李知县才得知他们连败两场仗, 装备损失很重,城门被敌军曾攻打过四次, 差一点点就没守住。
还知道了, 朝廷特意派去的议和钦差压根儿就没回来。
之前送去对面的和亲公主, 更是没起到任何作用,生死不知。
甚至很有可能, 连上一次被委任的钱粮官、督运官都被抓了。
谭老将军还失了犹如亲子的副将干儿子谭大洪。
谭大洪是在战场迎敌被活捉的。
以及,据说他那唯一爱念书的小孙子也失踪了。
他小孙子是在回老家赶考才杳无音信的。
如果没猜错, 这是被抓了, 应是想在关键时刻用来威胁他。
而谭老将军最近身体很不好, 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听到以上这些消息才被气病的。他越想越窝囊。
心里不是没怪过圣上的。
自从圣上年纪大了,龙体欠安,什么事儿总想着议和。
就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十几年时间过去,什么都给,养大了外族人的心,这一年不仅直接对我方开战,而且对待和亲公主想必都不如仆从。
谭老将军单独留下张大人密谈, 问皇上龙体如何,是否还有昏睡的病症。
张大人面露隐忧, 微微点了点头。他出来前至少还是这样的。很多事情面临着群龙无首的状态。
圣上又不想退位,总是在清醒过后斥责太子的决定,使得太子很多情况下束手束脚, 还要分心思防着其他几位兄弟,怕在圣人龙体欠安的这种情况下,被进了谗言说他篡位。
所以战争、粮草、国计民生、甚至科举, 都受了影响。
主账里,两位身居高位的大人异口同声叹了口气,这个态度不言而喻。
主账外,李知县见到朱兴德就咬牙切齿道:“全是龌龊手段!”
朱兴德猜测刚才李知县进主账,是不是听说了谁的家人又被贼人给害了?
这才让李知县是想起被害的哥嫂和侄子侄女。
朱兴德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李知县,伤痛只有在自身才能知道那个滋味儿,只能生硬的转话题,告诉李知县自己在忙些什么。
有种人叫朱兴德,他眼里永远有忙不完的事儿。
他为人实际,认为长吁感叹最没有用。
朱兴德抵达这里后,他就开始安排运粮的人手不能白待着。
身手特别能耐的,他寻到这里的兵将让带着,让给介绍一番战场情况以及一旦开战,他们这一方如何布置。
一句话概括就是,这些有本事的人成了正经的兵,战鼓响就要与战士们一起迎敌。
这是一种。
第二种是一般能耐的,属于有一身力气的,朱兴德召来一队受轻伤的兵卒以及藩镇,让这些人带着他们的人去搬运石头。用车一车车运来。
之所以搬运石头等物什,源于他们带来的装备很有限。
又打听一番才知道这里早就缺箭羽了,是头两次吃败仗吃的,战马损失不少,弓箭更是损失不计其数。多运一些石头,运到城楼下备着总比没有强。
第三种运粮队成员们干的是接手伤员、不会就互相学,再接手做饭运水等活计。
朱兴德认为最好连水都多准备一些。
以免打不过时,敌军强攻爬城楼,用水浇城墙上,这种天气没一会儿就冻成冰。
朱兴德和李知县正说着话呢,突然被一声“报”打断。
副帅带着手下站在主账前等待召唤。
看来这是有急事啊。
此时主账内,张大人也刚和谭老将军讲完杨满山一行人的任务,以及路上出现的状况。
所以当副帅带着手下向主将汇报敌方好像有异状时,谭老将军先看了眼张大人。
张大人一个激灵道:“难道粮仓那面得手了?”
要不然大军驻扎在城外,除了要下令攻打他们还能出现啥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