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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岳秉,一回席新人正好到这桌敬酒,纪亭衍作为高传波“同居多年的密友”,免不了多喝了两杯。
他酒量不错,不容易上脸上头,被老爷子拉着喝酒那次半瓶白酒下肚依旧面不改色。骆窈想看他醉酒的愿望落空,反倒是自己这具身体不争气,据薛翘所说,一杯就倒。
当初在澳城玩的时候她好歹得了个千杯不醉的名号,没想到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只能端着果汁意思意思。
真的一杯倒?骆窈的目光落在男人手中的酒杯上,但想到等会儿还有正事,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通流程走完,高传波夫妇终于得以喘息,主桌上坐的是父母和恩师,他吃了两口菜,对面的吴则清笑道:“传波都成家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闻言,高传波才想起来纪亭衍托他帮忙的事,乖乖应了几句,找了个空档将事情向师母说明。
“当然可以,欢迎她随时来和我交流。”
吴则清七十多了,早已经退休,虽然没有再带学生,但始终在为预防医学和妇幼保健卫生的研究和科普工作不懈奋斗,因此听到骆窈的来意,她十分高兴。
骆窈坐在她面前时还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把她放到了诺贝尔领奖现场,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崇敬和激动。
吴则清笑容和蔼,主动打开了话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医学院读书,有一节课上,教授跟我们讲了这么一句话,‘一蛊司的预防胜过一磅的治疗’。”
骆窈坐姿端正,收起情绪认真聆听。
“早些年我们写文章登报刊,现在传播方式变得更多元了,你们能想到做这方面的内容,对老百姓来说肯定是件好事儿。”
听到这话,骆窈自惭形秽,面对一位大半辈子都在为科学事业奋斗的老人家,她内心那些工作只是为了赚钱的想法好像不是一点点庸俗。
“我记得十几年前开办咨询点的时候,询问的来信摞起来有这么多这么高。”吴则清比划了一下,笑着说,“性这个问题,你要破除它的神秘感,才能不叫人提起来就回避。”
见骆窈还整理出了以前的资料,她又分享了一些工作上的经验,骆窈认真用笔记了下来,不时提出一些疑问,吴则清一一回答,还给他们的节目内容提了不少建议。
她们在包厢里说话,纪亭衍就等在大厅里,送完宾客的高传波在他旁边坐下,发出一声叹息:“没想到结个婚还挺累。”
纪亭衍看他:“你怎么过来了?”
“想到不久后就要搬离宿舍,趁现在抓紧时间跟你聚一聚。”
领了证之后,高传波就向所里提交了福利房的申请,如无意外下个月就可以入住。
瞥见纪亭衍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笑了下,随后搂住对方的肩膀说:“你看,年前还在和我炫耀自己有对象的人,现在被我赶超了吧?”
纪亭衍推开他:“这种事儿又不是比赛。”
高传波只是开个玩笑,拍拍他的肩膀,想到什么又小声说了几句,话到一半就见他突然站了起来,一转头,果然是骆窈出来了。
高传波心里啧啧两声,也站起身道:“师母,你们聊完了?”
吴则清颔首道:“你老师呢?”
“在外头呢,我带您去找他?”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成,你忙你的。”说完,吴则清回头对骆窈说,“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骆窈鞠躬道谢:“谢谢您,麻烦您了。”
“也谢谢高工帮忙。”
“嗐没事儿。”高传波摆手道,“那我就不招呼你俩了啊。”
两人走后,骆窈一眨不眨地盯着纪亭衍看。
纪亭衍疑惑:“怎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骆窈笑道:“忽然觉得你们都很高大。”
……
满载而归的骆窈将自己写了好几页的笔记带给组里其他人传看,四个人开了个简短的小会,涂涵珺和乔芳当即开始改稿,等骆窈录完音回办公室,她们仍在奋笔疾书。
稿件交上去审查,礼拜五下班前梁博新带回消息——内容通过了。
涂涵珺高兴地跳起来,梁博新敲了敲桌子对骆窈说:“这个专题由你负责播音,有没有问题?”
骆窈绽开笑容:“没问题!”
接下来一段时间纪亭衍很忙,周六加班,连通电话的时间都少,其他组有几个同事还问呢,怎么没见你对象来接你了啊?骆窈不爱和她们说起纪亭衍,每次都是随口敷衍。
走到楼下,她正和涂涵珺聊明天去台球室的事,余光一瞥,话到嘴边就变成:“晚上我打电话跟你说。”
涂涵珺自然也看到了门外的身影,撇撇嘴:“记得先来后到啊。”
“放心,明天肯定和你出去。”
涂涵珺知道他们许久未见了,先退一步:“要不然你问问你家纪亭衍有没有空,明天和我们一起去也行。”
骆窈摇头:“说了跟你出去玩儿带男朋友做什么?”
涂涵珺还没来得及开心,又听她继续道:“不过容我安排一下时间,所以晚上电话联系?”
涂涵珺装作勉强满意的样子,点点头:“那好吧。”
远远看着骆窈扑到纪亭衍的怀里,涂涵珺听到身后有同事说:“又来了啊,还以为他俩分手了呢。”
她当即翻了个白眼。
纪亭衍只是抽空过来,吃完饭他就得回研究所,明天继续加班,骆窈扁着嘴嘀咕:“那我倒是不用纠结了。”
“什么?”纪亭衍没听清。
“我说,好不容易养胖一点儿,这下又瘦回去了!”
纪亭衍:“……其实我还胖了两斤。”
“真的?”骆窈抱住他的腰,“我验验。”
车摆头又晃了下,男人的语气带着点控诉:“窈窈。”
骆窈偷笑。
许久没回家的纪亭衍受到了薛家人的热情款待,嘘寒问暖加菜添饭,离开前还揣了一小袋水果。“被冷落”的骆窈抱手坐在沙发上和薛峥看动画片,骆淑慧拿了一件衣服过来,骆窈撩起眼皮看了看:“这会儿想起我啦?”
“你这孩子,还跟阿衍吃醋呢?”骆淑慧展开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了两下,说,“这是店里新做出来的样式,曼茜让我拿回来送给你穿。”
上月初徐春妮就复工了,骆淑慧将工位还回去,按照约定到萧曼茜的店里上班。刚开始她天天回来得晚,却藏不住脸上的喜悦,说刺绣师傅表扬她悟性高,学得快,每天上班比以前去抢限时肉还积极。
服装店虽然现在规模不大,但萧曼茜毕竟有经验,相比第一次创业分工规划更加清晰,还不忘记各种宣传渠道。
“送我?没说别的?”
骆淑慧不解:“没有啊,就是为了感谢你帮忙。”
骆窈颔首,开始打量那件衣服。
是一条素色的旗袍,削肩袖水滴领,面料不似纯棉,份量不轻很有垂坠感,绣上去的团花并不张扬,反而有点像本身的暗纹,开衩不高,大概在膝盖上几公分。
“上头的图样是妈自己绣的,肯定没有师傅绣得好,不过样式都是一样的,你去试试,应该没记错尺寸。”
旗袍如今在燕城并不流行,或者说北方市场肯定是比不过南方市场,骆窈对此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回屋换上,出来时其他人都眼前一亮。
她皮肤白,素色非但没有压她的肤色,反而更加显俏,腰部分外贴合,胸臀的曲线也撑得起来,走路时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袅袅婷婷,摇曳生姿。
“你身段好,穿旗袍很合适。”老太太眼中透出几分向往,显然很喜欢这件衣服。
薛翘也上来摸了摸,说:“就是太挑人。”
骆淑慧立马道:“还有别的款呢,改明儿我带图册来给你们看看,店里的衣服我们都拍了照的!”
闻言,骆窈了然地扬了扬眉。
瞧瞧,送她衣服可真值,这么高质量的买家秀,比纯吆喝有用多了。
但打台球肯定是不能穿旗袍去的,第二天骆窈换了宽松休闲的衣服,按约定的时间和涂涵珺碰面。
昌盛街临近电影院,骆窈来过几次,周围多是娱乐场所。台球室那块原先是一家歌舞厅,老太太和老爷子还来参加过交谊舞会,后来人家搬到了更大的场地,这地方就空了出来。
里面的装修倒没怎么变,老板大概心存没有竞争者的自信,随意装饰了些海报,在宽敞的舞厅摆上数十张台球桌,右侧墙立上架子摆满饮料,柜台转着一台留声机,个性、情调、服务全都有了。
就是风格各异,风马牛不相及。
涂涵珺却很喜欢,毕竟乖乖女没见过这些新奇玩意儿,也不敢一个人来,却永远保持最大的好奇心。
“像不像电影里便衣警察埋伏的场景,故意打扮得流里流气,实则默默观察。”
骆窈:“……”
是啊,最好还得叼根雪茄,经费不足的话牙签也行。
……
骆窈以前爱玩,台球自然是会的。球杆一摆,腰往下压,光是架势就足够唬人了。
几杆进洞之后,耳边响起起哄的口哨声,然后一道男声传来:“看不出来啊骆窈,你还会打台球呢!”
得,叼牙签的来了。
骆窈靠在桌边,没好气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温海洋不乐意了:“我开的店我还不能来吗?”
算你狠。骆窈叹了口仇富的气。
涂涵珺不知道他俩之前的渊源,仅凭着庆功宴那天的印象,对温海洋比较有好感,闻言便说:“你开这么多家店啊?”
“多么?”温海洋耸肩,摆手道,“看在你俩来捧场的份儿上,今天我请你们玩儿。”
所幸他没有多打扰,拥着一帮哥们儿到别的桌玩去了,那些男生的眼神简直要黏在骆窈身上,全被温海洋挡了回去。
“那位谁啊?同学还是朋友,介绍咱们认识认识?”
“就是海洋,别那么小气,你都有沈卉了。”
“去去去,人家有对象了都给我滚蛋!”
“玩儿不玩儿,不玩儿我也不伺候了!”
“成成成不问不问,玩儿总行了吧?”
骆窈不以为意,开始教涂涵珺打球,对方大概空有好奇没有天赋,不是把球打到别人桌上,就是差点砸到她,球和杆像一对仇人,不肯按意愿办事。
“我怎么这么笨啊!”涂涵珺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骆窈哭笑不得,但还是说:“初学者都这样,找到手感就好了。”
听了这话,涂涵珺越挫越勇,虽然水平没有提升,但好歹玩得足够尽兴。
游戏嘛,开心就行了。