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的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严重,一旦被扣上行事不端,思想有问题的帽子,说不定赵弘毅也会受影响。
到那时候,赵弘毅还会容忍她吗?
方亚兰是真的怕了,所以她越说越激动。
赵向北从没见过这样的方亚兰,他被吓懵了,张开嘴巴不敢说话。
而方亚兰看他不吭声,表情也越来越着急,大声催促:“你说啊!你快说啊!”催促的同时,方亚兰攥住赵向北肩膀的手也越发用力,仿佛快要将他肩膀折断。
赵向北也渐渐感觉到了疼痛,开始挣扎起来,可她越挣扎,方亚兰就越用力,最终他忍不住嚎啕大哭:“痛——”
因为家长们堵在桌子中间,林静看到方亚兰攥着赵向北的肩膀,只能从外围绕过来,到时正听赵向北大哭,她连忙上前抱住赵向北,将他从方亚兰手中抢出来。
方亚兰手上扑空,整个人差点跪倒在地,她很快爬起来,怒视林静:“你干什么?”
林静没理方亚兰,低头哄着赵向北。
虽然方亚兰力气大,但冬□□服穿得厚,赵向北肩膀没受伤,被放开后扭了扭就没那么难受了,他的哭声也渐渐止住,依偎在林静怀里。
这一幕刺痛了方亚兰,她转身朝向齐主任喊起来:“齐主任你也看见了,林静早就把这些孩子收买了,就连我儿子都要她不要我,他们的话怎么能算数?”
这话可算是惹恼了家长们,包美琴站起来说:“方亚兰你什么意思?孩子们的话不算数?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在说谎,就你说的是真话?”
佳佳妈妈也恼了,语气刻薄起来:“还你儿子,那是你儿子吗?就是个后妈,还当自己是亲的呢?”
云云妈妈说:“你刚才把孩子弄哭了都不肯放手,难怪孩子不肯要你!”
小雨妈妈是老师,说话含蓄点:“我闺女跟我亲着呢!”
包美琴说:“齐主任,林所长,我们信任你们才愿意把孩子送到托儿所来,可现在发生这种事,必须严肃处理!不然让方亚兰这种人继续当保育员,以后我可不敢把孩子送过来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没错,如果让方亚兰当保育员,我也不让孩子来托儿所了。”
被林静邀请来做见证的军嫂也都有孩子,这次过来也是想看看新选的保育员怎么样,要是可以,来年就会把孩子送过来。这会听到家长们的话,也都跟着说起来,都不想让方亚兰继续竞争保育员。
方亚兰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了众怒,心里虽然生气,但也清楚自己正是需要舆论支持的时候,不敢跟大家顶着呛,只能苍白解释:“我没说孩子们说谎,我说的是林静,她就是利用这些孩子,故意耍手段害我呐!”
听到这里,齐主任开口了:“方亚兰同志,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林所长故意利用孩子们故意害你,你有证据吗?没有,好,那你说说,她为什么要害你?她图什么?”
“她就是记恨我弄脏她衣服害她错过联谊会,所以不想让我当保育员!”到这会方亚兰也顾不上了,回答完又转向林静,“之前我就跟你道过歉,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顺利嫁给了纪副团长,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个事。
齐主任心里也有些惊讶,难怪之前问方亚兰怎么得罪林静的时候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但他没信方亚兰的话,只佯装纳闷问:“你说林同志因为记恨你,不想让你当上保育员?”
“没错!就是这样!”方亚兰肯定道。
“可保育员这工作,我本来是想给沈同志的,是林同志说你们两个人都想当保育员,要哪个不要哪个都不好,才提议让你们比试,由孩子投票决定让谁当保育员。”齐主任看向方亚兰,“如果林同志真的记恨你,她何必多此一举提议试岗?”
方亚兰哑然:“……”
一时间,众人看林静和方亚兰的眼神,如同在看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谁本性善良,谁人品低劣,清晰可见。
林静则在和齐主任眼神交流后,将赵向北放下来,走到讲台旁再次开口:“因为方亚兰同志行事不端,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我已经将这件事上报,最终,经由组织讨论决定,取消方亚兰同志本次竞争保育员的资格,并禁止其报名托儿所的任何岗位!”
林静说完对方亚兰的处罚后从讲台上下来,由齐主任上去继续说。
如果说林静公布的处罚对方亚兰而言不痛不痒,齐主任公布的处罚就比较严重了,他不但宣布对方亚兰进行记过处分,还让她上交三千字检讨书,另外三年内,部队不会给方亚兰安排任何工作。
方亚兰快气疯了,她觉得齐主任实在偏心,问都不问就要处罚她,张嘴就说要告到部队去。
但齐主任哪会怕她,摆出一副任她去告的态度,还和气劝道:“方同志,我建议你别在托儿所里闹,”说着低头看一眼手表,“这个点,赵营长应该已经回家等你了。”
听明白齐主任的意思,方亚兰只觉得眼前一黑,再顾不上跟大家掰扯,火急火燎往家里赶去。
68. 发奖励 跑到七栋外面的时候,方亚兰脚……
跑到七栋外面的时候, 方亚兰脚步慢下来,她有点不敢进去面对赵弘毅。处罚都下来了,他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
正踌躇着, 后面传来隔壁邻居的声音:“小方你咋站门口不进去?咦, 向北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被人一提醒, 方亚兰才想起来自己把赵向北给忘了, 她当时就想返回去找,正好也能拖延时间。可刚走两步, 方亚兰犹豫了, 那小白眼狼只知道向着林静,把他带回来还不知道会跟赵弘毅说什么。
方亚兰扯起唇角解释:“托儿所还有点事, 我让他留那了, 待会再去接他。”
经她这么一说, 隔壁邻居倒是想起来了:“对, 你们竞选保育员今天投票是吧?现在投票结果出来了吧?你选上没?”
这话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方亚兰不想回答,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去。
隔壁邻居看方亚兰这模样,哪还能猜不到结果, 看着她进屋了就压低声音跟自家隔壁门口坐着的军嫂嘀咕:“肯定是没竞争上。”
“没竞争上?不能吧, 向北不在托儿所上学?应该都是熟人啊。”
隔壁邻居哼哼:“她什么人你不知道,向来是个见人下菜碟的, 让她当保育员, 其他家长能同意?”
七栋住着四户人家,男主人中一个副营, 一个营副指导员,还有个副团长,最后就是赵弘毅这个营级干部了。
到底是一个院子住着的邻居,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方亚兰倒没把自己的势力表现得太明显,顶多就是副团长家属说话,有一句她接一句,从来笑脸相迎,对两个副营级别干部的家属,她就没那么热情了,天聊不聊得下去,全看她心情好不好,总之,要别人捧着她。
可凭什么别人就得捧着她啊!
虽然自己丈夫级别低点,但又不跟赵弘毅一个团或者营的,方亚兰这也不算是领导家属。就是赵弘毅自己,对着两人丈夫那也是客客气气的。
时间长了,这两人就对方亚兰有意见了。
当面跟方亚兰撕逼不至于,毕竟她虽然势力,但没直接表现出来,不过背后嘀咕是常有的事。
上星期方亚兰信誓旦旦说自己马上要当保育员了,让两人明年把孩子都送托儿所去,她给带。
两名军嫂的确有这想法,她们在家虽然没上过班,但种地也是一把好手,在家里闲不住,再看家属院里大多数军嫂都有工作,能领工资,心里十分羡慕。只是她们孩子还小,没到上小学的年纪,没人带不放心,这才在家待着。
其实之前军分区要办托儿所的时候,她们男人也回来提过,但等听说老师是纪副团长新娶的媳妇,她们犹豫了。
倒不是对林静有什么意见,只是她一没当过保育员,二没生养过孩子,她们担心她管不好。
结果一个多月过去,那些上托儿所的孩子不但好好的,还会认字算数背古诗了,这可把他们给羡慕坏了,就动了心思年后把孩子送托儿所,这样孩子有地方去了,她们也能腾出手去找个工作。
结果年还没过完,噩耗来了,方亚兰要当保育员了!
按理来说,方亚兰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嫁过来就当了后妈,平时对赵家三个孩子也挺好,说话温声细语,每天不说大鱼大肉,反正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两个多月下来,赵家几个孩子都白胖了不少,证明方亚兰养孩子还行,她们不至于这么反对她当保育员。
问题是方亚兰这人实在不是个有爱心的,对着自家三个孩子看着挺温柔,可对着其他人的孩子,就有点爱答不理了。
而且赵家三孩子跟别家孩子玩的时候,方亚兰总喜欢捧自家孩子,贬低别人家的孩子,她们跟赵家住一块,孩子也常一起玩,就没少被贬低过。
人心都是偏的,她们自己谦虚说孩子这不好那不好没问题,可听别人说自己孩子这不好那不好,她们心里就不那么乐意了。
这还是在家的时候,毕竟赵家三个都要上学,自家孩子和他们一起玩的时间短。要是方亚兰当了保育员,自己再把孩子送托儿所去,让孩子一天到晚听方亚兰贬低他们衬托赵向北,想想她们就觉得受不了。
好在,隔天她们就打听到方亚兰这工作还没定下来,得先试岗。
试岗这一周,她们可以说是提心吊胆,生怕方亚兰被选上了。但现在好了,看她那模样,肯定是落选了。
两人说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松一口气的意思。
她们终于能放心把孩子送托儿所了!
……
两人嘀咕的时候,方亚兰已经走到主屋门口,也看到了坐在床尾闷头抽烟的赵弘毅。
赵弘毅应该也发现了他,但他没抬头,更没有说话。
沉默让方亚兰心里更加忐忑,但这会出去更显得心虚,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挤出笑容说:“弘毅,你回来了?”
赵弘毅依然没说话,只沉默地吸着烟。
方亚兰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侥幸心理,或许,齐主任是吓唬她的,赵弘毅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方亚兰大着胆子坐到赵弘毅身边,准备去拉他的手臂。
但她刚碰到他的衣服,他就起身站了起来,将烟头扔到地上,抬脚碾灭后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叠东西转身问:“这是什么?”
他语气平静,方亚兰的胆子也大起来,朝赵弘毅手上望去,就看到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纸。
“这不就是糖纸吗?”方亚兰不太明白赵弘毅的意思,但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只要不谈托儿所的事就好,便上前问,“哪来这么多糖纸啊?”边说边伸手去拿。
但在方亚兰的手碰到糖纸前,赵弘毅将糖纸往上一扬。
纷扬落下的糖纸中,赵弘毅语气冰冷:“这些糖纸,是我在向北的盒子里找到的。”
赵向北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所有他有个专属的百宝盒,就放在主屋衣柜最下面。赵弘毅平时不会去动儿子的东西,但今天回到家,想起齐主任说的那些话,他想到了这个百宝盒。
他本来以为就算方亚兰给了赵向北糖果,应该也就这几天的事,盒子里的糖纸不会太多。
结果这一翻不得了,盒子里光水果糖的糖纸就有三四十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少点,但也有七八张。
再想到赵向北身上藏的,还没吃完的,赵弘毅都不知道方亚兰这段时间给他吃了多少糖!
方亚兰也愣住了,她知道赵向北喜欢收集吃完的糖纸,但她以为赵向北就是玩一会,等兴致没了就会丢掉。而她也从没在洗衣服的时候,从赵向北的口袋里找到糖纸,就没有多想,结果这小子竟然把糖纸都塞进了百宝箱!
但很快方亚兰回过神来,反正赵弘毅又不知道她给孩子们买了糖,佯装吃惊问:“什么?从向北盒子里翻出来的?他哪来这么多糖?不对啊,他平时也没怎么吃糖,哪来这么多糖纸?难道是从外面捡的?”
“你真的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糖?”赵弘毅问。
“我怎么会知道?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方亚兰说着叫嚷起来,“你交代的那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给他买糖?赵弘毅,做人要讲良心,我跟你结婚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我对几个孩子怎么样,你可以出去问问!他们年纪小,不理解我就算了,可你怎么能仅凭这些糖纸,就把罪名按在我头上?”边说边开始抹眼泪。
赵弘毅当然不是仅凭这些糖纸,认定赵向北的糖是方亚兰给的,他说:“我去供销社问过,这周一你去供销社买过水果糖,有近二十粒,那些水果糖去哪了?”
方亚兰没想到赵弘毅还去供销社问了,心里有些慌张,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那些糖果我都拿去托儿所分了,没错,就是分了,我隔天就要试岗,想快点跟孩子们熟悉起来,所以才买的糖果。”
但赵弘毅还没有问完,继续说:“还有十一月中到上个月中旬,那一个月时间里,你隔一星期就要去供销社买一次糖果,那些糖果又去哪了?也是给孩子们分了?”
一听赵弘毅这话音,方亚兰就知道他没有信自己,可她没办法,只能编下去,不然让他知道自己用糖果收买赵向东跟他睡觉……方亚兰不敢想,她硬着头皮说:“那些都给左右的孩子们分了。”
“你确定都分了?”
“就是都分了,弘毅,我是买过糖,但那些糖真的不都是他吃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方亚兰流着眼泪装可怜。
但赵弘毅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心软,他只冷着脸说:“你把糖分给了哪些孩子,你报名字,我一个个去问。”
方亚兰哪说得出来,她只能捂着脸哭得更厉害:“我是你的妻子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点信任,非要问到这种程度?如果你真的一个个去问了,别人会怎么看我?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你问我为什么不能给你信任?那你呢?方亚兰,你刚才对我说的话里,到底有一句真话吗?你说把糖都分了,可你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你让我怎么信任你?”
但凡方亚兰能说出一个名字,这件事就能过去了,他并不是非得刨根问底。可她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让他怎么去信她?
方亚兰不说话了,又开始哭。
赵弘毅被哭得心烦,摸出烟盒,坐到床边点燃一根烟,边吸边说:“给向北买糖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接下来,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方亚兰止住眼泪,看向赵弘毅。
“第一,你今天有没有用糖果收买孩子,让他们改票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