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纪明钧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了,林静不看他筷子上的肉,自己动手将筷子伸向装牛蛙的大盘子:“吃!”
鸡鸭牛羊她什么没吃过,不就是牛蛙嘛!
林静一口咬住牛蛙肉,辣味瞬间在口腔漫开,紧接着是牛蛙肉的鲜嫩清甜……好像,还真挺好吃的。
林静吃完一块牛蛙肉,然后又挟起另一块。
看媳妇吃得停不下来,纪明钧笑着问:“牛蛙好吃吧?”
林静吃东西的动作顿下来,不好意思地抿起唇,但还是老实说:“好吃,我们明天还吃牛蛙吗?”她觉得吃牛蛙挺好的,不要票价钱也便宜,处理起来也简单。
“那就要看明天菜市场还有没有卖的了。”纪明钧说。
“应该有吧,我们走的时候菜市场不还有挺多,”林静说完有些疑惑,“不过牛蛙这么好吃,怎么平时不见卖?价钱还那么便宜,是其他人都不喜欢吃吗?”
纪明钧不答反问:“你觉得这些牛蛙都从哪来的?”
林静知道猪牛羊鸡鸭鹅都有专门的养殖场,养牛蛙她却没听说过,迟疑问:“田里抓的?”
“差不多吧,估计是这段时间农闲,周边大队社员闲着没事干去抓的,但牛蛙不像家禽有专门的养殖场,基本吃过这一阵就要到来年了。”
“那也能吃一阵子。”林静琢磨说。
纪明钧笑:“成,如果明天菜市场还有牛蛙,咱们就再买几斤回来。”
说完吃的,纪明钧又问林静刚才外面聊了什么这么热闹,林静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直到他提醒说“我做饭的时候”才想起来,就都跟他说了。
沈文丽和方亚兰竞争上岗这事下午才刚定下来,纪明钧之前不清楚,这会听林静说起,便恍然大悟道:“我说赵弘毅媳妇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她怎么奇怪了?”林静问。
纪明钧反问:“平时她看谁都爱答不理,今天却热情得跟已经竞争上岗了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林静想起晚上的场景,觉得纪明钧形容得非常贴切,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
第二天是周日,纪明钧早早就起来了,赶着菜市场开门的点去转了一圈。昨晚的牛蛙已经卖完了,但早上有人又送了半麻袋来,纪明钧想林静昨天没吃够,就直接要了十斤。
菜市场卖的牛蛙肥,带皮一只有小半斤,虽说去皮少一半,但也装了小半盆。
纪明钧刚处理好牛蛙,宋玉萍端着锅出来洗碗,瞄一眼他旁边的盆吓了一跳:“哪来这么多青蛙?”
于是纪明钧又解释一番这不是青蛙是牛蛙。
虽然宋玉萍没吃过牛蛙,但她毕竟随军好几年,知道过年前后菜市场时不时有牛蛙卖,没太惊讶,就是有点好奇:“你待会要请客?”
“嗯?”纪明钧问着处理好最后一只牛蛙,将白的扔进盆里,不要的则扔筛子里,带皮的腥气重,他打算待会倒后面垃圾堆去。
“那你怎么买这么多牛蛙?”宋玉萍问。
“就我和静静吃。”纪明钧说完又问,“你们吃不吃?吃的话我分你一半?”
“不用!”宋玉萍连忙摇头,说完觉得自己语气太僵,解释说,“我没吃过,也不会做。”
对着宋玉萍,纪明钧就没那么多话了,更不可能像在林静面前那样打包票说好吃,只应了声,端起盆回去拿料酒腌制牛蛙。
倒是宋玉萍,看纪明钧夫妻俩连着两天吃牛蛙,心里虽然有点怕,但又忍不住想牛蛙真有那么好吃?
心里念叨半上午,等宋玉萍干完家里的活,出来看到陈茹就问了她一句。
在吃食上面,宋玉萍偏保守,除了常见的鸡鸭鱼肉,其他的比如蛇、鳝鱼、甲鱼她都是不碰的。但陈茹跟她相反,除了田鼠、昆虫,其它的她基本都能接受。
牛蛙她当然是吃过的,但都是在别人家里,因为她不会杀,王营长倒不怕动刀,但他做事不精细,陈茹信不过他。
陈茹回忆了下说:“挺好吃的,怎么了?你想吃?好像菜市场最近有卖的,昨天静静他们还吃了一顿。”
“不止吃了一顿,今天又买了,我早上吃完就看到纪同志在水池边杀牛蛙,十斤呐!”要不是这样,宋玉萍也不至于念了半上午。
陈茹本来不怎么馋牛蛙,听宋玉萍这么一说,口水也上来了,忍不住想要不自己也买几斤回来?但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买回来她也不敢杀,她男人更指望不上。
想到这里,陈茹抬头和宋玉萍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转过头一声叹息。
要不都说人比人气死人,每到这种时候,她们真想把老公给换了!
但这天宋玉萍和陈茹都吃上了牛蛙,因为十斤牛蛙真的太多了,虽然天冷能放到晚上,但这阵子吃了沈文丽不少点心,林静考虑过后还是装盘一家送了点。
牛蛙炒过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所以宋玉萍和沈文丽虽然没吃过,但不去想也能下的去嘴。
只是吃完以后没能解馋,反倒勾起了几人的食欲,更馋了怎么办?
馋也没有用,因为要忙年底大比的事,纪明钧接下来一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自己媳妇都顾不上,自然更顾不了别人。
而就在纪明钧忙起来后,沈文丽和方亚兰之间的比试也开始了。
……
方亚兰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不错,因为不确定赵弘毅会不会阻拦自己,本来事情定下前,她是不准备告诉他这件事的。但昨天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风声,回来后不但没有责怪他,还让她好好干。
这可是结婚以来赵弘毅第一次鼓励她!
其实结婚后方亚兰后悔过很多次,因为赵弘毅对孩子们还好,对她却少有温情的时刻。如果赵弘毅本身就是块石头也就算了,可原著里她明明对林静那么好!这让方亚兰每每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
但这次赵弘毅的鼓励给了方亚兰希望,想想也是,原著里林静能双头并进,不只是因为她有女主光环,更因为她占尽了天时地利。
而自己呢,赵弘毅对她的感情本身就不如对林静深,再加上婚后因为赵向东隔三差五要跟爸爸睡,这两个多月别说夫妻生活,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赵弘毅也不是那种软和人,心里抱歉也就两句话,到现在夫妻俩都没有好好沟通过。
没有沟通,何谈培养感情,没有感情,又何谈夫妻长久?
这也是方亚兰迫切需要保育员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不先收服几个孩子,她想跟赵弘毅培养感情都没机会。可三个孩子中,老大刁钻,老二孤僻,唯有老三年纪小是突破点。
而从赵弘毅态度的转变来看,方亚兰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因为高兴,方亚兰比平时提前了半小时起床,为了让林静挑不出毛病,得到保育员的工作,她决定这段时间积极表现!
而现在,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早早去托儿所站岗,迎接小朋友们的到来。
起床的时候,方亚兰把赵向北也叫起来了,她打算把继子一起带到托儿所,免得待会还要回来接。
只是方亚兰是成年人,早起晚起半小时都无所谓,但赵向北正值贪睡的年纪,路上直掺瞌睡,边走边点头,脚步也越来越慢。
而方亚兰因为赶时间,当然最主要是心里激动,恨不得立刻飞到托儿所,步伐越来越快。
因为步伐不一致,两人的手渐渐抬起来,到最后赵向北几乎是被方亚兰拉着手往前走。而方亚兰感觉到身后的人走得越来越慢,心情也渐渐烦躁起来,觉得赵向北简直是来给她拖后腿的。
因此,等赵向北困得停住脚步,方亚兰终于忍不住了,手往前一扯转头问:“你到底想——”
59. 赵向北 早上刚推开门,林静就看到宋玉……
早上刚推开门, 林静就看到宋玉萍站在陈家门口敲门,疑惑问:“你找文丽有事?”
“她不是今天要试岗吗?我喊她一起出门。”宋玉萍嘀咕道,“怎么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该不会是起晚了吧?”
“应该不会吧?”林静说着走到宋玉萍身边, “我昨天说过让她七点半到托儿所, 她应该早就起来了啊。”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 林静觉得沈文丽不是不守时的人。
“那可能是她已经到托儿所了。”宋玉萍想反正从这到托儿所就两分钟的路, 现在过去没看到人再回来喊也来得及,就跟林静一起出门了。
路上宋玉萍问起林静比试的事:“竞争保育员的有两个人, 可托儿所总共才六个孩子, 你是不是得分一下谁带谁?不然到时候乱起来。”
“是要分一下,但不分孩子。”见宋玉萍疑惑, 林静解释说, “我打算让她们俩错开试岗, 一个人管一三五的上午, 另一个人管二四六的上午,下午由我给孩子们上课。”
宋玉萍琢磨片刻,也觉得林静这样安排好,就是有点疑惑:“那你怎么今天把人都叫到了托儿所?”
“刚开始嘛, 我打算把人聚齐说清楚比试规则, 正好待会家长们要来送孩子,让他们做个见证, 周六投票的时候也是, 我打算选在放学家长接孩子的时候,”林静说着想起来, “对了,到时候供销社如果不忙,也麻烦您帮忙问下同事, 她们愿意来看是最好的。”
因为家属院种菜的不多,所以六点到七点半是菜市场的客流高峰期,菜市场的人基本都要忙到八点以后才能下班。供销社则不同,虽然下班后顾客会稍微多一点,但基本不会突破个位数,而供销社里售货员加上管进货的老何总共有五个人。
宋玉萍稍作思考便说:“行,到时候我再叫两个人一起去给你见证。”
林静想学生家长除了敏敏妈妈下班晚,其他人应该都能留下看投票,这就有四个人,再加上供销社三人,后勤齐主任也说要过来,到时候她再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空,应该能凑出个十人见证团。
说话间,林静听到前面传来孩子的哭声,那声音有点耳熟,便跟宋玉萍说:“是不是有孩子在哭?”
宋玉萍竖起耳朵听了听:“应该是谁家孩子在哭闹吧?”
虽然家属院里的军嫂大多有工作,每天五六点真是更早就要出门上班,但没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的军嫂也不少。没工作,孩子又小的话,睡到七八点钟起床是很正常的事,而小孩子起床的时候最容易哭闹,这个点听到孩子哭声也不奇怪。
林静想想也是,和宋玉萍继续往前走,结果刚穿过楼栋之间的马路走到外面空地,她就看到了被方亚兰反抱在怀里哇哇大哭的赵向北。
听着耳边赵向北哇哇的哭声,方亚兰心情非常糟糕。
刚才她以为赵向北是闹脾气不肯走路,所以拉扯的时候力道稍微大了点,结果这不省心的孩子竟然是走路的时候睡着了,被她那么一扯,整个人往前扑去。
得亏家属院纵横的马路上都铺了地砖,路面上没有大块的石子,所以赵向北没磕破头,只磕掉了一颗牙,再就是额头鼻子和嘴巴有点擦伤。
虽然牙掉的时候带出了血丝,但没怎么大出血,至于他脸上的擦伤,除了嘴唇出了点血外,其他地方只破了点皮,方亚兰觉得是不严重的。
再加上快七点半了,方亚兰急着去托儿所,就用手帕随便给赵向北擦了擦脸,哄了他两句就想拉着他往前走。结果这小子跟没受过伤一样,只知道嚎啕大哭,她怎么拉都不肯动一下,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不算上班上学的高峰期,但这时候家属院来往的人也不少,前后脚的功夫,就有三四个人问她怎么回事。
方亚兰哪敢说实话,后妈难当,她都快把三个孩子捧天上去了,院里都有人说她对孩子不好。要是知道她把赵向北弄伤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嚼舌根,就含糊说他走路不小心摔伤了。
好在这年头看孩子不像后世精贵,赵向北今年四岁进五岁,在一般人眼里他完全能自己走路,没想到方亚兰身上来,只说他磕成这样最好赶紧去医院看看,虽然是男娃,但脸上留疤也不好看,又让她赶紧哄哄孩子,让他别哭了。
方亚兰怎么不想哄孩子了,她是哄不住啊!
焦头烂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口袋里还有两颗大白兔奶糖,赶紧拿出来剥开一颗塞进赵向北嘴巴里。
奶糖甜味流入喉咙,赵向北的哭声终于止住了。
方亚兰松了口气,也不指望赵向北自己走了,认命地把他抱起来。
别看赵向北看起来瘦巴巴的,人是真沉,方亚兰在家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重活她是真没怎么干过,力气不算小,但跟那些生养过单手能抱奶娃娃的完全不能比,更别提赵向北这种半大孩子。
半蹲着抱住赵向北后,方亚兰都没能站起来,好在她反应快,及时调整姿势,两人才能继续往前。
只是吧赵向北这小子忒不老实,嘴巴里有糖的时候还能管住眼泪,只鼻子一抽一抽的。等奶糖嚼巴完,他就又嚎起来了,吵得方亚兰脑瓜子疼,没忍住给了他屁股一下说:“别哭了,待会到了就给糖你吃。”她实在抽不出手喂赵向北奶糖了。
可小孩哪管这些啊,更何况赵向北刚摔断了一颗牙,有糖的时候还能忍着点,没糖就忍不住了,边哭边喊疼。
哭着哭着突然看到后面的林静,便张开手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用漏风的嘴巴喊疼。
因为方亚兰快林静半个广场的距离,所以刚开始林静看不清赵向北的脸,只知道他在哭,却不知道他受伤了。
直到在供销社门口追上方亚兰,赵向北也放下了擦眼泪的双手,林静才看到他脸上到处都是擦伤,昨天还好好的门牙也掉了一颗,便叫住方亚兰问:“向北怎么了?”
方亚兰正被赵向北哭得心烦意乱,听到林静的声音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能怎么了?不就是摔了一脚吗,就他爱哭。”
听到方亚兰的回答,宋玉萍脸色都不好了,这是当妈的该说的话吗?
哦,她忘了,方亚兰只是后妈。
宋玉萍冷着脸说:“那你就任他哭?还不赶紧送的医院去看看。”
冲动过后,方亚兰已经冷静下来,虽然这场比试的裁判是托儿所的孩子们,但林静教了他们几个月,她的态度说不定会影响到孩子们的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