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反应了一下,心跳慌了起来,满眼都是生气,瞪着方影,有人你不早说!
方影更委屈了,小声道,“属下一直在扯姑娘的袖子呢。”
恰有风吹过,吹得竹林沙沙作响,竹林后的凉亭里,赫然坐着两个人,正在手谈。
风渐渐大了些,将竹林吹得乱了起来,薄暮的微光下,林音隐隐瞅到那方石亭中,茶气氤氲,有道视线正朝她看来。
凉亭中的人已放下手中的棋子,从竹林中的小径上走来。
?
岚青走近时,林音心虚地抬头看了看天。
她穿着寺庙中分发的粗布衣衫,脂粉未施,也未曾佩戴繁杂的钗环,只发间别着那只银簪。
自打她出现在他面前,向来都是花枝招展的,他还未见过她打扮得这般素净。
倒也……蛮好看的。
恩人的脸色虽比那日在花楼中好了一些,方影仍十分自觉地退远了。
林音正寻思要如何解释,只听岚青兜头便问,“你为何一再针对安王?”
她同安王的婚事不过是皇后的一厢情愿,如今也不了了之,她梦见安王便算了,何至于一再针对?
岚青的语气有十足的不悦,林音想着自己刚刚十分嚣张,便又是心虚了好几分,低头盯着脚尖看。
凉亭里还坐着一人,她刚刚瞅着很像苏世子,眼下也不知说甚么好,视线往竹林深处瞟了瞟。
这会儿倒是收敛了!知道怕了!
刚刚脱口便要那僧人做国师时,可是将他们吓得手中的棋子都落了地。
岚青似叹了口气,道,“子曾不会乱言,且已经回了。”
林音撇撇嘴,低声道,“此处临近西厢,岚校尉又怎会在此?”
“陛下命我和子曾负责公主安危。”
“烟翠楼的事,我已经告知殿下了,他还未下决断。”
“嗯……”林音点头应了声,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遭,却省了上一世同青阳之间的纠葛。
“岚校尉,上次我便同你说过,我实非良善之人,有人要害我,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若岚校尉觉得我心思毒辣,我以后不再叨扰便是,只请岚校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否当今晚没见过我呢?”
其实婶婶要陷害她一事,她并未觉得有甚么。左右她从未拿婶婶当过亲人,婶婶想害她无可厚非,她也并不难过。
林音的语调平平,识别不出喜怒,却听地岚青拳头逐渐捏紧,不由又想到她坠水一事。
“白日上山时,我听见平安公主说晚上是要去东厢寻安王的。且她身边不止我和子曾两个人守着,殿前司的侍卫不会轻易着了迷药的道,有她在,你今晚成事的几率并不大。”
林音疑惑地看向他。
岚青想起刚刚苏子曾传授给他的秘诀,突然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顶,极为生疏的揉了几下,“我帮你解决她便是。”
林音!
便又默默将那句「其实不搞定她也行」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音:岚校尉他是不是得了甚么疾病……
本章留评有红包……小可爱们高考加油!
明日晚23:00更新——
第28章 寺庙(3)
“回去罢,以后入了夜,不准再乱跑。”
岚青收回极不自在的手掌,握拳抵在唇畔轻咳了两下。
林音唇瓣张合,岚青手掌心的温度似乎从头顶一路烫到她心里,不知为何林音觉得有些许的不自在。
她确然是对青阳凶了些,对沈策狠了些,突然这般当着他的面对别人机关算计,她的面子上是有些挂不住的。
她本以为他会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就算给她个面子,不管今晚之事,以后也定然是没有交集的了。
她其实还有些难过。
于是轻轻地「哦」了一声,踢了踢脚下的落叶。
林音想了一会儿岚青刚刚在她意料之外的回答,到底没寻思出所以然来。
但这般走掉又不甘心,还是抬头问道,“岚校尉此举何意呢?”
“看不出来么。”
林音神情沮丧地摇着头。
只听岚青在她的头顶沉声道,“我在哄你高兴。”
“……?”林音抬起眸子十分不信地看他一眼,“岚校尉,相国寺佛光普照,你未被邪祟侵身吧?”
岚青显然不想答她。
林音想着岚青一贯的为人,心里十分清楚他现在有些不太正常,揣测道,“还是岚校尉觉得那夜被我刺激,以致不小心亲了我,所以才出手相助,以互不相欠……”
林音越想越觉得这般解释甚符合岚青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不由有些气了,“你是怕我因那件事便赖着求娶么,我虽脸皮厚,也……也没那般不要脸皮!”
怪不得在香行那般淡漠呢!
呵,男人!
岚青面色倏地沉了几分,“刺激?不小心?”
林音没见过他这般黑脸,刚刚的底气也少了些,小心翼翼道,“就……我嚷嚷着肌肤之亲,又贴岚校尉那般近,我晓得,那是正常男人作的寻常反应,我其实并未记挂在心上,也断然不会因此事就闹着要岚校尉娶我的。当然岚校尉想娶我我定然不会拒绝,且开心得很……”
岚青看她一眼,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话,冷冷道,“不知所谓,没心没肺。”
他允了肌肤之亲给她,她却当他是玩笑之举?
他是同她一般不规矩的人么!
此时听着竹林婆娑,瞧着淡月悬空,岚青觉得有些气。
却不知气在何处,又因何而来。
于是甩甩袖子走了。
林音隐隐还能听得他不满的「哼」声,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远处的方影,“我没心没肺?方影你说说,你家姑娘是没心没肺么!”
方影抿抿唇,十分实诚地点了点头。
?
回厢房后,林音生了会儿气,想着男人真是难懂,岚校尉更是难懂中的难懂。
罢了罢了,先把眼下的事解决完,待安稳了再去寻他说吧。
婶婶当真是见了这般多的王爷迷花了眼,再顾不上她。
今日爬山多有疲惫,林音一夜安眠。
也没再寻思岚青是如何解决了平安公主。
寅时未到,远远地便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林音晓得出事了,便再也睡不着,起身让半夏梳妆。
没过多久,叶榛便来了,见她无事,重重地舒了口气。
林音故作无事般,问道,“母亲这样慌张,是出何事了?”
“你不知,出大事了!”叶榛叹道,“你大姐姐与安王殿下……”
叶榛话说了一半,似是怕脏了她的耳朵,索性便不再说了,“你无事便好。”
田妈妈倒没甚么避讳,径直道,“听那小师傅说,东厢的床上流了好大一滩血呢,此等苟且之事,连智禅大师都惊动了,气得拂袖而去,说是污了他的眼。”
“是如何发现的?”
连处子血都备好了?婶婶当真是准备充足、不择手段,倒也没白瞎她费尽心思将沈策弄上来。
田妈妈道,“是在东厢当值的小师傅,隐隐听到安王殿下宿的厢房内有动静,敲了敲门却无人应,十分后怕贵客出事,便唤了方丈来。”
这青阳,办事倒是有始有终,利索得很。
半夏为她簪好了头发,林音轻轻起身,“母亲,误了吉时想来不好,咱们去拜佛吧。”
“还拜甚么佛……”叶榛摆摆手,“那平安公主将香案祭品全砸了精光,寺庙的师傅们都在金殿收拾呢,武安侯夫人也气得不轻,已经带着他家四郎下山了。”
“大姐姐呢?”
“被你婶婶接来西厢,娘俩儿正哭着呢。听你大姐姐说,夜间她认床睡不着,便披衣出门走动了两步,谁料出了西厢走迷了路,便碰上安王强行将她带回去了。”
田妈妈嗤道,“老奴倒觉得是安王殿下吃了亏呢。”
林音拿帕子掩住唇角的笑意,“安王可有说甚么?”
“听说黑着脸,甚么也没说,去祈雨了。”
倒真是沈策的作风。
她们与婶婶一同来的,此时也不好丢下他们先行离去。
婶婶嚷嚷着要寻安王讨个公道,被平安拿鞭子重重地抽了几下。
沈策祈完雨才归,面色铁青,只说了句会给蔚大姑娘一个公道,打点了寺庙的僧人和随行的人不得胡言,才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去。
相国寺出了这档子事,智禅大师早早便善了后,沈策又好一番打点,为着今后的香火,此等丑事想来僧人们是不会往外说的。
杨氏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侯府二房,为了林音的名声,叶榛自也容不得侯府中人乱说。
武安侯夫人是为相看而来,且事关一位亲王,大儿子也在随行其中,气愤之余便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今日跟来的除了沈睿、沈漠、岚青、苏子曾外,只余了殿前司的侍卫,平安更不会允许与沈策相关丑言传出去半分,虽气着,还是吩咐了多言者死。
沈睿实非凑热闹之人,只余了幸灾乐祸的沈默,对着岚青和苏子曾好一番嘲笑,“沈策那厮素来都是温文儒雅的伪君子模样,谁知是个衣冠禽兽,大半夜的看见姑娘便走不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