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却笑,“没错,就是这句。”
她的手腕还被握着,挣脱不开。
月楹被牵扯着回了屋里,萧沂看着她的药箱问,“烫伤膏在哪?”
“红色的那个瓷盒。”
萧沂放缓动作给她抹药,细致地不放过一丝角落。
药膏清凉渗透皮肤,他的指尖却很热。
月楹抽回手,“好了。”
萧沂还想拿纱布给她缠起来,月楹拒绝,“别小题大做,吃饭去。”
“你手伤了,我喂你。”
月楹:“……”
“我伤的是左手。”而且只是烫伤,搞得她像断了手一样。
她坚持要自己吃,萧沂妥协,然贴心地替她布菜,“山药养颜,排骨软糯,豆芽脆爽,都吃些。”
燕风买药回来,再次与萧沂确认,“姑娘要的避子药买回来了。”
萧沂颔首,“下去煎了吧。”
燕风顶着满头问号下去煎药,这不对啊?世子现在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月楹吃饱了后还是憋不住问,“为何答应了我?”
萧沂淡淡道,“马上要出征,不想惹你生气。”
“出征?去哪,西北吗?”
北疆西戎与大雍的战争蓄势待发,这是举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月楹没想到,萧沂竟然要出征。
“是,西北边境。”萧沂注视着她,“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仗打起来何年何月才能消停是未知数。
“为什么?”
这太突然了,萧沂身为飞羽卫指挥使,他去打仗了,那飞羽卫怎么办?
萧沂目光闪了闪,一脸无辜,“我也不清楚,这是陛下的旨意。”
这皇帝喜怒无常,都能无缘无故把萧沂打一顿,再把他派去边境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月楹试探道,“你是哪里惹陛下不高兴了吗?”才想着要把人打发地远远的。
萧沂笑道,“天心难测。去西北也未必是坏事。”
“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你……”
“楹楹担心我?”萧沂凤眸含笑。
“我……我哪里担心你,万一你出了事,怕王爷王妃伤心。”她嘴硬地不承认。
萧沂看破不说破,“好好好,你不担心。上了战场,生死便置之度外。我命硬,又有楹楹救我,没那么容易死。”
“你要带我去军营?”
萧沂摇摇头,“军中有规矩,你不能去。”说实话,他还挺想带她去的。
月楹安心,其实她还蛮想去军营的,不过萧沂离开,就代表她更容易逃。
萧沂拉起她的手抵在唇边,“再说了,我还要回来娶楹楹,自会惜命。”
他眼中的情意绵绵,月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两下。
月楹垂眸,“什么时候出征?”
“三日后。”
“这么快?你的伤……”
“无妨,此去西北路途遥远,时间够我在路上养伤。”
萧沂继续道,“你收拾下东西,午后回王府。”
“回府?”
“是,我不在,你一人独自在这里,我不放心,还是王府安全一些。”萧沂有了官职,不再是以前那个闲散世子,盯着他的人也变多了,他不能让月楹出丝毫意外。
“我与祖母说好了,你回静安堂。”府里有祖母护着她,他也安心些。
“为何不是蒺藜院?”照理来说,她还是与王妃更亲近一些。
萧沂挑了挑眉,“你不会想给我爹娘守夜的。”
“咳……”月楹懂了,牙牙学语的萧泊证明了睿王的老当益壮。
还是静安堂安静一点。
月楹,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只有一个药箱,她又回到了王府,大家对她悄悄消失和偷偷出现已经习惯。
明露还以为萧沂是带月楹出去游山玩水,这才这么久不回来。
月楹满头黑线,也算是游玩吧,她还顺便嫁了个人。
大家都在准备萧沂出征的事情,她的事情就更加显得微不足道。
出征的圣旨下来的那一刻,睿王妃总算懂了老王妃说的那句萧沂自己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萧沂远征西北,就意味着他要重掌兵权,也意味着……
睿王妃长叹一声,还是尊重了儿子的决定。
怀里的萧泊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她逗着孩子,心中的愤懑渐渐消失。
夜凉如水,有风过,带着料峭的寒意,快入冬了。
院中冷冽,屋内却热火朝天。
萧沂快离开了,临行前一天把人拽上了床榻,逼着她答应每月都给她写十封信。
“那不是三天就要写一封,不要……”
一个时辰后。
“我答应……”
云雨过后,萧沂望着月楹沉睡的脸,喃喃道,“真想带着你一起去。”
萧沂折腾她到半夜,故意不想让她去送他。
他怕离别,怕见到她的泪眼就舍不得走。
月楹醒来得知大军已经出城,萧沂只留下一封信,和一只飞羽信,信中让她照顾好自己,等着他回来娶她。飞羽信是让她在危难的时候用。
月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封信有点立flag的意思,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回不来。
月楹坐下提笔就写了一封信,信里只有几个字,“平安归来”。
萧沂出征两月,边境捷报不断传来,大雍为这场战役准备充足,北疆与西戎节节败退。
这场战役,给人一种很快就要结束的错觉。
月楹捏着刚送来的信纸,是熟悉的展信悦。
不论萧沂前面说多少废话,信纸的最后也会添上一句,一切安好,勿念。
月楹托腮看着烛火出神,这两月来她没找到逃脱的机会,萧沂把她放在静安堂,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夏风被他调走,她周身都是不熟悉的暗卫,没有人能帮她。
而且王府之中还有许多看不见的影卫,逃脱有点技术难度。
月楹曾出府去看过夏颖一次,小石头已经长高了不少,还闹着要拜她做师父。
邹吏行走江湖身上难免受伤,小石头说学了医术就能帮他爹治伤了。
月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学医可不简单,不少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不怕苦。”
月楹被他的诚心打动,最终还是没有收下他,她一个迟早要离开的人教不了他多少,只给小石头留下几本医术将人拜托给了秋晖堂的杜大夫。
喜宝也总打着找萧汐的名头来看她。
“月楹姐姐,娘给我做了新衣裳,好看吧。”圆滚滚的小丫头在她面前转着圈。
月楹笑道,“好看。”有父母疼爱的女孩儿更爱撒娇些,月楹很满意喜宝现在的模样。
“月楹姐姐,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喜宝有些委屈。
月楹转移话题,“前些日子事忙,又去了一趟青城,那儿的莲花可好看了,改日有机会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呀好呀、”
萧汐也附和,“青城的莲花确实好看,胥之哥哥还给我送了一朵来呢!”
送到她手上的莲花还是盛开的模样,娇艳欲滴。
月楹低头笑,调侃她,“小郡主好事将近了?”
萧汐从前只以为是自己单相思,便瞒着不肯告诉父母,还是托了邵然认错人的福,让憋了许久的商胥之说了真心话。
挑破了后两人也不再遮遮掩掩,商胥之有上门提亲的打算。萧汐去试探了下父母的口风,被睿王夫妇以“你大哥都没成亲你着什么急”为借口挡了回来。
“该问大哥的好事什么时候才对。”
月楹闻言手指不断空转着手腕上的佛珠,沉默不语。
萧汐见状也没再追问,反而一齐谈论起了这场战事。
边境在打仗,京城也不安宁,飞羽卫抓了好几拨想混进皇宫的刺客,许是真刀真枪干不过便想出些阴沟里的主意来。
百姓对此人心惶惶,连出门都战战兢兢。
皇帝不仅不在皇宫里好好待着,反而要祭天酬神,大臣几次三番阻拦皇帝依旧一意孤行。
“也不知陛下是着了什么魔。”睿王妃抱怨着,祭天这种大事,他们也必须随队出行。
睿王道,“陛下自有自己的考量。”
然后毫无意外地被刺杀,但皇帝虽然自傲,却也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