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回想曾经见到过的于梵梵的脸,手里的折扇一手,点着掌心,“说说吧,你此番来寻本小王所谓何来?不会是再想请本小王去看戏的吧?”
于梵梵闻言黑线,摇头直言道:“回禀小王爷,小妇人此番求见是为了谢家……”
“嘶~”,这回轮到小王爷黑线了。
根本没听完于梵梵嘴里剩下的话,小王爷就出声打断了于梵梵,白胖脸上还一脸的古怪。
“不是!我说余娘子,就谢家那般对你,你又那般对谢家,如今京都城风声鹤唳,谢家都那样了,你反倒是要帮谢家求情奔走?你怕不是有毛……”病……
看这话说的!于梵梵也无奈,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救命稻草。
“小王爷,谢家有没有罪,有没有事,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决断,此番小妇人求见小王爷您,是为我儿谢兴烨而来。我儿兴烨,今年不过将将满三岁,他还那般小,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能够去看看这个世界,就要被谢家拖累……”
瞧这话说的!“本小王也还没能有机会,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某小王爷听到此,很是没好气的咕哝着。
吐槽归吐槽,腹诽归腹诽,这位外表纨绔,内心却还有道德操守的小王爷,本着拿人手短,其实心里还满欣赏同情于梵梵的,毕竟美女有优待嘛。
面对于梵梵的诉求,他虽不忍拒绝,却也一语点名其中的厉害关键。
“可是余娘子啊,你儿他姓谢,是谢家的骨血。”,所以啊,注定是要被谢家所拖累的,“说起来,若不是余娘子你运气好,出事前正好被谢家给休了,你以为,今日你还能站在本小王面前求见本小王,怕不是早就跟谢家人作伴,待在大牢里日日以泪洗面了。”
李文衡这番话本是感慨,也是好心的提醒,却听得于梵梵一噎。
对于她来说,这些她都懂,只是都不重要,也不能重要!对于自己,最重要的是……于梵梵噗通一声蓦地跪下,为了儿子,终是弯下了两辈子都不成低下的脊梁。
她态度诚恳,没打算正面回应小王爷嘴里刚才的话,因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于梵梵避重就轻。
“小妇人深知小王爷心地良善,不忍见妇孺受苦,小妇人求小王爷了!”
拜一拜,就当是拜菩萨了。
于梵梵俯身,额头磕在了交叠于身前的手背上,“稚子无辜,小王爷开恩,求求您,帮帮小妇人吧,求小王爷。”
“啧!”
小王爷不由啧了一声,面色不由正经起来,目光幽幽看着眼前俯身磕头的妇人,却仿佛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曾经在谢家大门外发威的那个神气活现的美妇人一样。
曾经的她多聪明灵动,脊梁挺直;
如今的她多恓惶无助,压弯脊梁;
再联想到某些事,还有上头某位的态度……罢罢罢!
李文衡难得正经,淡淡道:“余氏,你先起来。”
趴着的于梵梵,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皱眉,这是换称呼啦?她却也不敢耽搁,赶紧起身。
才站好,她就听面前的白胖小王爷道:“余氏你想清楚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坚持?”
于梵梵毫不犹豫,坚定点头,“是的!”
“确定要救?”
“确定要救!”于梵梵再次点头。
于梵梵这幅模样,惹得面前坐着的李文衡蓦地笑了,笑容中有些她一时看不懂的东西,便只听对方蓦地语气加重,又紧问了一句。
“不惜一切代价倾其所有?”
于梵梵也跟着严肃:“但凡我有!”,而且说完后,于梵梵瞬间想到了什么,急忙去掏银票。
早在决定寻找这位小王爷帮忙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昨日得到准确消息,她就把这密封好的一万两银票单独取了出来贴身带着,眼下正好有用。
弯腰垂头,恭敬的捧着银票,两步上前放在小王爷跟前的桌案上,于梵梵退下两步这才道。
“小妇人救子心切,求小王爷您的心天地可鉴。只小妇人一介孤女,别看曾经是谢家妇,却遭磋磨多时,那日到谢府讨要公道,事后还逼不得已散了嫁妆,如今小妇人身上钱财并不多,这些还都是小妇人得父辈的蒙阴存下来的……”,说到此,于梵梵有些伤感。
说起来这些都是原主的财产,自己没一分一毫的贡献,如今全部用来救小包子,只要他平安,想必原主在天有灵,也不会怪自己的对不对?
“小妇人本有两万多两银子傍身,只可惜,小妇人孩儿一出事后,小妇人求助无门,误求到了兵部尚书吴大人的府邸,吴大人没见着,却被那可恶的吴管家一下子骗去了近五千两纹银,如今小妇人全部身家不过一万七千来两,这里是一万两,小妇人恳求小王爷您别嫌少,帮帮忙,帮一帮小妇人救救我儿吧,求您。”
说着于梵梵再次俯身,一头磕在了双手背上。
其实,眼下她身上还剩下一万九千二百多两,包括那二百两压箱底的金子,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以及从谢家带出来的那些逢年过节打赏用的金银裸子等等。
自己救崽儿,崽儿救出来以后还要生活,她这才留了个心眼,把那压箱底的二百金昧下没说,零头也没说,只想给自己与崽儿留一点后路。
这些,哪怕眼前的小王爷信不过私下查过自己,再精明厉害,他也该是不知道的对吧?
于梵梵想着,静静俯趴着,默默等待。
白胖小王爷却不说话,自顾自摇着他的招牌扇,也不嫌冷,只目光定定的看着于梵梵的动作,想看看她到底要怎样做,结果却没料到,于梵梵口中的但凡我有是这么个意思,李文衡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这货不可思议的打量了打量俯首在地的于梵梵,又抖着嘴,看了看桌面上的这一万两的银票。
心说,他堂堂陛下同胞兄弟誉亲王唯一的儿子,七珠亲王府邸的小王爷,难道就是贪图这一万两的货色吗?
白胖小王爷啧的一声——又笑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女人,果然依旧还是那么聪明啊!跟当日在谢家门口见她时一样,一如往昔!
是,他虽然是个纨绔,纨绔名声遍大齐,虽然风流倜傥,潇洒不羁了些,为了美人可一掷千金,可问题是,他堂堂誉亲王府小王爷,是缺钱的主吗?
第34章 您又怎知帝不喜
好吧, 其实他还真缺。
身为宗室子弟,皇家一年明面上给的供奉不过千把两,这一万两自己得拿好几年, 而纨绔如自己, 父王近来限制了自己的花销……好吧,这些暂且不表。
李文衡陷入沉思,一时间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是为自己赶到唏嘘。
最是怕突然的寂静,双方刹那间的静默,屋子里落针可闻, 让于梵梵的心跟着紧紧的绷着, 这是嫌少?
于梵梵心里很清楚的知道, 自己这点银子看着是挺多, 放在小富之家都可以美滋滋的活个好几代了, 可对于权贵富户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可对于自己,这些却是全部。
如果打动不了面前的胖子,实在不行的话……
于梵梵抬头,一脸真切的看着上头的白胖子。
“启禀小王爷,这一万两是订金,事成之后, 小妇人剩下的七千两定一分不少如数奉上,如果实在不行……小王爷您觉得少的话, 小妇人还有两张压箱底的好方子, 如果小王爷答应救出我儿,小妇人也可双手奉上。”
自己不是理科狗,炸药包、造玻璃啥的她不会制造, 可是上辈子的网络辣么发达,up主那么多才艺,辣么全,除了工作没事就刷视频的自己,除农科专业外的东西不会,精密的玩意不会,什么透明皂皂、花露水;润唇膏膏、润肤霜;制制冰冰、腌火腿啥的,她脑子里的画面可是杠杠的给力。
随便搞两个,那都是秘方!都是挣钱的好宝贝!
于梵梵想了想,考虑到大齐的生产水平以及能找到的原料,决定把制冰跟透明皂的制作方法给出去。
结果,人家白胖小王爷还不稀罕,回神过来的李文衡,折扇唰的一抖打开摇啊摇的,丰润的嘴唇还撇了撇,满脸的嫌弃。
“就你?还压箱底的秘方?呵!是谢家来的吧?啧啧啧……你个女人不诚实,就谢家都被抄家了,他们那些个秘方,只要爷想要,什么得不到?所以,余娘子你还是省省吧!”
至于余家?
不是自己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实在是,余家一个从底层走出来的边将,几代人几辈子都混迹穷苦边关,他们能有什么秘方?即便是有,又有几个可能价值大?还是他们皇族搞不到的?
罢罢罢!
看在眼前的女人,在这辣眼睛的装扮下是张美人脸的份上;
看在对方求到自己跟前,这份决定英明神武的份上;
额,当然,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局势……还有宫里头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伯父的心思……
想到什么,小王爷手中摇着的折扇猛地一收,“罢了,余娘子,本小王心地善良,最是见不得美人催泪,看在你一腔慈母心的份上,本小王便替你周全一二。”
这道声音落下,于梵梵差点喜极而泣。
刚才对方嘴里自大自狂的一痛瞎逼叨叨,于梵梵也不跟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纨绔计较了。
反正秘方是他自己看不上不要的,不是自己不给,损失的是他不是?
“谢过小王爷,小妇人谢过小王爷。”
白胖小王爷很享受美人的恭维答谢,只是看到于梵梵抬起来的头,还有那辣眼睛的妆容……白胖脸上的笑容立马一僵,无力的摆手,“算算算,你赶紧的走吧,本小王看到你就辣眼,快快退下,且回去等着小王的好消息。”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于梵梵不再过多纠缠,眼前的人,既然来找,就必须要给予信任。
于是,于梵梵乖巧的福了福身,“是,小妇人谢小王爷,小妇人告退。”,心里感慨这位白胖小王爷还挺上道,跟传说中的模样其实挺不相符的。
既然对方如此上道,她也得做个大方人。
大不了等后头他真给自己带来好消息的时候,自己就把那两方子写下来送他,毕竟自家崽儿无价,值得!
心里腹诽,起身,转身,经过伸手利索开门后复又垂头立于门边的小山子亲随,于梵梵一脚才踏出房门,身后又传来了声音:“等等。”
于梵梵回头,“小王爷您还有事吩咐?”
白胖子尴尬的摇了摇折扇,目光避过于梵梵询问的目光,不自在的看向窗外道:“你还没告诉本小王,你在何处落脚,等回头事情办妥了,小王如何寻你?”
于梵梵恍然大悟,急忙就禀报了白胖小王爷,眼下她租住的落脚地,说完了又看向对方问道:“小王爷还有何吩咐吗?”
小王爷依旧没回头,只摇摆着他的白胖大巴掌,一副赶苍蝇的模样打发于梵梵:“没了没了,你赶紧退下,回头等本小王的消息。”
“好,小王爷,谢谢您。”,这一声,于梵梵说的格外真切。
直到于梵梵的身影离开了雅间,穿过游廊下了楼,走出了碧波楼,在街上,与见到她出门来急忙就迎过来的东升跟四眼汇合。
碧波楼上,小山子看着自家主人,在余大娘子走后麻溜的从榻榻米上下来,几步走到临街这边窗户前,目光灼灼的目送某人离去,小山子看着自家主子雄壮的背影心里叹气,幽幽开口。
“爷?”
“闭嘴!”,讨厌被人打断,李文衡目送于梵梵领着东升与四眼带着满心欢喜的离开,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再也消失不见,他这才收回目光,回头看着小山子发话,“行了,走吧。”
小山子:“什,什么?”,走吧?
他莫不是出现了幻听?
小山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抬脚就走的主子,“爷,您跟岳世子约在碧波楼见面听书的,岳世子还没来,您……”这就要走?
满心的诧异,剩下的问话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小山子就眼瞧着自家主子摇着他装逼的折扇,一脚踏出了雅间的门。
听到他的疑惑,人家不仅不解答,反倒是回头嫌弃自己特愚蠢般的打断了他,“闭嘴!跟上,爷做什么,需要跟你个奴才解释?”
小山子果断住嘴了,深知道自家主子的狗怂脾气,小山子摸摸鼻子急忙跟上。
结果人都还没有踏出雅间的门,外头游廊上的主子又发话了,“笨蛋,拿上桌上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