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 因为忙碌,黄月琴之前没抽出时间去看林静, 正好今天两人来拜年, 就拉着林静问了起来,得知她虽然偶尔闻到什么味道会觉得恶心, 但整体没什么大问题,黄月琴放心不少,又说:“本来你们俩过来, 我和老翟是想留你们吃顿饭的,但今天你也看到了……”
林静明白黄月琴的意思:“我们也就是来给您和翟司令拜个年,待会也有别的事。”
黄月琴点头说:“成,过段时间吧,等年过完了,你和明钧再抽空来家里吃顿饭。”
林静自然答应下来,等纪明钧和翟司令谈完事从书房出来后,就一起离开了。
除了翟司令家,上午两人还去了趟鲁团长家,鲁团长媳妇齐瑞兰和林静也熟,她性格热情,见两人来拜年便让他们留下吃顿饭。
而鲁丰平虽然比纪明钧大不少,但他是个爽快人,服纪明钧的本事,和他关系处得很不错。因此齐瑞兰一提让他们留下吃饭,鲁丰平就说:“就这么定了,中午就在家里吃。”
鲁丰平夫妻俩太热情,林静和纪明钧不好推辞,只好说:“那就麻烦嫂子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俩是斯文人。”齐瑞兰笑道。
鲁丰平也笑:“就是忒客气。”
准备午饭前,齐瑞兰问起林静有没有什么忌讳,显然,她也从鲁丰平口中得知了林静怀孕的事。
林静不好意思麻烦他们,便说:“没事,您按平时的来就行。”
齐瑞兰也是生养过的人,哪能不知道孕妇吃不得什么,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担心林静有什么特殊的忌讳,听她这么说便问:“鸡子能吃吗?”
“能。”林静肯定地说。
齐瑞兰琢磨着问:“那我整个土豆鸡块,家里还有昨天剩的排骨汤,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就热一热,再炒两盘青菜成不?”
林静毫不犹豫:“成,我们有吃的就行。”
听见林静的话,鲁丰平也笑了,又使唤儿子去屋里装盘瓜子花生出来。齐瑞兰听见丈夫的声音,拿起饭桌上林静他们提来的水果,洗了两个苹果,再加几个桔子放到儿子端出来的盘子上。
看到苹果,鲁丰平也想起了十八栋前两天的热闹事:“听说供销社今年的水果都被买空了。”
虽然家属够随军级别的军人工资都不会太低,但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且城里住着不比乡下,柴米油盐样样要钱,开销不小,因此舍得隔三差五买水果的家庭不多。而供销社的客户群就家属院这百来户,不管是柴米油盐,还是水果点心,当然不会进太多。
像之前的蜜柚,供销社满打满算也就进了五六十个,还是省外进回来的柚子,皮薄汁多,就因为限制了购买,拖拖拉拉卖了一星期才清空。
苹果和蜜桔倒是进得比平时多点,各进了十箱,也是拖拉着卖了一星期,出了大概四箱,当时已经年二十七,供销社管进出货的都打算把剩下的调到湖阳供销社去卖了。
但因为十八栋成箱往家里搬水果,带得其他人买水果都比往年大方,舍不得整箱地买,那也是半箱半箱往家里搬。不到半天,供销社里的水果就销售一空。
鲁丰平晚上回来听说这事,问媳妇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去买水果了吗?”搞得他也馋了起来。
但很可惜,齐瑞兰下定决心跟风往家里搬水果时已经晚了,没赶上趟。
纪明钧闻言说:“你们要水果的话,我待会回去给你们送几斤来。”
厨房里忙活的齐瑞兰听见纪明钧的话,忙走出来说:“你不用管他,平时买了水果也没见他怎么吃,这人就是爱凑热闹。”
鲁丰平虽然没读过多少书,自问是个粗人,但也不好意思白拿纪明钧东西,摆手说:“你们嫂子说得对,我吃两个苹果过过嘴瘾就够了。”说着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吃起来。
边吃,鲁丰平又跟纪明钧说起团里的事。
也不是别的,就是大比后纪明钧提出的给各营加训的事,年前纪明钧已经列出大概章程,但细节还得琢磨琢磨,等具体实施,起码得到二月下旬去了。
听他们聊起正事,林静便去了厨房帮忙。
齐瑞兰见林静说完就开始择菜,连忙说:“不用,我这边很快就好了,你去外面坐着去。”
“我们顺便聊聊天嘛,他们男人说的话我也听不懂。”林静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下来,“而且两个人怎么都比一个人快点。”
“那行吧。”
其实齐瑞兰也愿意跟林静聊天,别看林静性格不外向,就觉得她人缘不好,事实上正相反,她在军嫂中人气还是很高的。
至于原因,模样好占了很大比重。
这里说的模样好,并不是指林静多美,当然,她也的确是漂亮的,但没什么攻击力。反而因为生得白白嫩嫩,看着年纪很显小,家属院里军嫂年纪大多二十五往上,看林静不说跟自家晚辈一样,至少也觉得她像家里的小妹妹。
而且林静爱笑,她爱的不是哈哈大笑,而是小弧度的,可能只是唇角微微翘起,眉眼微微弯下,但任谁看,这都是张喜庆的脸。
再就是林静的性格了,她这人并不掐尖要强,跟人聊天的时候不常充当指点江山的那个,她通常是听人说,别人说够了,她再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样一来,别人抒发了表达欲,也会觉得林静重视自己,起码听的时候她没发呆。
最后就是林静嘴严了,她不爱说三道四,跟她聊天,完全不用担心她转过身把自己说过的话告诉别人。
试问,有几个女人会讨厌一个长得不错,能听自己诉苦,嘴还特别严的人?
反正齐瑞兰不能拒绝林静。
当然她也没真把林静当成情绪垃圾桶,见她就抱怨起来,而是和黄月琴一样问起林静的身体情况。
林静的回答和对着黄月琴时差不多,只是说完后问了句:“嫂子,你怀孕的时候也是吃了睡睡了吃吗?”
“怎么可能,我怀老大那会可没现在的条件,老鲁那会级别不高,一个月也发不到多少钱,家里妯娌好几个,我多歇一天都有人不高兴,怀胎八、九个月还得忙活家务,”说起当初的事,齐瑞兰心里不由生出些许怨气,“我生我家老大就是洗衣服的时候发动的,得亏我反应快,感觉不对就往后一仰,不然栽进池塘里,准得一尸两命。”
林静没想到齐瑞兰也有这样的过往,问:“后来呢?”
“后来跟我一起在池边洗衣服的人合力把我抬了回去,喊了稳婆才平安生下孩子。”齐瑞兰想起来问,“你到时候在哪生?”
“医院吧。”林静不想在家里生,她怕。
齐瑞兰连连点头:“医院好,我生老三的时候大出血,请来的稳婆都吓坏了,就差让他们给我准备后事了。得亏我们大队妇女主任当机立断,让人把我送到了医院,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
其实林静就是看齐瑞兰身材跟她差不多,想问问她怀孕期间是不是也是吃了睡睡了吃,如果是,孕期胖了多少,是怎么瘦回来的。
结果齐瑞兰说起自己生孩子的经历,一次差点一尸两命,一次差点准备后事,把她都给吓愣了。
见林静愣住,齐瑞兰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啥,我生孩子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是在农村,跟你情况不同,你现在比我那会可强多了,两里外就是医院,发动了喊一声,十几分钟就到了,肯定不会有问题。”
“嗯。”林静扯起唇角轻轻应了声,但心里仍慌着,只是没表现出来。
等晚上睡觉,林静就一会梦到自己摔了一跤,没人知道要一尸两命,一会梦到自己大出血,医生出去问纪明钧是保大保小。
就在纪明钧回答的时候,林静突然被叫醒了,她睁开眼看到纪明钧满是关切的面孔,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纪明钧没防备,被林静扑得往后一倒,后背结结实实撞到床头,发出“哐当”一声响。
纪明钧却像是没感觉,只抱住怀里的姑娘哄着:“别怕,我在啊,没人敢欺负你。”说着低下头,用衣袖小心地擦干林静脸上的泪,问,“做什么噩梦了哭得这么厉害?”
但林静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答,只抬起头用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纪明钧,哽咽着说:“纪明钧,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说完还觉得不够,恶狠狠地说:“不许给他(她)找后妈!”
84. 回娘家 乔丽怀孕的时候,徐远洲没少在……
乔丽怀孕的时候, 徐远洲没少在纪明钧面前抱怨她的无理取闹,说她经常会问一下奇奇怪怪的问题,不管他怎么回答都是错, 如果他保持沉默, 那更不得了, 孩子还没出生, 他竟然就开始无视她了!
以前纪明钧只是听人说,并没有真切感受, 但在这个夜晚, 他深刻体会到了孕妇的喜怒无常。
当他问清楚林静做了什么噩梦,明白她的意思, 安慰她不会有事后, 她指着他避而不答是不是打算等她死了再娶, 给孩子找个后妈?当他发誓说不会再娶, 她就开始质问他是不是也觉得她会死?
总之,不管他怎么回答都是错。
幸好在林静怀孕后,为了以防万一,纪明钧向徐远洲和黄指导支过招, 虽然他们的经验就两个字——认错, 听起来没什么实际用处,但好歹是经验。
所以不管自己冤不冤, 纪明钧开口先是一句“我错了”, 然后解释说他没这么想。
事实证明,虽然听着扯淡, 但将从实践中得出来的经验运用到实际中,还是非常见效的。在纪明钧的声音中,林静的哭声越来越小, 然后……她就睡着了。
纪明钧:“……”
能睡着就是好事,虽然纪明钧现在是睡不着了,一晚上眼睛睁了闭,闭了睁,第二天难得睡到太阳升起。
但林静一动,纪明钧就行了,看着她睁开眼便问:“你昨天怎么了?”
“啊?”林静刚睡醒,昨天的记忆还没有回笼,人有点懵。
“昨天晚上你做噩梦,抱着我一直哭……”
纪明钧还没说完,林静人就清醒了,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红着脸说:“我都想起来了,你别说了。”
纪明钧果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缓缓将林静的手拉下来,重复问:“你昨晚怎么会做噩梦?”
林静不知道该怎么说,含糊到:“做梦也不是受我控制的。”
这个答案并不能说服纪明钧。
而且他昨晚断断续续想了一晚上,也隐约察觉到林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直接问:“是鲁团长媳妇跟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林静反射性问。
纪明钧皱眉:“她跟你说了什么?”
林静抿唇。
纪明钧说:“你不说我待会去他们家问她,”
“别!”林静连忙开口,“我跟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
“我能告诉谁?”纪明钧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郑重道,“我谁也不说。”
“不都说怀孕会长胖吗?我看齐姐生了三个孩子还是那么瘦,就想问问她怎么瘦下来的。”
纪明钧听着摸了摸林静的肚子:“你也没怎么长肉。”
“我这是刚开始,而且我肚子没以前平了你不觉得吗?”林静说着平躺下来,掀开被子揭开衣服下摆给纪明钧看。
纪明钧还真看了一会,然后拉下林静的衣摆,摇头说:“没觉得,而且你胖点也挺好。”
“胖一点当然可以,胖太多……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来了?”林静突然反应过来,埋怨道,“都是你打断我。”
纪明钧:“……”
林静继续说下去:“昨天正好去鲁团长家里拜年,我就想问问齐姐怀孕的事,然后她就跟我说了她生老二和老三的事。”紧接着就把齐瑞兰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纪明钧也听得神色凝重:“以后家里的衣服都由我来洗。”
“嗯?”
“虽然家属院是小池子,但洗衣服难免有水溅出来,地上滑,容易摔倒,就算没有池塘那么危险,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得小心点。你们单位也是一样,有要洗的让沈同志去。”说到这里沉思片刻,“至于鲁团长媳妇说的后者,下次做检查的时候,我们再详细问问医生,必要的话,生产的时候你请几天假,住到医院去。”
林静听他安排得头头是道,微微张大嘴巴:“这样,会不会显得太紧张了?”她说着低下头,“其实我昨天是突然听到这些事有点吓到了,但冷静下来想想,怀孕的人那么多,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遇到这些事。”
“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纪明钧不想说得太悲观,那只会让林静更有压力,他斟酌片刻说,“这样我也能放心。”
“那好吧,不过这样一来,你要做的事会不会太多了?”林静掰起手指头数起来,“要洗衣服,要做饭,还要帮我去托儿所干活。”
纪明钧反问:“前两件事我不是一直在做?”
“那去托儿所干活呢?”林静说。
纪明钧云淡风轻:“托儿所能有多少活?”全是儿童用的桌椅,他单手就能拎起一张。
纪明钧不甚在意,林静心里却酥酥软软的,伸手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怀里瓮声问:“你怎么这么好啊?”
“你是我媳妇,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纪明钧抱住怀里的姑娘,正经不过三秒,就有些蠢蠢欲动,“当然,你要是愿意回报我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